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叶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他感觉自己做一个离奇的梦,梦里他杀了求芸,杀了贺琪,杀了王诗涵……
等他醒来时,阳光柔和却仍让他一阵眩目,刚一动,四肢百骸便传来一阵软痛。
“你醒了啊?”
熟悉而温柔的声音从身旁传来,一张模糊的面孔渐渐清晰起来,一双湿润明亮的眼眸满含欣喜与关切。
“周然……”黄叶望着眼前精致的面孔,以为是梦,不由自主地伸手抚摸。
“啊!”周然大窘,尖叫着退一步,一抹醉人的酡红在雪白的脸颊上晕染开来。“你干什么?”
“对不起。”黄叶微窘,不待这尴尬弥漫便猛地意识到自己的梦并不是梦。自己身上的枪伤虽已愈合得差不多,但却能依稀分辨。
悲伤,愤怒,懊恼,自责,无奈,一丝绝望……各种负面情绪将黄叶包裹起来。
“林萱和于玺呢?”
“他们出去了。”
“他出去了?!”黄叶开始相信自己就在梦里,“你们不是受了重伤吗?”
“我和于玺的伤不算重。一个月就好了。萱萱的伤很重,一个月前才完全恢复。“
黄叶猛然意识到自己恐怕昏迷了很久,“我睡了多久?”
“四个月了。”
“赵铭他们呢?”
“不知道。”周然解释着,“我和于玺醒来后,就再也没见过了他们了。”
“妍姐他们也出去了吗?”
“没。”周然犹豫了片刻,补充道,“拉拉姐死了。”
黄叶全身一震,轻声问道,“怎么死的?”
“为了让托尼和泠曦安全转移我们,她和妍姐一起去拖住他们。不过,只有妍姐回来了。”
“多久的事?”
“在我们昏迷的时候。”
“嗯。”黄叶以为自己已经麻木了,但克拉拉的死讯还是让他的心猛烈地抽痛起来,他又想起了王诗涵和贺琪,想起求芸,当初一直压抑着的感情爆发开来,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周然看着黄叶突然又躺下,躲在简易的皮毯下,不由疑惑。正要询问原因,却听到隐隐约约的哭声。她的心情也沉重起来,默默走出山洞。
“怎么样了?”山洞外的叶妍,托尼问道,“还是没醒吗?”
“醒了。”周然坐在叶妍身旁,“他心情不是很好。”
“让他一个人静静也好。”叶妍难得地叹了口气,“大家都能过来。他也会很快调整好的。”
“希望吧。”周然怅然若失,“泠曦他们今天回来?”
“早呢。”一直默默修炼的托尼插嘴道,“三个小孩受了很大刺激。全都不要命地修炼。”
“她们这次出去一个星期,我有些担心。”叶妍望向遮天蔽日的树冠,“万一他们仨儿太激进,为了灵药去挑战一些太强的灵兽就糟了。”
这一天就这么过去了。黄叶自始自终一句也没说。晚上周然很倔强要喂他,他才吃了一些食物。
第二天依旧如此。黄叶像死尸一样躺在洞穴里,周然定时三餐喂他吃东西。叶妍,托尼则抓紧时间修炼。
第三,第四天……
第六天,林萱三人回来了。
周然正在附近溪边洗衣服,林萱大老远就招呼她“然然姐,我们回来了!”
三人满脸笑容,背上都背了个大包裹,远远看上去,就像三只蚂蚁驼着三个饭团。
“回来啦。”周然微笑着,招呼三人,“你哥醒了。你们快回去看他吧。”
“真的?”正在洗脸的三人蓦地站了起来,“多久醒的?”
“有几天了。”周然说,“不过心情不太好,你们去陪陪他。也许会让他舒服些。”
“嗯嗯!”林萱三人甚至都没等周然说完就跑走了。
“哥!”刚到山洞外面的小平台,林萱就像孩子似地喊了起来,风一样冲进洞穴里。
“哥!”林萱一个飞扑,扑在裹在毯子里的黄叶身上,兴高采烈地扒开毯子,死死抱住黄叶,呜咽着,“你终于醒了……你吓死我了……”
然而黄叶却像死了似的毫无反应,任凭林萱抱着,一动不动,不言不语。
察觉到不对劲的林萱捧着黄叶脸,问,“你怎么不说话?”
“有些不舒服。”黄叶泠淡地说。
“糟了。”林萱内疚地从黄叶身上下来,自责地说,“我忘了你受伤了。没弄疼你吧。”
黄叶麻木地摇摇头。
林萱以为黄叶身体虚弱才不想多说,于是又高兴起来,情不自禁地向黄叶讲述自己在他昏迷期间的生活,还讲了刚刚完成回来的历练,“……我们还碰到一头狰息的幼兽……幸好我们跑得快,不然被狰息的妈妈发现了,我们还不够人家抬抬蹄子……前天,我们为了摘华蕴花,费尽千辛万苦才那头锐金豪猪给杀了……那豪猪好凶的,我的手还被它那骨毛给划了!你看,”林萱把袖子卷起来,纤瘦的皓腕上一道触目惊心的划痕可见当时的危险,“你夸夸我啊!不仅如此,再这样半个月,我就可以晋级了!棒吧?是不是为你老妹而自豪?对了……听于胖子说,这花是疗伤药,可以帮忙你恢复伤势……”林萱小心翼翼地把系在腰间的一个简易小木盒取下打开,一棵透白精致,顶端开有一朵几乎纯透明的小花的灵药出现在黄叶面前。
然而黄叶还是一脸死人样。
“哥,你怎么了?”林萱终于发现情况不对了,“你别吓我啊?”
沉默良久,黄叶终于开口了,问了一个傻子都知道不该问的问题。
“她们死了,为什么你还能笑出来?”
林萱的眼泪顿时涌出来了。
心几乎死了的黄叶,看到林萱的眼泪的一刹,心再一次抽搐起来。他意识自己刚才的话伤了林萱的心。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还要伤她心。
懊悔再一次袭来,他心疼地一把抱住林萱,不停地道歉。
“对不起,萱萱……对不起……我刚才脑子不清醒……你别在意……对不起……”
林萱眼泪越涌越多,一发不可收拾。但她并没有哭出声来,显得羸弱的身躯在黄叶怀里微微颤抖着。
帮忙收拾好东西后准备进来的泠曦等人见此返回了洞外。
“他终于活过来了。”叶妍如释重负。
傍晚,苏醒后近一周没出过洞穴的黄叶第一次来到外界,从八荒空间里取出之前收起来的厨具帮着周然一块准备晚饭。
林萱似乎还在生黄叶的气,一直不肯理他。直到晚饭时黄叶如以往一般厚着脸皮一直逗她,她才终于破涕为笑。晶莹的泪珠如最璀璨的钻石点缀在她绽放百合般的笑颜上,让黄叶不由松了一口气。
深夜,黄叶久违地进入了八荒空间修炼。
贺琪,王诗涵的尸体仍然安全地躺在校场里。黄叶控制着波动的情绪,将两人的尸体安葬在泥里,跪拜许久。
次日清晨,黄叶将实验室取了出来。闪耀着金属光泽的实验室让所有人目瞪口呆。
“你哪儿弄来的?”托尼下巴差点脱了臼。
“和贺琪一块去收的……我其实有个空间宝物,容积几乎无限大……”黄叶没费多大劲便将八荒空间的事儿讲清楚,“要我早些说,也许就不会发生……”
周梦妍突然打断了黄叶,对托尼说,“把它打开。不知道备用电源还能用不?”
“说什么呢?”托尼有些不乐意,“里面的备用电源够实验室运行十年!何况它不过是支持密码锁的运行。”
“我们可以把这个用来当移动房屋!”于玺像猪贩子看到好品质的生猪一般拍着冰冷金属墙壁,“这手感,这体积,这么硬!”
“好主意!”林萱欣然同意,拍着于玺肥滚滚的肚子说,“你这脑子还是有货嘛。”
“那是肚子……”
“快打开!”
“别急,我想想密码……”
“这也能忘?你咋不把吃饭忘了……”
几人吵成一团。
叶妍突然扭过头,一脸认真的看着黄叶,说,“你不要再自责了。”
黄叶郑重地点点头。
半个时辰后,已经等得不耐烦的众人,终于听到托尼把第三道密码锁解开了。
还没来得及腼怀许久不见的人造光源,众人便被室验室正中,由类似防爆玻璃围成的圆柱形实验室里的坦克震悍。
“这是什么情况?”于玺一副受了重伤的模样,想靠在林萱身上。可看到林萱杀人的目光只好靠向托尼。
整个实验室除了正中的密封圆柱体实验室,靠近门这个方向有两层,呈凹形围绕着圆柱。据托尼说,这两层第二层一般用于主管监督整个实验室或着开会。对面的实验室,或者应该说陈列室与中间圆柱一般,并未分层。摆满了各式枪支,弹药,与其说是弹药库,不如说是样品展示柜。
“这不会是不能用的样品吧。”
“是样品。不过能用。”托尼骄傲地用指纹打开陈列室,“全都是经过加强或改良的武器。”
接着众人来到第二层,除了一套沙发和一个巨大的办公桌,便什么也没有了。不过几个女孩子却十分喜欢这里。干净的环境让她们已经决定就在这里面修炼。原本黄叶还以为厚厚金属壁会将灵气阻隔在外,没想到不知是因这金属不属于这个世界还是别的原因,这些金属壁对灵气流动竟毫无阻碍。
经过一番商量,众人一致同意将这实验室当做修炼室。
两天后,众人决定寻找走出森林的出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