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伯骏默默的朝着那尸体走过去。他什么都没说,将躺在地上要已经归西的那个中原人给扛了起来。扛在肩上。
这是刘伯骏的责任。他是为了刘伯骏而死,收个尸而已,再普通不过的事情。
刘伯骏艰难的扛着那具尸体下了山,刚一下山,便有人眼疾手快的来接他。语气煞是委婉,刘伯骏一听,就已经知道是谁。
此刻站在刘伯骏眼前的是一个老秃头,年龄看上去是要比刘伯骏大一些。刘伯骏懒得说话,靠在一旁的树上,听着眼前之人的夸夸而谈。
“尚书大人可是受到惊吓了?下官看今日天色已晚,不如尚书大人就住在下官府中如何?也免得些盗贼相侵。”
这位知府就是当地有名的清官,这是据当地人所说的,名字也姓刘,他的府邸是在一处胡同的深处。七拐八拐的,好不容易才到了他的家。
刘伯骏站在这座不大的房子面前,有些不可置信,眼前的房子就是堂堂的知府大人的府邸。
看上去无比老旧破败,里面有灯亮着,听见院子里的说话声,屋子里很快就出来了一个女子。这位女子可是让人家看愣了神。大概众人都想不通如此老迈丑.陋的刘知府怎么会有一位如此年轻貌美的夫人。见是众人这般不拘的看着自己,女子没有羞.涩难当,对着众人那是莞尔一笑,继而对着刘知府说道:“夫君,妾身为你们准备些茶水糕点,这就下去了。”
刘知府的脸有些黑,低沉的应了声,点下头,空气便瞬间凝结。谁也没有多说一句话。
良久,刘知府才说起了今天的事情:“尚书大人,今天的事情还请大人多原谅。下官只知道朝廷上面派了一个尚书大人到这边来查盐税一案,也没有接到通知尚书大人什么时候到,因此才错过了迎接您,所以说,大人多加担待。大人若是不嫌弃,可以在府中多住几日再走。”
刘伯骏点了点头,却是什么回复都没有给。
关系整个朝廷利益的盐税,怎么可能没有人关注?只怕是他现在和这位知府大人所说的每一句话都会被别人给传出去。既然那群黑衣人都能够知道刘伯骏的所在,那么他还就真的不信,堂堂的知府大人会不知道这件事情?还是真正的不关心?
他无法下一个确切的答案,便是一直沉默。
最后知府大人也受不住这样的尴尬,便只好道:“天色不早了,下官明天还有公事要处理,可能得先行休息了,下官带尚书大人去歇息吧。”
一路上他都是沉默,直到回了房间。
为他而死的那个中原人不用担心,会有人替刘伯骏安排。
这一夜,他辗转反侧,这件事情他觉得尤其的奇怪。
那群黑衣人与他是有什么深仇大怨呢?非要置他于死地?
第二天天还未亮,刘伯骏便早早的起来,拉着江源与竹女,早早的去了那个尽是游牧民族的镇上。
刘伯骏的目的只有一个,查明昨天救他的那个人是谁,他的妻儿在哪里,毕竟这件事情他要负责到底。
刘伯骏一大早上来到镇子里的时候,他是觉着好像有些什么不同了。
远远的他便看到镇上有很多人,一大早上已经扛着锄头下地了,镇子还是依然一派祥和,刘伯骏径直朝着他昨日住的那家客栈去,这一打听,才知道昨天救他的那个人是村子里的一个首领。
这个村子里有两个首领,一个是游牧民族自己选出来的,一个就是昨晚救他的人。
刘伯骏一路打听,才终于来到了这个所谓的首领的家中。
那是一座土房子,破败不堪,刘伯骏敲了敲木门,很快一个女子便出来开门。
她的眼角挂着泪水,疑惑的看着刘伯骏。
“冒昧”刘伯骏一句话还没有说完,门便被这位女子砰的关上。她实在想不明白,好好的生活怎么会突然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夫人!在下是朝廷派下来查山东盐税一案的刘伯骏,只因这件事情关系重大,联系颇深,所以有许多人记恨在下,昨日你夫君舍命救我,在下万般感激。今日前来……”刘伯骏顿了顿,眼角有些泛红:“夫人今日若是不想见在下,那么在下明日就再次前来。”
刘伯骏叹了一口气,刚一转身,门便开了。
其实她在见到刘伯骏的第一眼,加上已经听说昨晚发生的事情之后,她便一眼认出来了这个人。
刘伯骏满是愧疚:“夫人,可否让在下进去说话?”
她面色冰冷,不像是刚死了丈夫的人,微微侧身,刘伯骏便是径直朝屋里走去。
屋子外面看破败,从里面看还不是一样的老旧?连土墙都已经撕.裂了,刘伯骏有些担心,这女人家家,没了男人以后大事小事只能够靠自己,旁边还有一堆说闲话的人,试想一下这女人以后得生活得有多艰难?
“夫人……你丈夫他”
“我知道,你不用再说了。你若是为了他的事情而来,那你就先走吧。以后也别来了,以后这里的生活是好是坏,我们是生是死,都用不着你来管?”
那女子看上去竟有一股非凡的倔强。倔强让别人看了去,只觉得心疼,同时也觉得奇怪。
知道刘伯骏是个做大官的,发生了这种事情不是应该好好敲他一笔的么?不然一个妇道人家以后的生活要怎么过下去?要是这女子狮子大开口,问刘伯骏要一大笔钱,刘伯骏这心里倒是好过一些了。可是这女子偏偏什么都不要,叫他如何补偿?如何让自己良心相安?
刘伯骏有些慌了,赶紧说道:“夫人别生气!别生气!在下来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和夫人商量一下这件事情!请夫人听在下说完好吗?”
既然刘伯骏来不是为了别的事情那她就更没有这个必要将他给留下来了。
“我说了,若不是为了其他的事情,麻烦你赶紧离开!现在,立刻。马上,从这里出去!”
纵然是高官又如何,不能解决他们现在最切实的问题,那么他留在这里还有什么用?只会给她们带来不必要的麻烦罢了。
刘伯骏见女子这般冷绝的态度,心想是不是自己说错话了?或者是这个女子已经被这件事情给打击的已经要疯了?
不然……
刘伯骏见女子执意要赶自己走,也很无奈,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听见屋子里穿出来一个稚嫩的声音:“娘!锅里已经没有米糊糊了!”
一个端着破碗,穿着破烂的粗布麻衣孩子从里边跑了出来。
整个碗里面空无一物,小孩子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女子。
女子叹了一口气,说道:“对不起。你爹还没回来,可能今天你得饿着了,待会儿娘出去找找,看能不能找一点回来。”
听见如此的时候,刘伯骏有些发愣,脑海中立马浮起昨晚的一幕。
刘伯骏记得分明,那些人穿的衣服,华丽高贵,用了无数个昂贵的猪脑袋,却是用来祭祀。
刘伯骏还以为这整个村子里的人都是比较富裕的人,可是突然看见的眼前这孩子,心里不免觉得疑惑,他又停了下来,继续说道:“孩子爹没给家里留下来什么吗?村子里的人都是这样的生活?”
她沉默了,低下头……
这些事情该不该说呢?如果最后刘伯骏不能帮到自己,不能帮到大家,那么一切都是泡影,她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在自掘坟墓。
豁出去了吧,反正这样的生活也是生不如死,与其苟延残喘,万般痛苦的活在这昏庸的天子脚下,还不如说出这件事情。
至少死了的时候还能够大义凛然的骂几句,到时候就说自己是为国而死,到了黄泉之下,说不定遇见她死去的丈夫的时候,还能够安然无恙。
“大人,不止我们的生活如此,这里所有的人生活都如此,本来我们的日子也是过的比较好,本来生活该是越过越好,可自从当今圣上登基以来,加大赋税,少数民族的进攻也不断,这让百姓苦不堪言。我是真不知道,官府收了这么多的税,到底是拿去干什么去了?”
可能她还不知道为什么官府要收这么多的税,那是因为在他们的头上,有无数的压迫阶级,其目的无非就是为了这些税。并且这些税也并未到了朝廷那里,而是尽了私家口袋。朝廷没有收到钱,国库亏空,自然就要收更多的税。
这些老百姓就是被压迫的人,他们只有实行,却没有这个办法去解决。
如今刘伯骏来了,众人便是直接讲求利益,到底应该怎样才能降低税务。
百姓生活的艰难她是有目共睹,可是同样的,从昨晚祭祀活动中,这些少数民族多多少少还能够有些钱,怕是不至于饿死。
另一个问题就来了,应该怎样解决这件事情?
刘伯骏又去找了几个游牧民族的人来,他看见的生活与那女子的生活也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