秦琼本待二人败下擂台,想方设法劝住他们,却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史大奈打下来了,急忙提气纵身,蹿到二人身旁,一手一个,抓住他们的腰带,用巧劲往旁边轻轻一带,然后把他们放下。
两个人措不及防,脚下一软,糊里糊涂的又摔了个个子,用手一抹嘴角,这一脚真够重的,腹中的酸苦水受此震动,翻涌上来了。
台上的史大奈哈哈大笑,周围的观众禁不住地指指点点,金甲、童环胸中怒火喷发,脸都涨成了紫羊肝,红着眼圈对秦琼喊道:“二哥,请你给小弟做主呀,一定要找回这个场子。”“二哥,那黑小子不仅猖狂,而且下手狠重,你看小弟都被打吐了!”
秦琼这个人把闲情和正事分的明明白白,胸中横着一杆尺秤,如果现在不是吃了人命官司以至于戴罪在身,早就登台献艺,以武会友了。可是眼下,他是一名配军,以犯人的身份登台打擂,很可能就会罪加一等,哥仨都要受罚。
二爷刚想劝解,话到喉咙还未出口,就听到台上的史大奈喊道:“哎呔!十里八街的父老兄弟们,我叫史大奈啊,受咱们王爷所差,在此地设下百日擂,在这一百天之内,如果有人能打败我,这个人就能得到咱们王爷的赏赐,想做官的做官,想发财的赏银子。可惜,今天是最后一天了,也没有人能打败我,看来是本地的乡村父老们捧我啊,就是从外地来的朋友可能不了解我,想从我这里发点小财,呵呵,可惜你们没有看明白我的手段,倒也能搏得大伙儿的哈哈笑。哎,那位黄脸的朋友,你是和他们一伙的吗?我看你的把式练得不错,要不要上来玩玩?”
这就是公然叫号了,也怪史大奈这个人胸襟不广,眼界狭隘,以至于得意忘形,在事成之前就摆出乐呵呵的心态调侃起来。江湖人是个讲脸面的团体,所谓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炷香,看的就是能不能撑住脸面!如果史大奈不叫号,秦琼能忍住,这一叫号,秦琼不能忍了,非是气量小,而是练武人脊梁中的龙骨在抬头,秦琼笑了笑,说道:“二位贤弟,这位姓史的朋友在叫我了,我这就上去陪他走两趟,你们瞧好吧。”
说完,他分开人群,平稳从容走到擂台下面,向史大奈一抱拳,笑道:“既然史将军盛意邀请,秦某却之不恭,这就上去了。”接着,他暗中顶住丹田真气,双臂展开,虚托日月,使出登天梯的功夫一步一步从台壁走到台上。
这一手,不算惊世骇俗,却重在一个稳字,史大奈倒吸了一口冷气,见没人注意自己,偷偷拧自己一把,“让你胡侃,让你狂妄,让你目中去无人胆敢叫号,这回上来的是个高人呐,瞧他这一手登天梯使得多漂亮。”
还没开始打,史大奈就被秦琼这一手震住了,只好硬着头皮冲秦琼躬身抱拳,说道:“这位兄台好俊的功夫,史大奈有礼了,请到后台标名挂号。”秦琼单手虚扶,说道:“不必标名挂号了,我来此一不为财二不为官,为的是见将军功夫高明,所以有心向您请教。再者让您明白一个道理。”
史大奈的心腾一下又跳起来了,“好!你不为官最好,这就不会惊动王爷。”接着再听,便黑脸泛红,以为秦琼不满自己的猖狂,特地上台来教训自己,便尴尬答道:“啊,兄台请讲,史大奈洗耳恭听。”
秦琼暗中点点头,一个胡人,却知道礼节而谈吐文雅,也有可取之处,便沉声说道:“将军,请恕秦某直言,我朝泱泱万里,有数不尽的高人异士,为何反在你这百日擂中不曾遇到?不外乎几点,一是见你谈吐不俗且知道礼节,不愿与你为难;二是见你难得学成一身武艺,不愿毁你前程和性命;三是的确不曾留意你,不与你计较。没想到将军日益狂妄,以至于出手不知轻重,口吐狂言,更面对面叫阵,难道不怕惹到高人,一怒之下毁了你吗?就是你今天安然无恙,日后总会遇到比你厉害的高人,难道你就不知道收敛起来,谦逊待人吗?”
如果秦琼先前没有显露轻功绝技,史大奈定会勃然大怒,此刻却是霍然一醒:“此人说的对啊,我为什么被王爷责罚在此打百日擂呢?不就是我史大奈年轻气盛,仗着身手猖狂放肆吗?如果我再不改过,长此以往,轻则,触怒他人,重则,误犯军法。我以为已经学到了中原文化的精髓,如今看来,却还未触及皮毛。”
谦谦君子,温润如玉,敦敦侠者,不碾尘埃。身怀绝技的人,无不胸襟万里澄明,何必为此驻足一观呢?
史大奈至此方才看开,再次躬身施礼道:“见兄台一面,胜我十年苦学,史大奈甘愿俯首,请兄台赐下姓名,史大奈时时聆听教诲。”
秦琼一呆,现在在擂台上,没想到自己一句话,竟然不战而屈人之兵,黑将军甘愿俯首了,这?他难道就不考虑后果?于是说道:“将军,此刻咱们以武会友,在下请将军不吝赐教,过后,咱们以文会友。”
史大奈终于明白秦琼的意思了,于是笑道:“兄台远来是客,请。”
秦琼笑了笑,拱手而立,向史大奈一比划,道了声:“请。”扔是谦逊之状,但在史大奈的眼里,秦琼好似饿虎扑食一般,迎面扑来。他急忙使了一招倒踩七星,摆了个防御姿势,可是秦琼的劲到了,人却没有跟来。史大奈更不敢乱动,双目紧紧盯着秦琼,数息以过,就直直看着。
秦琼一乐,气势稍微泄了一处,史大奈这厢已有察觉,嘿,你还是嫩啊,这么点时间就盯不住,时机稍纵即逝,他迅速往前一踏,奔着秦琼的中宫靠过去。
秦琼一看,好大的气魄,上来就敢压我的中宫,我得让你知道知道厉害,他站了个无极式,觑准史大奈的来势。见史大奈用前膝盖磕自己的右腿,中路崩拳短打,猛烈贴靠。便比史大奈快一步,没等史大奈的膝盖撞过来,抬脚就截住了,接着大旋身踹史大奈的胸膛。
史大奈只得飞身片腿,和秦琼两腿相磕,啪一声闷响,和两条铁棍相撞似的,被秦琼震得筋骨疼痛,只好在落地之后调整步伐。
秦琼迅速跟步上前,上路一晃史大奈的眼睛,一脚踏在他的脚面子上,秦琼的脚能踏碎木桩石卵,踏在人的脚面上肯定能踏碎筋骨,只是他收了劲,轻轻一踩,用力压住史大奈的脚,跟着一招金地独立抖凤翎,用双手和另一只脚猛击史大奈的中下两路,史大奈大吃一惊,只好挥舞双拳,希望能挡住三路夹击。
秦琼微微一笑,腾空而起,用双脚在史大奈的双拳上轻轻一点,飘然后退,复又进攻。急似密风骤雨,缓如冰川暗流,松紧更迭,把史大奈逼的呼呼直喘,疲于应付,在危难之时,哪里还敢保留,奋力使出浑身解数,遮挡后退。
不消一刻,秦琼一看,行了,此人的天罡拳法只练了十八路,摔跤八打,也不多一招。便欲收招,恰在此时,听到擂台后面有人低声喊道:“这位黄脸的朋友,我张公瑾代史大奈向您请罪了,您高抬贵手,把他饶了吧,咱们大伙儿交个朋友,好不好?”
秦琼一听“张公瑾”三个字,正中下怀,身子一顿,让过史大奈的拳头,稍微慢了一点一手,横掌拦切,另一手握拳,猛击史大奈的软肋,点到为止,二人的双手猛然双撞,各自退开。秦琼冲史大奈抱拳笑道:“史兄弟果然技艺高强,秦琼甘拜下风。”同一时刻,从后台上来两个军官,看穿着打扮,威风凛凛,气度雍散,正是张公瑾和白显道二位棋牌长。
这二位,侠义坦荡识大体,外方内圆老好人,气度雍散,韬光养晦,与属下十二位弟兄撑起了幽州的半边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