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灯下一字一字排列在叶宏的胸口,一丝丝寒气透入他的身体,他站在那里许久都没有动弹,灯光和寒气都让他的视野闪烁模糊,他只是深情的搂她入怀撑起一片光明,带去一丝温暖。他想,这不是她的过错。
车掠过一字排开的路灯,后海的水面微涟漾动,泛起片片不清明的金色波光。他一口气将她带回了家抱上了床,本来想拉拉小手,亲亲小脸,慢慢的一步步按着谈恋爱的步骤,全部换成了最终的一步到位。
他将灯光开的很亮亮如白昼,宛如血气方刚的青年给她太阳给她光明,她不停的颤抖摸索着开关要关掉它,让一切陷入黑暗。她的眼泪那么多,像一场接天连地的雨季,似害怕似羞涩似惶恐似拒绝,他关掉了灯,她放弃了抵抗,那一场接天连地的雨季换成了另一幅徐徐展开的清明上河图,桥那边柔情似水的呼吸,呼喊那个归家的男子。他摸索着她的身体摸索着前行,一鼓作气的进去,那扇红色朱漆的大门沉重的撞开,发出沉闷的撞击声,他想说,我不在意那一次,你在我心中就是个纯洁的好女孩。
有时候,做比说更动听,做比说更有说服力。
他还想说,我会让你幸福我会对你负责。
醒在第二日的清晨,她在厨房里烧一锅稀饭。她小心的端给他,像是将自己小心翼翼的交给他。
他搂起她丢回床上,阳光正好照着她红润的脸。
他迫切的说,给我好好看看。
他就开始从头看起,女人对他就是一本从来没有翻开的书,他翻开来,科技那一章,书中真有黄金屋,书中没有颜如玉。他从头到尾连一根脚脂头都没有放过,充分体现了他求真务实的科学态度,他望着那扇红色朱漆的大门微微的有些失望,想着北京的水土不好北京的雾霾不好,南水北调后自来水味道都要差上那么一点。
他转过头安慰自己,有的吃有的喝不错了,于是兴奋的对李秘书说,他有女朋友了。他们相处的过程和谐融洽,柳橙很是温柔甜静,每个周五的晚上过来周一的早晨离开,平日里他时不时提出加个夜班,不论是凌晨还是清晨,不论是半吊还是半裸,不论是湿润的卫生间还是光滑的地板,柳橙从来没有拒绝,都会服从上级要求不折不扣的配合完成工作。
柳橙站在飘窗前削着苹果,一圈圈的皮削下来,像是一段长长的感情线终会有一天断裂开来。
叶宏有一天对李秘书说,等柳橙一毕业就结婚。
李秘书眼中冷藏着一丝锋芒,叶总,你对柳橙了解清楚了吗?据我观察,她带的那款项链就很贵。以他们家的条件,买的起吗?
叶宏深沉的扣上那本资料,你工作不积极呀,现在才来提醒我?叶宏打开公司的网页“求实创新锐意进取”,他亲自用博雅塔那枝神笔写就,他一直写的很不动声色。
直到有一天,他带着柳橙一起赴宴。一个昆山的小老板走近前来,柳橙,混的不错呀!纸包不住那火,烈火熊熊燃烧灼伤了他们每一寸肌肤每一根肋骨,进来的时候是一对爱人,离开的时候已成路人。
他再也不可能原谅她,她苦苦的等待一个月,等到北京的第三场雪。坐在未名湖畔,绿柳垂地,清风拂面,博雅塔那枝神笔于小丘之上,他与她隔水相望牵动月下红绳。第三场雪中,红衣垂地,冷雪掩面,博雅塔那枝神笔,再也不肯为她写一个字,哪怕一个字,也好。
那枝苍劲有力的神笔他力挽狂澜掀起惊涛骇浪,他怎么可以这样写字一点也不老实一点也不温存,他挥金如土破玉如草,她抚摸自己心脏的部位,没有那个归家的男人,它终究要停滞下来。
他走过小石坊、走过钟亭、走过临湖轩、绕过博雅塔,匆匆赶到这里,她浅浅的泪水似乎还弥漫在脸上,他颤抖着移开那块白布,移开旁边的带血的百合花。那样生动的红,一滴一滴结成了冰雪,她丰盈过他的爱情,她摧毁过他的爱情,他曾经对她发出痛苦的呐喊,你怎么不去死。她便真的如他如愿,一死了之。
她结束的如此匆忙,他结束的如此漫长。
她死的太简明扼要,一个字也没有,他一个字也没有,博雅塔的神笔写了很多纪念她的文字。
他一页一页的翻过,穿不过心里的山,翻不过心里的岭,他装的如此痛苦,装的骗过了所有的人,装的他是最委屈的人受到最大的欺骗,装的他是最老实的人受到了最大的伤害,着实是他装的太好装的太像,装的自己总疑惑还在那第三场雪中。
但她真的死了,死在第三场雪中。
他送大把大把的百合花给她,有时过去陪她坐坐,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