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先生费心!请问该如何悟道?”
“不可说,说出来,便是错。”难道道和爱情一样?“人的眼睛不可能看到所有的颜色,人的耳朵不可能听到所有的声音,同样地,人的语言也不可能描述出道是什么。”
“可还是有很多人在论道……”
“山即是山,山不是山,山还是山。人认识问题往往是由浅入深后才能深入浅出,语言是人在这种过程中体悟和交流的工具,因此以言论道也是悟道的一个过程,但这个过程不是结果,明白吗?就像武功一样,一开始你不会任何招式,后来越学越多,招式越来越难、越复杂,但到一定境界后,则会由繁化简,直到无招胜有招。无招之时,即近武道了。”
“武道?和道是一会事吗?”
“武道是道,又不是道。前一个是的意思是属于,后一个是的意思是等于。同样一个字却有多种意思,这也是语言不能描述道的原因之一,用语言传道也因此而常有误导。所以悟这个字由心和吾组合,一层意思是只有内心领会才行,另一层意思是只有自己才能明白。道常在,人可悟,但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至于武道,算是道的一种,是以武闻道的一种途径。”
“道还有很多种?”
“当然,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事万物又皆有自身之道,不过其中自有大道、小道、正道、邪道,不一而足,所谓大道三千----这里的三是虚数,是很多很多的意思----得一大道之一法一术者,即可成人仙,可延年益寿,肉体坚固,乃至返老还童,不过有形之躯最终必坏。人仙立三百善功,可得存为地仙,即能长生不老。地仙炼形为炁、炼神还虚,可为神仙,有神通万化之能。神仙若能炁虚合一、炼虚合道,可成天仙,即能飞于天际、法力无边。当然,这是以悟道的方式成仙的主要途径。其他肉身成圣者有之,以丹成仙者有之,得遇仙缘者有之,转世轮回者有之,而且并非只有人才能成仙,成仙之路难以一言道尽。”
悟道就够难的了,可是得一道才只能成为人仙,要想长生不老,至少得成为地仙,须立三百善功,这善功是什么东东?于是继续向老刘头请教。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终于把老刘头问住了,“因为善恶亦无绝对:比如敌对双方,在此为善,在彼或许为恶;又如不同时期,此时为善,彼时或许为恶。所以何为善功,怕是只有问神仙了。”
既然一时搞不清楚什么是善功,看来从人仙到地仙的路短时间内是没办法知道怎么走了,先想办法修成人仙再说吧。老刘头说最适合我的方式是悟道,但道为何物又无法说清楚,这仙怎么就这么难修呢?但如果不是难修,恐怕这世上也就神仙满地跑了,所以再难也要试上一试。万一修成了,至少能多活上很多日子,就有充分的时间等待老白脸的传送之法研究成功了。
“刘老,您刚才说大道三千,我该悟哪一种?”我问。
“弱水有三千,只需取一瓢饮。但到底饮哪一瓢,只有你自己才能为自己作出决定。”
“但是,我现在还不知道有哪些大道?”
“道无处不在,无时不在,有缘者自得,却不能由口入耳得之,更不可强求之,一切顺其自然吧。”
“我记得以前看书上说,修道者应清心寡欲、修身养性,所以最好在清净的环境里静悟,咱们为什么不好好在山上呆着,却要跑到乱世里游荡?”
“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同理,大道自在人间。”
说完,老刘头似乎不愿再多谈,我又问了几句,他只说莫要强求、越执着离道越远之类,看来道的确是问不来的。不过自己的个性一向是不强求与人的,便也不再纠缠老刘头,渐渐把心思放到酒菜之上,开始享受难得免费的晚餐。
休息了一夜,身上的伤竟然好差不多了,也不知是自己的体质增强,还是老刘头的药比较灵,这样的恢复速度有点不可思议。又赶了几十里路,中午的时候,终于到了此行的目的地:武都。
由于地理历史一向没学好,所以对武都在哪里搞不太清楚,不过既然靠近祁山,要么在川陕交界,要么在川甘交界,反正是西北一带,既然出这么多土匪,想来民风彪悍。
但武都给我的第一印象是失望,因为它看起来的确不是一个“都”,而是一个县城,而且是一个小县城,真对不起这么威武的名字。除了城墙尚算高大之外,没见什么高大的建筑。城门口也没见什么士兵守卫,我跟着老刘头进了城。
与现代城市相比,武都的确太小太土了,估计不用一天就能把整个城转遍,老刘头带我穿了几条街走了几条巷到了一个大院前,门口一杆大旗,上书“虎威镖局”四个大字,这名字很没创意。
院子里很热闹,一群精壮的汉子正在院里习武弄棒,墙角几个女子正在晾晒衣服,还有几个孩子在相互追逐着玩耍。看到老刘头领我进院,一个三十来岁的大汉过来一抱拳:“刘老,您来了?”
老刘头拱了拱手:“刘镖头辛苦!两位庄主可在?”
“二庄主去天水了,大庄主在,里面请!”
大汉带我们进了正屋,一位五十来岁的儒雅男子正坐在桌旁翻看一堆账册,见到我们立刻起身与老刘头又是一番客套,看起来这位庄主不仅和老刘头很熟,而且对老刘头十分恭敬的样子。
寒暄过后,大庄主问道:“刘老今日光临寒舍,不知有什么吩咐?”
“庄主不必太客气,今天来的确有件事情要麻烦庄主。这位是我一个后辈的朋友,”老刘头指了指我,“有点呆头呆脑,我想让他出门长一下见识,但最近又分身乏术。想到贵镖局走南闯北,所以想请你们带他历练一下,不知是否方便?”
“刘老吩咐的事,在下等自会尽心安排。只是,这走镖的生意少不了凶险,万一出点什么事,怕不好向刘老交待……”
“这个不妨事,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我本意就是要让他经受点磨砺的,至于生死,自有天定,要出了什么事只能怪他自己命薄,怪不到贵镖局身上。”
“那好,就按刘老吩咐的办。不知这位兄弟贵姓?”大庄主将目光转向我。
我赶紧有模学样地抱了抱拳:“我姓郭,以后请多关照!”
“郭先生客气!鄙庄条件有限,不周之处还望海涵!”
“还不知庄主贵姓?”
“老夫刘虎,还有位二弟刘威,这镖局的名字就取自我兄弟之名。刚才送你们进来的是犬子刘文,今后您就随他行走,可好?”
“谢谢刘庄主!”同样是姓刘,这位刘庄主的态度比老刘头强了不知多少倍,看来今后的日子应该比刚过去的一年要轻松多了。
“大庄主,”老刘头插嘴道,“别和他这么客气!我带他来可不是让他来享清福的,你就把他当小工来对待吧。根据我对他的了解,至少有两件事适合他干:一,有什么脏活累活尽管交给他干,这家伙现在还没什么本事,不过有把子傻力气;二,大家练武时可以让他当陪练,你看他皮糙肉厚的,一般情况下打不坏。”
“刘老,”大庄主有点为难,“这样不太好吧?”
“不必见外!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好,我就不多留了。”
“刘老难得来一次,无论如何也要吃个便饭……”
“不必客气了,倒是麻烦庄主给他备一间厢房,房里备一个大水缸,算是给他的一点特殊待遇吧。”
“好!我马上安排。”刘庄主立刻起身出去安排。
老刘头对我说:“我走之后,你在此锻炼要好自为之,多看多听多学,少惹是生非,否则没人能救你。有空多提升自己的意念之力,何时能移动250斤之物,我即可把你的戒指交给你!”
本来听了老刘头的安排,我一肚子的怨气,但听了后面一句,立刻精神抖擞起来----如果把戒指里的银子带下山来,哥必将过上极其滋润的生活,就算中间受点罪,也不算什么了。
“还有,”老刘头吩咐道,“内服外敷的药品我给你备了一些,省着点用,还有这几包药粉,化在水里每天浸泡半个时辰,有强身健体之效,但最好别让外人知道,记住了?”
“记住了,谢谢刘老!顺便问一下,这些都是免费的吧?”
“看你那点出息!我老人家是斤斤计较的人吗?看在祁山四鬼的份上,就免费吧!”
“那能不能多给点?”
“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