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过了这最后一个弯,前面的水路就没有先前那么危险了,天上的雨逐渐小了很多,一时风平浪静。我们回头看去,也不见那渔夫的踪迹,这时没有办法停船,只能寄希望于他的水性够好,不会被淹死在河水里面。众人死里逃生,一个个脸色苍白,再回过神来,只见蝉西老汉瑟缩在船尾,泡在积起的雨水里面,嘴里不停嘀咕着菩萨保佑,佛祖保佑。
萱灵的飞虎爪是不可能找回来了,还好我们其他装备都包了一层防水袋,倒也不用担心会报废掉。我们一起动手把船里的积水舀出去,又行了片刻,木船彻底稳当下来,我低头看去,河水的水流平稳下来,想必是孔雀山的隧道被积水灌得差不多,已经进入到一种平衡状态。
和尚对我们说,现在大家浑身都湿透了,最好不要急着进隧道,还是暂停稍微休整一番为好。好消息是,隧道当中的空隙已经被水灌满,那么我们在里面行船时,就不用担心会再次碰壁的问题。
船身又在河水里面起伏了一阵,孔雀山的洞口便出现在眼前,和尚看明了地点,便把木船上的铁锚抛了下去。我也是刚刚注意到船上还有这东西,不过这铁锚的规格不大,刚才那么急的水流当中,丢下去也不会有什么效果,现在船速慢了,铁锚进水没多久,船速便有了明显的下降。我们靠着最后半截竹篙,把船停在山洞旁边,等双脚踩在结实的土地上,才算是稍微安心下来。
雨来的快,去的也快,是这个季节独有的阵雨天气,和尚见到头顶渐渐开始放晴了,长长出了一口气,把外套脱了下来,寻来枯叶生了一个火堆,我们围坐在四周,打算把身上烤干了再考虑接下来的行程。
蝉西坐在火堆旁边,对我们道:“看到了吧,这水路比山路要危险很多,等会儿进了隧道,路不比这个好走,你们要是想回头,最好趁现在,我们还可以沿着孔雀山的山路回去。”
和尚不以为意,笑道:“老爷子,这你就小看我们了,当年我们爬雪山的时候,不知道比这危险了多少倍,就这点水花想吓倒我们,还差的远呢。您呐,还是多想想这隧道里面的水路怎么走,别到时候给我们带错路,困在里面出不来了就好。”
蝉西摇摇头,又低头摆弄他那烟枪去了。萱灵很快恢复过来,到山洞边缘大致探查了一下地形,我跟上去用手电朝里面照去,看到这洞穴很宽,足以容得下船只在里面过往,似乎是一个溶洞,深处高地不一,起伏不平,外表凸出的溶岩也是千奇百怪。如果这条支流直接通过山洞穿过孔雀山还好,万一水流被里面复杂的地形截断,那么我们还是有被困在里面的可能性的。
经过一番休息,我们身上的水干的差不多,也渐渐恢复了体力,便起锚准备往山洞里去。这趟我们带来的装备当中有小型聚光灯,刚刚好在此时派上了用场,和尚把它装在船头,至少十米以内的可见度便有了保障。趁着和尚装聚光灯的功夫,我凑到蝉西老汉跟前,问道:“老爷子,你既然知道这孔雀山的隧道,肯定曾经进去过,那你估计,得多长时间才能从里面穿过去?”
蝉西正在整理他烟枪里面浸了水的烟草,头也不抬的对我说:“二十分钟吧,前提是你们不在里面停太长时间。”
我奇怪道:“我们自然想快点从中间穿过去,怎么会在里面停留呢?”
蝉西用蹩脚的普通话对我说:“这条山洞是老天降下的神迹,里面自然有老天爷在里面留下的东西,凡是起了贪念的人都要被永远的埋在里面。我看你还年轻,还是再考虑考虑要不要进去,如果非去不可的话,我给你一个忠告,不管你在里面看到了什么,都千万不要离开脚底下这条船。”
这话一说,我心底里反倒变得不踏实起来,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溶洞里面究竟会出现什么,没等细问,和尚已经装好了聚光灯,招呼着我们上船。随着铁锚拉起,木船在水流的推动下,慢慢驶入到孔雀山的山洞当中。
聚光灯的电源坚持二十分钟绰绰有余,等进到深处,身后的入口便慢慢变成一个微不可见的光点。这山洞越往深处走,气温就下降的越厉害,只让人感觉阴气逼人,在正前方的聚光灯惨白色的灯光下,可以看到溶洞顶端垂下不少石钟乳,说明这一整条隧道都是天然形成的,并无人工开凿的痕迹。
一般来讲,山体上出现洞穴都是地壳运动和水流侵蚀共同作用的结果,看这溶洞里钟乳石的成色,这条隧道可能已经存在了千年以上,里面出现如何纵横交错的道路也不奇怪,恐怕也只有赶在雨季的时候,可以顺着水流从中穿过,否则在旱季徒步过去,无异于天方夜谭。
正想着,船底突然咯噔一声响,似乎撞到了什么东西,而且船行到这个地方,洞穴变宽起来,水流的速度也明显变缓,说明前面不远处肯定存在不止一条岔路口。我拿起手电,低头朝水底看去,河水依旧清澈无比,却不见鱼虾,看上去约有两三米深,不知道等会儿进了深处,会不会再遇到其他变化。
和尚意外的有些兴奋,说道:“其实我小时候一直有一个梦想,那就是成为一个伟大的探险家,探究世界未解之谜。你们看这地方光怪陆离,就好比外表披着一层神秘面纱的绝色美女,就等着我们今天一窥真容,说不准等会儿我们就会有载入史册的发现。”
我熄了手电光,对和尚说道:“千万别,历史上那些名人都是死后才名垂千古的,我可不想这么让后人记住我的名字。再说了,这条隧道又不是第一次有人进来,哪里还有什么未解之谜。”
和尚被我浇了一盆凉水,有些扫兴,对我道:“你能不能别打消别人的积极性,一码归一码,这地方虽然从前有人进来,但肯定有没发现的地方,要是被我给找到了,是不是算得上功劳一件。”
我笑道:“是,你既然先发现,按照国际惯例,还可以享有命名权,比如前面那块石头,你完全可以叫他光头石。”
和尚怒道:“呸,哪来那么多狗屁的国际惯例,瞧瞧你那起名字的水准,也就能想出光头石这种狗屁不通的名字。好好想想我们中国上下五千年劳动人民的智慧,你怎么就没能从里面汲取到一点营养?”
说话间船身又猛地抖了一下,而且明显相比较上一次更加剧烈,也不知和尚装聚光灯时是不是偷懒了,因为这一次抖动,灯光闪了几下,突然便熄灭了。
这山洞深处还不知有什么古怪,我们丝毫不敢大意,想暂时把船停下,等把聚光灯换了电池,看清楚前面有什么再继续向前走,可没曾想这水流虽然缓慢,却势大力沉,凭借半截竹篙根本止不住去势。我们匆忙的想暂时打着手电,突然听得萱灵说:“你们听,头顶有声音。”
我们马上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屏息朝头顶看去,果然听到悉悉索索的声音从我们头顶三四寸的位置传来,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顶壁上面爬动,但是四周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我突然想到这山洞并不算高,能在上面爬,而且不碰到我们,那得是什么东西?
不等多想,脚底的船身又剧烈晃动两下,我们似乎顺着水流改变了方向,情急之下管不了那么多,和尚叫骂着在聚光灯上拍了两下,灯光闪了两闪,又亮了起来,我忙朝前看去,只见这山洞由窄变宽,由低变高,两侧的石壁相距我们越来越远,不多时便看不清楚起来。
和尚回头看了一眼,急道:“坏了,老家伙没了!”
我忙跟着回头看去,果然船尾空空如也,哪里还有人在,萱灵皱眉道:“刚才没听到水声,船速不快,他中途可能进到其他岔路去了。”
没了这老头子,我们风岭之行相当于失败了一半,我催促着和尚想办法把船停下,回头找他,和尚却傻了一般,指着前面喃喃自语道:“我滴个乖乖,这就是神迹啊。”
我不明所以,朝前看去,在白色光柱的照射下,只见前方的空间似乎扩展到了无限大,而水面之上,约有两层楼那么高的小腿正半跪在上面,根本看不清全貌。我心中一惊,把聚光灯向上调了少许,这才看出那是两座巨大的石雕,像是两栋高楼立在水上,均单膝跪地,用肩膀和双臂做出一副向上托举的姿势来,好比夸父一般,一股磅礴的气势深深冲击着我们的眼球。在它们面前,我们简直比蚂蚁还要渺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