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可就能够大显身手了。”高杰把头探出窗外，感觉到了一种彻骨的寒冷，他听着狼啸，又带有同情心的眼睛看了看瞭望塔上的哨兵，父亲年轻的时候，也总是和府内的人一起守望在塔之上。现在他有了一种冲动，幻想着自己是罗迪堡上的哨兵，监视着罗迪河以西的陌生之地。
刘匡北拿起一本书，那本书已经被翻得起了毛边，他一边打开书一边说：“风帝将自己的怨气化作无数的妖精和蛇蝎毒虫，并将自己的法力传授给了他们，那里有着吃人的兽妖，能指挥死人的血妖，巨人一般的石怪，当这个人世的正气不足之时，就是他们为祸人间之日。”
高杰瞪着他的大眼睛，这可比吴铭平时跟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新鲜的多，“然后呢？”他问。
刘匡北将书扣下，故作神秘的靠近高杰，降低声音接着说：“妖精会变化，会变成人形，只有古代的捉妖师用照妖镜才能抓出来。”他打了一个寒战，却说：“算啦算啦，这都是东门外那个瞎眼的老秃子讲的，五个铜板讲一段。”
高杰打了个激灵，起身准备回到自己的寝室：“你说的真是太吓人了，只是，今晚咱俩说的可不要像别人提起了，不然我爹该让咱俩跪骆驼刺了。”
刘匡北向高杰摆摆手，便拿起书看了起来。
高杰顶着风回到了自己的屋前，又听到了一阵的狼啸，他抬头看看月亮，今晚满月。不知为何他对今晚的月亮产生了一丝的恐惧。
屋里点着蜡烛，高杰推门一看，只见高圣智坐在屋子看书。
“父亲。”高杰走到高圣智面前，声音和动作都显得小心翼翼。
他看着高圣智严肃的脸，心里一阵的突突。
高圣智放下书，打量了一下高杰，说：“把左手伸出来。”
高杰不情愿地伸出左手，左手此时还不住地发抖。在高圣智抓住左手的一刹那，高杰下意识地把把手往回抽了一下。
“疼吧？”高圣智捏着高杰的手，他的手指停留在高杰红肿的地方。“这老茧，是握兵器磨出来的？”
高杰点点头。
高圣智摩梭着在高杰红肿的左手：“左手也能使得一手好剑，那为什么不能握得动一根笔呢?”
听着父亲的话，高杰想回答，但是他实在没有勇气看见父亲发怒的样子，便低下头，沉默起来。
“最近你的行为我已经听说了。”高圣智放开高杰的手，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高杰。高杰感觉到身上出现了一股寒意，他下意识地打了一个寒战。这一点被高圣智捕捉到了，他将身体靠在椅背上，皱紧了眉头，摆出了一副不怒自威的神态来。
“你是高家的长子，我指望你继承高家的家业，让高家继续兴旺发达。高家世代忠良，虽是将门，但一直是读书传家，学尽文墨以修身治家。而你这样，合适吗？”
高杰对于父亲的话感到无可奈何，对于这样的话，他已经听过无数次了，他不耐烦的晃了晃脑袋，因为缺少耐心而出现的焦虑代替了之前的害怕。他晃了晃身体，用了低到自己也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我不想让你替我做主。”
“混账！”高圣智拍了一下桌子，桌子上原先摆放的茶具被震得哗啦一下响了起来，顷刻间桌面就变得狼藉。
高杰因为父亲发怒再一次打了一个寒战，他开始为自己刚刚说出那句话开始后悔起来。
“你这是一个长子该说的话吗？”父亲站起来，用手戳了一下高杰的身体，高杰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看到父亲咆哮起来的样子，他不禁地开始心疼起父亲来。
“我替你做主？恩？你自己能给自己做什么主？天天拿着刀打打杀杀就是你的志向啦？瞅你那点出息，能打是不是？能打的人军团里多的是，死一茬又来一茬，国家不缺你这样的人。”高圣智叉着腰，瞪圆的双眼凸出了，因为激动所以显得挂在脸上的些僵硬不堪，似乎是固定在了脸上，整个人看起更像一尊充满了怨气的雕像。
“你的想法我知道，只是在我看来，你的所作所为对于你的志向恐怕是没有一点帮助，你以为你用一把剑就能把提督的兵符挑到手里吗？当年我身边有你这些想法的人，早就被烧成了灰。”
高杰对于父亲说出这样的话没有一点防备，与父亲的想法相比，他突然间意识到他的想法真的是显得相当的幼稚和可笑。按照父亲的思路来看，怕是自己都不知道不知道自己有几条命才能完成自己的志向。
“恐怕父亲是说对了。”高杰想。他看着父亲，此时高圣智依然是喋喋不休地说着他的长篇大论。
“你现在这个样子我固然也有责任，我不能放任你就这样下去，你这样，以后跟那些引车买浆之流有什么区别。”
高杰顿时觉得自己颜面扫地，觉得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只配听别人的指使来做事，虽然他不愿意呢承认自己想错了，但是父亲的言论让他觉得，即使之前自己是最强的，到后来还是干得是最苦的差事。
“整个西域，如果我死了，西域军团就是一盘散沙，你能打，可是军团你能号令的动吗？”
高杰挠挠头，脸上显现出了内疚的表情，他窘迫地看着父亲，突然想跟父亲说一句“我错了。”可是高圣智却没有注意到高杰的变化，依然说道：“现在时局不比以前了，关内的原北边疆区到处都是狄族人，还有成帮结队的堕民，北方形势危急。西域现在起了民变，还出现了妖精。”高圣智说到妖精时特地降低了声音，“妖精是什么？就是书里面记载的那些怪物，吃人的魔王。现在这个时候，你还打打杀杀的，真正派你上战场了，只怕是死的头茬就是你。你还别怨什么壮志未酬。西域六郡，遍地的部落你怎么联合起来？靠剑吗？明显不是，如果那样的话什么问题都好解决了，咱们府上的刘教头那也能当上西公了。”
高杰低下头，尽量用显得自然的口气说：“父亲，我知错了。”
高圣智从乱做一团的茶具中拣出一只小茶杯，然后倒了一杯茶来湿润着发干的嗓子。
“知道错了。”高圣智喝了一口茶，“知道错了明天就去跟王先生认个错，王先生也是一把年纪了，好个面子，跟他说清楚就行啦。”
高杰看见父亲的脸色逐渐的缓和，心里稍稍放松了，他心里盘算着再说出什么话来好让父亲听了感到高兴后就赶紧走。想着想着，就听见高圣智说：“杰儿啊，现在大晟处处险恶，也许哪一天，这太平日子就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