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在屋内唯一可以坐的床边,从口袋里拿出一包面纸擦了擦手。
越音然回头看了她一眼,又转而看了看被傅妍放在一边的精致小包,“你不走?”
傅妍认真的擦着自己的纤纤玉手,头也没抬,“你这个地方不好打车。”
越音然不由自主的拧了一下眉头,“你应该是开车来的吧?”
傅妍擦手的动作终于停了一下,她抬头看向越音然,眨了眨眼睛之后才一副恍然想起的样子,“哦,对,我给忘了。”
傅妍重新低下头,心里想着还真差点小看这个女人了。
不过越音然显然不会相信她这信手拈来的借口,傅妍根本就是一副赖着不想走的态度。
“你怎么知道的?”隔了一会,傅妍又兴致勃勃的想起来问一句。
越音然挑着眉毛哼了一声,她扶了一下自己受伤的胳膊,走到傅妍跟前。
虽说她这屋子没有对外开的窗户,但是隔音效果很不好,傅妍离开买食物,和买食物回来时,楼下同时段都正好传来了同款汽车的鸣笛声,越音然分辨的非常清楚。
就算这可能只是个巧合,但是据越音然的计算,她住的这个地方虽然是市中心的某个角落,可是周围能买到夜宵的地方几乎为零。傅妍跑到远处的粥店买了这些食物再回来,靠两条腿,时间上至少翻个倍。
傅妍津津有味的听她说道,末了总结,“越警官还挺会分析案情的。”
既然做了警察,分析能力自然是得有的,她又不是胡胖子一样只靠武力吓唬罪犯的蛮人。
然而越音然还是谦虚了一句,“七分靠分析,三分靠猜测。”
凡事可能性都很多,她其实也只是选择了自己第六感比较偏信的。
傅妍笑了笑,然后站起身。她和越音然的身高差不了多少,目光从方才的一高一低转为了平视。
傅妍可没抱什么侥幸心理,说这么多,她没忘了越音然的意思其实就是要撵她走。
来日方长吧。
傅妍又开始里三层外三层的把围巾往身上裹,羽绒服的拉链一直拉到头,帽子戴上后只露出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在外面。
依然只穿了一件夹克衫的越音然无法理解傅医生为什么会冷成这个样子。
傅妍拿上包,开门的时候没忘记回头交代越音然照顾好自己,还有她帮她配好的感冒药,也务必记得吃。
说的诚意恳恳,但愿越音然能听进去一点。
“喂,你的……”
越音然指着柜子上摊开的医药箱叫傅妍的时候,屋门已经被关上了。
她笨手笨脚的把一些散落在外的药品和辅助消耗品往标记着红十字的箱子里装,结果没安排妥当,高出来的药水瓶子导致箱子根本没办法合上。
越音然又耐着性子拿出来重新布置了一下,外面傅妍的汽车声很快走远。
越音然懊恼又有些自暴自弃的把手里的一包棉签随手丢在箱子里。
她应该先叫住傅妍的,可谁知道就塞了这么几个东西花了她这么长的时间。
越音然还在想什么时候顺便再去人民医院走一趟把东西还给傅妍,谁知道隔天一早就见到了。
傅妍把车停在路边,车窗摇下的同时正在晨跑的越音然正好停在她的窗前。
“越警官,早啊。”
“早。”越音然捡起肩头的毛巾擦了擦额头的汗,“你住这附近?”
“我的医药箱落你家里了。”
越音然点点头,不过又觉得哪里不对。
现在可是早上六点钟,傅妍就算拿医药箱,至于这么急?
晨起的凉风从打开的车窗吹进来,傅妍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她把窗户摇上一点,“我在前面的店里等你。”
给越音然指了个方向,傅妍就把车窗整面摇上,直接开走了。
太冷了!车内的导航上记录着今天的温度,最低已经零下五度了,无疑就是现在。
傅妍点了两分早餐,越音然很快跟上来,坐到傅妍的跟前,带来的冷气一股脑扑在傅妍的脸上。
尽管屋里烧着空调,温度还算适中,但是看着永远只穿着两件的越音然,傅妍就条件反射的觉得冷。
她抽了一张面纸擦了擦鼻子,“你不冷么?”
越音然正把辣椒酱往三明治上抹,“你不热么?”
“……”傅妍叹了一口气,越音然没有跟她抬杠,至少额头上的汗水就有很好的说服力。她看到她鼻尖上的一滴汗珠,抽纸直接伸手帮越音然擦了一下。
“……谢谢。”越音然下意识躲了一下之后接过傅妍手里的面纸,继而胡乱的在脸上擦了擦。
尽管嘴上说谢谢,但是看得出来,这种大姐姐给小妹妹擦脸的举动让她有点不能接受。
傅妍没在意这歌,她的目光转移到越音然手中已经被红色覆盖的三明治,心道,这女人是真的喜欢吃辣。
“一共多少钱,我回头一起给你。”越音然咀嚼着问道。
傅妍正喝着牛奶,被她的问题问的满头雾水,“什么钱?”她抿抿嘴,舔掉嘴角的奶渍。
“上门出诊费,昨天的晚饭,现在的三明治和牛奶。”越音然说,“我现在没带钱,一会你可能要再帮我垫付一下。”
傅妍简直要傻眼,但还是好奇的追问,“垫付什么?”
“一个不够。”越音然仍然大口咬着三明治,“再来个香辣堡吧。”
傅妍半晌回过神来,昨天晚上吃那么多,她还只是觉得是因为越音然饿了一天,哪知道其实是这个女人本身饭量就大。
傅妍怕再来个汉堡也喂不饱她,于是又多叫了一个肉卷。
傅妍把食物推到越音然面前,“钱就算了,能认识越警官是荣幸,算我请你的。”
“那不行。”越音然塞满了嘴吐词不清,“我不喜欢欠别人的。”
“那下次换你请我。”
越音然想了想,“行。”
沉默了两分钟,越音然又要开口,傅妍这个时候却接了个电话,讲着满嘴越音然听不懂的方言。
“你不是本地人?”通话结束后,越音然问。
“我老家不在南京。”这句话傅妍又换了标准的南京话来讲,“越警官是本地人?”
越音然摇头,“当然不是。”她否认道,“我老家东北的。”
被莫名戳中笑点的傅妍想起那天陪同越音然就医的男人就是满嘴的东北大碴子味,“上次陪你那个,是你同事?”
“嗯,”越音然补充道,“青梅竹马。”
“噗哈哈……”傅妍终于笑出声。
越音然能有个关心她的青梅竹马,傅妍还是挺欣慰的,但这个竹马一看就是个粗神经,知道能逼越音然就医已经是超常发挥了,也不能多指望什么。
越音然被她笑的莫名其妙,“笑啥?”
傅妍摆摆手,“没啥。”
越音然不是个刨根究底的人,尽管被笑的有点烦躁,“正好今天周末有时间,那就中午请你吃饭。”
傅妍看了一眼时间,“今天不行,我要去医院开会。”
“哦。”越音然低了低头,她已经迅速干掉了半个汉堡,开始染指肉卷了,“那等你有时间。”
“吃完把药吃了。”越音然话音刚落,傅妍就把一板药递到她面前。
越音然不由郁闷,她的医药箱都丢了,怎么还有药?
傅妍就知道,这女人不逼着看着是不行的,她其实想早点去越音然家里督促她的,没料到女人晨练时间那么早,在路上碰到了。
“我已经没事了。”越音然固执道。
“要么你就回头多加件衣服。”至少先把感冒养好了。
越音然被她盯得全身发躁,最后选择了吃药。傅妍看着她吃完之后才放心提包站起来,“东西回头再去你那拿,我先赶时间了。”
傅妍实在不是要玩欲擒故纵,只是刚才收到一条医院的临时通知,她必须立刻赶过去。
如果哪天下了狠心要追越音然,傅妍觉得自己还有必要修个小长假。
医院今天的景象有点不对劲,傅妍一进门甚至有点下不去脚——地板太亮了。
大早上的,所有人都已经忙成了一片在大扫除,这种场景其实并不陌生,就是时间上很不协调。
竟然还有人往天花板上贴红飘带,一楼大厅里摆满了花束和欢迎牌,门口拉了大横幅还挂了两只红灯笼……
傅妍恍恍惚惚走到自己的办公室,还没进门就被忽然窜过来的安雅拉住。
安雅:“你怎么才到?”
“怎么回事啊?”短信上只通知傅妍立刻来医院,倒没说是什么事,还特地赶在了周末。
“最新消息,咱医院来了个新领导,听说是个狠角色,最喜欢搞突然袭击。”安雅开始给傅妍传授她刚探听到的讯息,“你看这阵仗,要是早点通知今个有大人物要来,大家至于这么临时抱佛脚么?”
“……新来的副院长么?”傅妍想到上星期刚掉走的副院。
“好像是的。”安雅点点头,“听说她还会抽样检查咱们办公室。”
“那你还不快点收拾一下。”
安雅:“我刚收完,看看你有没有什么要我帮忙的。”
“不用……”
傅妍话还没说完,安雅已经推开了她的办公室门,一进去就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