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衣,外衣,链甲,板甲。发现身体无法承担过多的重武器后,茉莉将创造物的方向转到了防具上。半个多月的时间匆匆而过,一只小号的铁皮罐头出现在苏诺城的一角。她身上的东西都附有不可思议的力量,足以在这个和神秘无缘的世界被称为神器。
面对全身上下挂满短剑长刀,背后插了好几根诡异的旗帜矛,手里举着塔盾和巨型骑枪的小罐头,艾尔就算再怎么想笑也不得不认真应对。无马的茉莉竟在平地上搞出了骑士冲锋防声势,且从她的手法上看,她对这把今天刚拿出来的武器的性能了解得非常透彻。
“我可真是,告诉她以力破巧干什么。”
若有人说这一枪能贯通城墙,艾尔也不得不相信,他不觉得凭自己现在的身体,能支撑自己做出多么高深的卸力技巧以阻挡茉莉的突击。而看上去笨重的板甲恰恰是最灵活轻便的重甲,虽然比不上轻甲和无甲的人,茉莉还是轻松地扭转了骑枪的指向,尾随逆时针划出大圈退避的艾尔而去。看着那有着蔷薇顶饰的头盔下透出的两道红光,艾尔毫不怀疑每次失败都让茉莉藏得很深的好胜心被挖掘出一分。
板甲靴承载着全部装备的重量,重踏地面时发出的声响异常巨大。到了这个地步的战斗已经没有几个人敢在附近围观了,虽然茉莉用的招式还远未达到超越寻常人的水准,但她的破坏力早就超出人类的范畴了。
“为什么要躲?我还需要艾尔的指导。”茉莉用比艾尔还快一分的速度持枪奔驰,语气中带着巨大的快意。
“你这丫头,连掩饰都不掩饰了吗?没想到你这么记仇啊!”
“这并不是记仇,是对昨天被砸晕的报复!”
“这有区别吗?”
听着后面隐隐约约的轻笑,艾尔的心情倒也没差到什么程度。看到像正常孩子一样欢笑的茉莉,总比看着她整日苦大仇深,用远在天边的恐惧折磨自己要好得多。只不过作为前辈,被小了不知多少辈的后辈追杀实在令人羞耻。
“不管了,先用什么对付一下。”艾尔从一旁的废墟上顺走了一块木板,直面汹涌而至的烟尘。见其不闪不避,茉莉略微改变枪尖方向,由左胸指向腹部。对付艾尔可不需要留手,此举不过是为了增加命中率。
在反应力得到巨大加成的茉莉眼中,艾尔和自己的动作仿佛都慢了下来。不过自己的攻击方式并不能改变,她只是在观摩艾尔的应对方式。少年紧盯着高速接近自己的枪尖,并在命中之际挥动手中大小近似于盾牌的木板。巨大的反作用力即刻顶在茉莉的右肩上,艾尔的木板也崩溃成粉末。看着似曾相识的景象,茉莉没有管歪到一旁的骑枪,继续顶着盾冲向与某个在梦境中给予自己死亡的人形象重合的艾尔。
好在这个世界不是不可理喻的,她曾经历过的一剑断马和一剑破盾,一剑碎甲的诡异情景没有上演。手中仅余一把长柄斧的艾尔并未试图趁机攻击,毕竟被质量巨大且高速行进的茉莉擦一下都可能受到重伤。尽管他不会有大碍,在伤害判定上也可算是输了,因为他没有能力形成双杀的局面。
脚踏在塔盾上的瞬间,茉莉毫无意外地抡起了盾牌。利用她一定程度上的死板应对,艾尔使出了在对付巨像时曾用过的借力跳。但从其飞上五十米高空时露出的惊讶表情上看,他还是小看了茉莉现在的力量。
五十米的高度够人摔死许多次了,远在交战的废墟地区外的人们看到飞到半空的人均露出了惊骇的表情。出于不知是对朋友还是敌人的无理由信任,茉莉奔跑着来到落点处,将粗大的骑枪尾部插进地面,对天举起塔盾,不断调整枪尖位置以应对所谓“从天而降的掌法”。
少有能有效应对长枪的武器,即便是相对笨重的骑枪也不是能应付了事的,艾尔刚刚的用盾方法其实与作弊也没什么两样,并不是正常人能用出来的技巧。始终对准自己的明晃晃枪尖,和时刻准备砸翻自己的塔盾让艾尔久违地产生了无法下手之感,茉莉的姿态也与曾给他带来恐惧的敌人重合。不过艾尔的好胜心比茉莉要高十倍不止,想让他屈服没有那么容易。
既然平安落地已超越了人类能力的极限,艾尔也不再考虑这个问题,再度提升身体素质并舞起长柄斧。还没来得及反应,茉莉的骑枪被暴增的力量击飞,塔盾也遭遇猛击,预想中的冲撞还未使出就被顶了回去。但她的耐力也提升了许多,只是被击退而没有被击飞。站稳脚跟后,她果断地拔出背上的旗帜枪,向冲到面前的艾尔突刺。
失去了冲刺带来的巨大破坏力,茉莉的攻击一如既往地被格挡下来,不过艾尔若想追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两米长的旗帜枪同样也通常被作为骑枪来使用,其形制比较利于突刺攻击,于是在曾体验过骑士人生的茉莉手中被用得有声有色。尽管艾尔仍经常能制造破绽予以追击,比茉莉本人还大的塔盾几乎封住了其所有攻击方向,而在他出奇招之前茉莉就会用较为娴熟的手法摆脱惯性影响,再次刺向艾尔。
“切,还真变麻烦了,那就别怪我了。”
“嗯?艾尔要做什么?”
茉莉话音未落,艾尔抵挡住攻击后便松开一只手快速探向背后,拿回来时手上多了个和酒坛差不多大的罐子。茉莉不觉得自己失明了,但她之前可一直没看到艾尔的背上有那么大的东西,那明显是从艾尔所有的不明储物用具中拿出来的。
“你耍赖!”茉莉失态地直接叫出声。
“胡说,这不是耍赖,是正义的油罐!”艾尔脸上露出糟糕的笑容,用左手转动长柄斧拨开恼怒的突击,远远后跳一步将右手的坛子掷出。自身的巨大质量令茉莉直接放弃了躲避,让油罐爆鸣着撞碎在塔盾前。陶土的碎片越过盾牌,敲打在她的头盔上,但比碎屑更为致命的是流淌到手臂上,喷溅到身上的粘稠液体。
“看我,正义的黑火焰壶!”
不明觉厉的话语从盾牌对面传来,茉莉想也不想地扔出塔盾撞毁飞过来的怪异罐子,使在天空爆开的大火团没有波及到自己。然而头盔的狭窄观察窗限制了她的视野范围,等到她因发现艾尔没有采取行动而察觉到异样,少年早已趁她的视线被火焰占满时来到了她的面前。
“等等,我……”
茉莉的话语闷在了胸口,一阵天旋地转和沉重的撞击后,她察觉到自己被抓着手臂施展了过肩摔。紧接着被感知到的是金属的扭曲声和大腿根部的撕裂痛,正如什么铠甲都无法大幅削弱钝器伤害一样,逆虾式固定产生的疼痛不会被她身上的厚重装甲影响。
“是我输了!请放开我!”
听着带有哭腔的喊声,艾尔也不好意思继续欺负茉莉,只好将她的腿缓缓放下。他本来还想试试蝎式固定,只是茉莉背后的好几杆旗帜枪着实碍事。
“呃,你没事吧,怎么一动不动的?”
“呜,腿好像断了……”
“不是吧?啊,我刚才临时提高了出力来着,对不起啦。”艾尔毫无歉意地道了歉,似乎因大胜而轻快地开口道:“怎么办?抬回去还是就地埋了?”
“为什么艾尔会得出这样的结论……”茉莉试图支撑起身体,触及痛处后作罢:“请不要将我埋起来,吸血鬼也能感觉到窒息的。”
“这么明显的胡扯你也认真啊。”艾尔朝一旁躲着的爱莉招了招手,与慌张地小跑过来的女孩相互帮助着搀起茉莉。类似的情形重复了一个月有余,爱莉也习惯了每次都被当做小苦力来使用。
“你这战斗力膨胀得也真是厉害,要不我们不回去了,反正你一个人估计就能扫平**,席卷八方。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你到底从哪里弄来的?”
“我要隐瞒。”
“真冷酷啊,连爱莉这么可爱的孩子也不肯告诉吗?”艾尔的话语令吃力地支撑着的爱莉发出短促的惊叫。
“请不要利用无辜的女孩子,艾尔的良心不会痛吗?”
“良心?不存在的,不仅不痛还美滋滋。”
不长不短的交往中,艾尔大概摸清了茉莉的性情。她依然如往常一样并不排斥肢体接触,不出格的玩笑也能冷静接受。出于身份及性别的考虑,艾尔没有试着以两性话题戏弄她,虽然他确实还想看看茉莉无力招架时的反应。但上述情形只发生于茉莉将别人视为朋友时。那次短暂吵架后的几天内,她向艾尔展示了何谓无懈可击的平静心态,尽管那种对待外人的态度明显是赌气装出来的。
“要不这样吧,我们……”
“日安,各位大人。”身披重铠的骑士打断了艾尔的话:“治安官大人有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