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莉看到恶魔的身后升起一个巨大的蛇头虚影,其形态与衔尾蛇圣杯上的小蛇如出一辙。那蛇头并没有看向众人,而是紧盯着重新从地上向外爬的恶魔,猩红的双眼中透露出无法掩饰的憎恶。
奇迹“衔尾蛇的暴威”是蛇教杀伤力最强的奇迹之一,发动时将对在场所有目标产生大量负面影响。包括严重削弱战斗力的恐惧效果;影响目标灵魂,令其设法逃离施术者的恐慌效果;令目标失去意识的眩晕效果;以及令目标立刻死亡的即死效果等。
虽然蛇神对于施术者的强烈厌恶令奇迹的效果削弱了九成九,但也对冒险者们造成了负面效果。该奇迹是蛇教在与秩序神教的冲突中,向蛇神请求创造的,因此该奇迹的效果与目标的信仰心强度正相关,而众人身上展现出的负面影响因此也各有不同。
茉莉感到眩晕感涌上头颅,她失去了全身的力气,跪坐在地上。里奥意识模糊,陷入眩晕之中。鲁尼虽仍站着,却也无力再拉开长弓,他朝里奥卸下的机械跑去,打算利用那机械继续战斗。
坚持无神信仰的迈克看上去没有什么影响,因此时众人基本聚集到一处,他走到众人面前,将边缘被磨得尖利的六边形塔盾插在地面上,发动武技“盾墙”,“寒冰穹顶”,“报偿之刺”。一个半球状的寒冰护罩出现在众人身前。护罩上冰蓝色的光辉流转,不仅彰显了其防御力之彪悍,也表现了攻击它的人将付出代价,但此时就连迈克自己也没把握在恶魔面前能支持多久。
“妈的,我还以为那杂种嘴里哔哔叨的是在骂人,合着他妈的在用神术啊!它怎么能用那帮嘶嘶叫的家伙的神术的?”迈克已然陷入了暴怒中,出口成脏。
“鬼知……神知道!那货是从圣杯里钻出来的,估计把神器给支配了吧?问题是那神器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被支配了?我们还以为之前它只是利用神器的力量搞些事情。”鲁尼用颤抖的手将高等精灵机械上为冷却而探出的零件一一复位。
“茉莉,你知道该怎么办吗?不能让那家伙再拿着神器为所欲为了!”迈克回头向茉莉大喊着。
茉莉被迈克的大吼惊得一颤,但也借之摆脱了奇迹对她精神的影响。她立刻将精力集中于接收信息。魔法阵的失效令神器传达的信息更加准确,虽然还有很多无法理解的部分,但已经能形成语句了。而且似乎神器已经完成了信息的传输,茉莉已经不再接收到数字和奇怪的符号,只剩下了大量字母。
“我好像需要到圣杯旁边去。”茉莉试图从地上站起来,但眩晕感再次袭来,令她脚下不稳,栽倒在地。她立刻打算从地上爬起,但无力的四肢让她再次栽在了地上。
“不说那怪物会不会放我们过去,光是茉莉这状态也做不到啊。”鲁尼已经完成对高等精灵机械的再部署,那机械再次变成了之前里奥使用时的样子,但鲁尼此时从上方装填的是一桶弩箭:“早知道再带一罐太阳油了。”
“靠,来之前谁知道这地方会跑出来这么个东西。”迈克趁恶魔还没攻来,不断恢复着自己先前消耗大半的气。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能恢复与修炼气,这是西方体系的功法相较东方体系的最大优势。
恶魔之所以没有立刻向冒险者们发动攻击,是因为它此时正和进阶后的冰狼缠斗在一起。冰狼完全没有信仰这样的概念,因此冰狼的战斗力并没有因奇迹而受到影响。进阶后的冰狼似乎非常自信,它认为自己能够轻易地将失去奇迹加成的恶魔杀死。但显然未到九阶的它智力还不够高,它不知道恶魔能够发动奇迹意味着什么。
恶魔复活后已发动了“衔尾蛇的巨力”,“衔尾蛇的极速”等多种大神术,身体素质与实际战斗力达到平常状态下的五倍,但在冰狼如疾风般的攻击下还是处处受伤。毕竟气修炼到五阶后,越阶作战时两方实力的差距会展现得异常明显。
恶魔此时的气修炼到了六阶上级,刚升入七阶的冰狼虽然不像七阶上级那样,所能掌控的气是六阶上级的十倍,它体内气的总量却也达到了恶魔的五倍。恶魔的左胸连带左臂正在缓缓复原,它用右手挥着自己造型凶悍的大斧向冰狼发动攻击。但它的攻击不是被冰狼闪开,就是被冰狼附着有坚固冰层,散发出惊人寒气的表皮滑开。
“啊,狗屎。”恶魔身上又被十数根粗大冰矛贯穿,它不得不发动九阶大神术“衔尾蛇的再生”。虽然它利用蛇教信徒补下的接引神器力量的神术阵,窃取了与蛇教圣子和圣女等同的权能,它一天却只能发动一次各种九阶大神术,发动奇迹时就需要支付圣杯内液体。圣杯内的“衔尾蛇之血”早已因它发动了三次奇迹而耗尽,且“衔尾蛇之血”虽然会不断在圣杯内产生,但通常过八天才会充满圣杯的三分之一,而所有的奇迹都需要支付三分之一的“衔尾蛇之血”,因此恶魔已经无法再发动奇迹了。
而且恶魔一直觉得不对劲,它感觉自己发动的所有神术的效果似乎都被严重削弱了。比如现在发动的“衔尾蛇的再生”,明明脑中的信息显示施术者或施术者指定的对象全身的伤口会立刻消失,并对施术者或施术者指定的对象注入大量生命能。恶魔却只接收到了生命能,伤口完全没有恢复的迹象,还得靠它操纵生命能的武技和自己此前发动的神术的效果来治愈伤口。
恶魔也已经发动了许多攻击性神术,但威力被严重削弱的神术和自己的武技一样,不是被冰狼躲开,就是对冰狼造不成什么伤害。恶魔感觉自己必须要速战速决,否则自己迟早要被这冰狼消耗致死。
咏唱魔法是不现实的,在冰狼的攻击下咏唱,除了会让自己遭到咏唱被打断的反噬外不会有任何效果。于是它开始检索脑中的神术信息,它此时越发感激那群人类设下的可以传导神器力量的神术阵——虽然它一直以为那是某种封印,如果没了神器的力量,它早就在里奥那足以秒杀八阶强者的恐怖一击下化为灰烬了。不久后,它便找到了几个可以一用的神术。
“首先是这个。”恶魔用右手将大斧横持,用已经恢复的左手顶住斧面,挡下了冰狼的锋利獠牙。寒气将紫电全部抵消,并越过斧面扑向恶魔。足以冻彻骨髓的冰风将恶魔的头部血肉削下了一层。恶魔的眼睛甚至在这次突袭中被冻成了如玻璃珠的球体。它努力将喉咙中的惨叫咽下,喊出了要发动的九阶大神术的名字:“衔尾蛇的绞杀”。
一如往常,本该立刻产生效果的大神术,延迟了一段时间才将效果施加在冰狼身上。虽然冰狼立刻借突袭的反作用力跳开,九阶大神术的效果却无视空间降临在它的身上。它感觉自己身体被来自四面八方的巨大压力挤作一团,身上的寒气也因被压回身体而收敛起来,且它身上坚实的寒冰也因不断迸裂。神术的力量已被严重削弱,因此没有对冰狼造成损伤,但冰狼身边的空间仿佛被固定住了,令它无法进行任何行动,只能任由恶魔进行它的表演。
看到冰狼的情形不妙,鲁尼连忙进行了支援射击。五十支爆破矢转瞬间被高等精灵机械射出,向着恶魔身体各部位而去。恶魔没能发现鲁尼准备射击的动作,但它之前发动的八阶神术“衔尾蛇的直觉”令它感受到了即将袭来的远程攻击。它大吼一声,发动了刚刚检索到的八阶神术“衔尾蛇的凶鳞”。温润如玉的光芒逐渐覆盖在恶魔身上,尽管只持续了几秒钟就匆匆消失,却将全部箭矢挡在外面。恶魔此时拿那“冰球”没办法,于是它趁九阶大神术的效果还没消失,继续朝被禁锢住的冰狼发动九阶大神术:“衔尾蛇的吞噬”。
一团浑浊的白光凭空产生,飞向被固定于原地的冰狼,并将其包裹起来。原本就被压成一团的冰狼的身体,受到了比原本受到的巨力更为恐怖的绞杀力。九阶大神术“衔尾蛇的绞杀”的挤压力固然惊人,但更重要的是目标周围的空间会被固定住。“衔尾蛇的吞噬”破坏力无法估量,却需要用“狩猎标记”击中目标,为蛇神指引猎物。而这两个大神术在接连发动时,二者的短板便被弥补,从而起到了类似武技中组合技的效果。
还清醒着的冒险者三人,用惊恐的目光看着眼前发生的事情。冰狼那此前坚韧无比的身躯在他们面前,像是人类用手拧毛巾一样,被无形的巨力扭曲。它的身体在巨大的绞杀力之下,被不断挤压和拉长。血肉被撕裂的声音和冰狼体内腔室爆裂的声音充斥了整个洞窟,各种各样无法辩明原本样貌的组织,脏器和骨骼从冰狼被撕碎的皮肉处喷出,却因空间被固定和挤压,无法落在地上,而是形成了一个状若梭子的狭长血肉集合体。在冒险者们恢复思考能力之前,大神术失去了效果,已经绞成不明混合物的“冰狼”从低空落下,溅起一片血肉之雨。
透过那飞舞的肉糜,冒险者们看到了恶魔那充满愤怒的血红色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