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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86.麻木与恐惧(1 / 1)

<>现在霍奇对于陶拉商会的规模相比于最开始的近乎一无所知,终于渐渐浮显出清晰的轮廓。

不愧是黑石镇矿商中的首席,仅仅在营地附近就拥有足足十三座矿洞,而根据哈代的说法这还远不是陶拉拥有的矿洞总和,在矿洞群落的更深处,还有九处陶拉的矿洞存在,其中更是有两座是稀有的黑曜石矿洞。

黑石镇记录在册的黑曜石矿脉统共也才五处,一个陶拉就占了其中两处,势力之大可想而知。

哈代带他参观的这几座矿洞主要都是铁、铜矿脉,仅有一座是玛瑙、水泪石的混合矿脉。

这也不难理解,天然形成的矿石中,能够被制成奢侈品首饰的宝石必然不会太多,正因为数量的稀有才导致价格的昂贵,如果哪天玛瑙翡翠的产量大过铁铜的总和,或许这些花花绿绿的石头也变得和岸边鹅卵般一文不值了。

最开始那座矿洞是建立最久的,采掘的矿奴在年龄上也要比其他矿洞的奴隶大上不少,正因为如此他们被压榨和鞭笞的经历也要更多,对奴隶主的恐惧已经达到相当深刻的程度,这让他们习惯按照奴隶主的话去做事,而几乎失去了属于自己的思考。

之后去的几座矿洞中的奴隶都要年轻不少,甚至在听到三人的脚步声时还有几名看上去只有十四五岁的男奴回头看了看,当然紧接着就是巡视的看护用力地甩下几下重鞭将他们的后背印上几道渍血的长痕。

霍奇不停地观察着奴隶的反应,将他们的眼神动作都收入眼底,渐渐得出结论。

虽然这些年轻的奴隶表现得不如最开始那个矿洞里的人那么麻木,但也实在好不上多少,奴隶主施加在他们身上的高强度工作已经透支了他们的体力,而不时直刺骨髓的疼痛更是让他们生不起反抗的欲望。

想让习惯了跪着的人重新站起来,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在参观完陶拉的第四个矿洞后,哈代提醒他时间已经很晚了,霍奇顺势同意了他的提议,毕竟要在一天之内将十几座矿洞走完一遍是不可能也没有必要去做的事情,他来这儿仅仅是了解大致的情况,通过这四座矿洞的观察,他已经知道了想要知道的东西,再继续下去意义并不大。

长长的矿道要走到出口还有一段路程,回程他们走的是另一条路,据说矿道更短,离陶拉的营地也更近。

走到半程,一个卧倒在矿道旁的赤**子吸引了霍奇的注意。

与之前那些矿奴不同,倒在地上的这女人看上去已经足满四十,干皱的皮肤里析出不少类似沥青的黑色垢渍,她的目光全放在手里,顺着目光看去,她的双手正抱着裹布,布里裹着个小孩,这裹布应该是用的矿奴们围裤的那条破布,难怪女人会完全赤裸着身体。

布里的小孩闭着双眼,一动不动,是睡着了?不,婴儿浑身的血渍都昭示着并非如此,他肚皮上的脐带甚至都没有打结,就这么裸露在外面,霍奇明显能够看到婴儿的鼻间丝毫未到,连轻微细小的呼吸动作也没有。

原来他已经死了。

或许在出生的同时,连从女人肚里带出的粘液与血污都没来得及擦清时,就已经没了呼吸,所以才没有给脐带打结吧,这已没有意义。

但女人仍然用布将他裹住,紧紧地搂在怀里,看样子深怕什么人将这名婴儿的尸体收走。

哈代也跟着停下来,转过头看着女人,轻叹道:“可怜的女人。”

“她是谁?”霍奇顺势问道。

“我不太清楚她的名字,大人。”哈代双手互相揣着,停顿了一下说道,“不过这个人我倒是有些印象,她是这座矿洞的老人之一,也是这座矿洞中贡献最大的孕奴。”

“孕奴?”霍奇重复了一遍,在此之前他可没听说奴隶的种类中还有这样一个分支。

“只是个通俗的叫法,您不知道也是理所当然,在归类上她仍属矿奴,平日里做的也是矿奴的活。”哈代解释道,“只不过除此之外,她还有另外的活,您要清楚矿奴的消耗是相当恐怖的,往往一个月内会有数十上百人死去,如果每次矿奴死亡都由市场重新进货,对于我们而言控制成本就变得相当麻烦。”

“为了最大程度地减少矿奴的损耗,才有孕奴这样的说法。”

哈代微微一笑,接着说道:“每个矿洞中都会有几名女性矿奴,除了采掘的工作外,她们额外的任务就是成为生育的容器,每个夜晚都会有男奴与他同睡,直到确定怀上才停止。”

霍奇眉头皱起:“每晚?”

哈代点点头:“是的,我们会轮流安排男奴的日程,当矿洞所有的男性都睡过一遍后,再重新开始循环,毕竟只是为了生育出新一代的劳动力,至于到底是谁让她怀上,这并不重要。”

“这女人是这座矿洞资历最老的孕奴,已经为商会贡献了十九个孩子,其中已经有不少已经长大为可用的劳动力,投入了其他矿洞的采掘工作中,这次应该是第二十胎。”哈代稍显伤感地看着地上的女人,“不过这是不幸的一胎,孩子在刚取出来时就已经没了呼吸,哎。”

“然后她就一直抱着死婴?”

“嗯,已经有两三天的时间了吧。”

“你们就没尝试过做些什么?”霍奇很好奇这一点,以商人的角度,实在没道理让一具婴儿的尸体被矿奴抱着这么久都不处理。

“我们试过,但她始终死死地抱住婴儿,尝试过几次后,我们就没再干涉了,或许再等上几天,她会自己想明白。”

等矿奴自己想明白?霍奇有些不太相信这是一个以压榨奴隶作为资本的商人能够说出来的话。

感受到霍奇古怪的目光,哈代礼貌地笑了笑,摇头道:“我们也是人,大人,也是有血有肉的存在,她毕竟是为陶拉默默贡献了这么多年的老人了,这样并不过分的要求,我们还有什么理由拒绝呢?”

哈代说得煽情,霍奇却是一个字也不信。

因为就在不久的刚才,同样是为陶拉劳作到死的矿奴,因为被同伴的铁锹刺伤了脊柱瘫痪,在未死时便直接被哈代命人拖出去埋了。

这样的一个彻头彻尾的商人,却在此时大谈人情论调。

谁信?

哈代一番感慨后,低声补充道:“何况她生下的另外十九胎的质量的相当出色,不少甚至能作为床奴卖出更高的价钱,我们请了医生查看过,以她的体质现在还远不到绝育的程度。”

原来如此,霍奇转瞬便想通了一切。

商人不会跟你谈人情,他们只会谈价值。

瘫痪的矿奴没有了价值,而这名女奴还有剩余价值,所以她活下来,并且得到一定程度的容忍。

就这么简单。

霍奇与哈代正交谈着,两人都没有注意到旁边赫拉的动作。

赫拉看着躺倒在地上的女人,似乎觉得赤裸着身体的她应该有些冷,毕竟矿道已经走完半程,已经有寒冷的气流灌了进来。

她走到女人身边,把黛芙妮给自己做的小棉裘拖下来,披在女人身上。

女人感受到肩头棉裘的触感,抬起头来看了赫拉一眼,双目空洞,没有感谢,没有任何动作,只是看了这一眼,然后又迅速低下,回到最开始的样子,紧紧地抱着婴儿的尸体。

赫拉歪着小脑袋蹲在一旁,脸上写满了疑惑,似乎是觉得女人的反应很奇怪。

霍奇与哈代交谈完后,回头便看见了这样的一幕。

哈代的脸色转瞬便沉了下去,黑得像是快凝出油墨的样子,低声斥骂道:“混账!棉裘衣是你有资格披盖的吗?简直是弄脏这位小姐的衣服,还不赶紧还回去!”

他说得怒意十足,哪还有刚才交谈中那股「念旧」的味道。

连一句谢谢都没说的女奴却在听到哈代的声音后整个身子剧烈地瑟缩着,哆哆嗦嗦地扶着岩壁站起来,一手仍然搂抱着孩子,另只手将身上的棉裘衣递还给赫拉。

霍奇能从女人的眼里读出恐惧。

“没用的东西,都已经弄得这么脏了,怎么能让小姐穿这种东西。”哈代又是低骂一声,夺过女人手中的棉裘衣,解着自己的厚披,满脸讨好似地对赫拉说:“抱歉小姐,这件裘衣我会命人洗好再送还给你,在此之前就先用我的披风吧。”

“不必了,用我的就好。”在哈代还未完全解下厚披前,霍奇就已经扬起了自己的袄衣,盖在赫拉的身上。

在能够掌控能力后,他已经学会了向自己使用能力而保持身体的温度,即便是没穿袄衣也不会有太大的差别。

更何况……他本能地有些厌恶哈代穿过的衣服。

……

情况比自己预想中的还要更加糟糕。

霍奇独自思考着这个问题。

在前往矿洞前,虽然已经做好了大部分奴隶都习惯被奴役的情形,但真实的情况仍然出乎意料,奴隶主对矿奴的掌控程度竟然如此彻底。

奴隶制度是必然被时代抛弃的糟粕,这点无需置疑,解救这些奴隶不仅是他曾对哈洛许下的承诺,更是他本就计划去做的事情。

然而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即便是掌握了黑石镇,也远不到能够解决奴隶问题的时候。

这次的参观,让霍奇印象最深的,就是矿奴们自心底深种的奴性。

无论是最初麻木挥着铁楸的矿奴,还是之后躺倒在路边的那名女奴,都是如此,只需要奴隶主的一句斥骂便能让他们从心底畏惧,但除此之外的任何人都无法引起他们的反应。

如果是少数也就罢了。

偏偏霍奇所能见到的几乎所有矿奴,都与他们表现得如出一辙,至多只是程度深浅。

这样的奴隶群体,即便霍奇不管不顾地对商会下手,让他们重回自由身份,也是毫无意义。

他们习惯了被奴役,习惯了对奴隶主的恐惧,这使得他们已经与真实的社会脱节,如果就这样将他们解救出来,问题绝不会因此而自然解决,反而会愈加严重。

这些奴隶会因为「自由」而不安,这与他们熟知的生活不同,没有人来为他们安排一切。

自由是属于自己的,通过别人施舍得来的自由绝非真正的自由。

霍奇甚至毫不怀疑,那时候这些奴隶们甚至大多不会感谢解救他们出来的自己,反而会带上一层恨意。

因为他剥夺了他们本来的生活。

即便那活得像是没有尊严的猪猡。

但他们已经习惯。

而习惯……则是深入骨髓的剧毒。

这样的人,如果想要救他们,就不能只是「救」他们。

得有一个契机。

使得麻木的他们重新找回作为「人」的自己。

然后他们才会有自己的情感,学会愤怒,对奴隶主的愤怒,对命运加诸于自身的愤怒,而不仅仅只是恐惧,做到这种程度,他们便会因为不可抑制的愤怒而反抗,发自心底地想要找回「自由」。

当反抗的火焰自盆中燃起时,霍奇才有理由为这把火添上几块好柴。

现在——还远不是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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