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谷又看向尹泽道:“道友是浮丘门人,你觉得我这法阵怎么样。”
尹泽早有腹稿,当即恭维道:“天一生水,数六成之。前辈的玄水阵当真是神鬼莫测,想来与那享誉天下的天星子也不相上下了。”
天星子的布阵之能天下闻名,莫谷听到此话,暗自欣喜,连连谦让。
其余众人也自然是不断恭维,和乐一片。
日已西斜,莫谷安排一名弟子看视法阵,便与众人入城宴乐。
宴席中,尹泽瞅个机会,举杯向蒙戈告罪道:“蒙将军,在下的师妹近日金丹大成,不久后就要渡雷劫,故而不能在冀县久留了,请将军赎罪。”
“哦?”蒙戈闻言一愣,旋即举杯笑道:“道友何出此言,紫云仙子的修为有所突破,这是好事啊,道友自去准备就好,蒙某岂敢异议。”
“如此,多谢将军体谅。”尹泽闻言心喜,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蒙戈再次斟满酒杯对紫云道:“仙子修为大进,可喜可贺,祝仙子渡劫顺利。”
紫云连忙以酒还礼。
尹泽见此事说开,接着说道:“蒙将军,我兄妹二人打算明日一早就离开冀城,等师妹渡劫之后,再来拜谢将军的款待之义。”
“好!明日我要对阵犬戎,就让犬子代我送二位出城吧。”
“多谢将军,祝将军明日一战破敌。”
尹泽又向莫谷致歉之后,出城之事便已敲定。
正在此时,一个轻蔑的声音响起:“你们这么急着出城,真的是要去渡劫吗?”
尹泽闻声看去,那人正是风漠,冷声道:“风公子这是何意?”
“我记得紫云仙子不是化气十一阶吗?怎么会这么快就要渡劫了?”
风漠的话语一出,众皆哗然,莫谷与蒙戈也是心生疑惑。
“哼!”尹泽冷哼一声,面色不善地看着他,沉声道:“风漠,你以为我在说谎?”
风漠没有理会他的父亲风堰递去的眼神,喝了一口酒,淡淡地说:“我可是记得很清楚,数日之前,你曾亲口说紫云仙子是化气十一层,这一点采衣仙子可以作证。”
众人看向采衣,采衣望了望尹泽,迟疑了片刻,点了点头,证实了风漠的言语。
蒙戈当即质问尹泽:“尹泽道友,请你解释一下此事。”
尹泽平静地说:“蒙将军,你不信我?”
蒙戈皱着眉头,郑重地说:“事关重大,不得不慎重对待。”
尹泽盯了他片刻,说道:“我所言的句句属实,请将军明鉴。”
“这……”蒙戈拿不定主意,转头看向莫谷。
这时,莫谷放出一道精神力探向紫云,紫云浑身一震,身上浮现出一道氤氲的紫霞护住全身。
尹泽拍案而起,喝道:“前辈,请自重。”
却见莫谷瞪了风漠一眼,收回了精神力,讪然一笑,赔笑道:“道友息怒,紫霞道友的确是即将要突破化气境,老夫失礼了。”
紫云拽了拽尹泽的衣角,示意自己无恙,尹泽的脸色才缓和下来。
而风漠被莫谷凌厉的眼神一瞪,吓得打个寒噤,脸上满是不可思议的神色。
一旁的采衣也是倍感诧异。
众人见风波平息,举杯为尹泽表示了送行之意后,继续觥筹交错,一直喧闹到太阳落山。
夜幕时分,尹泽与紫云回驿馆不久,采衣来敲开尹泽的房门。
尹泽见是采衣,有些诧异,问道:“仙子可是有事?”
“出去走走?”采衣邀请道。
尹泽拒绝道:“有负仙子美意了,天色已晚,我明日还要赶路,需要早点休息。”
采衣愕然,嗔怪道:“那好吧,不请我进去坐坐?”
她如此地坚持,难道有事?尹泽尴尬地摸摸鼻子,将采衣迎入房中,请她落座,然后泡了壶上等的好茶。
尹泽问道:“仙子来找尹某是……”
采衣啜了口茶道:“你明天就离开了,来找你聊聊。”
“呃……仙子有心了。”
采衣没有立即接话,尹泽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一时间两人都沉默下来,气氛有些尴尬。
良久,采衣才道:“我想再问你一次,你的真实年龄是多少?”
又是这个问题?
尹泽不解她的意思,依旧镇定地说:“不是给你说过吗?”
“嗯。那你果真是浮丘公的弟子?”
“明知故问。”尹泽自然不会说出实话。
采衣盯着他的眼睛,沉默片刻,突然笑道:“如此便好,我想请你代为保管一样东西”
“什么?”尹泽心有疑惑。
“呶!”采衣从随身携带的储物袋中取出一物,那是个黑色的方块,呈扁平状,有指甲盖大小,
尹泽接过后,掂量了一下觉得很轻,不知什么材质,便问道:“这是什么?”
“你别问这么多,替我保管一段日子,行不行?”
“为什么?”
“能不能别问这么多?”采衣柳眉倒竖。
尹泽沉吟片刻道:“既然如此,恕我不能帮你。”
“我见你并非负义之人,你莫不忘了是我带你来冀县的,难道连这点忙都不肯帮我吗?”
采衣拿恩义来说事,尹泽无法拒绝,略作思考答应了她的请求。
“那么,你什么时候来取?”
“下次重逢时再说。”
“好吧。”尹泽暗自吐槽,姑娘,你要不要这么草率,天大地大,谁知到下次的相逢是在何时。
采衣见目的达到,也不多逗留,便起身告辞。
尹泽将采衣送出门后,坐在桌子边细细地观摩黑色方块,不久后,房门被再次敲响。
“谁呀?”他收起方块,起身开门,那人竟然是紫云。
紫云进屋后,四处打量了一番道:“喜哥,采衣姐姐刚才来过吗?”
“哦,是的,你找她有事?”
“没事没事。”紫云连连摆手,接着问:“采衣姐姐来是做什么呢?”
尹泽认为采衣的委托是两个人之间的约定,不好外泄,便撒谎道:“她见我们明天离开,便来送行,顺便叙叙旧。”
紫云有些狐疑,失落地说:“是这样子的呀。”
她的行为有些怪异,尹泽感觉摸不着头脑,回答道:“确实是这样。云妹,时间也不早了,你早点去休息吧,明天还要赶路呢。”
“嗯。”紫云有些不乐意,还是乖乖地离开了。
对于两个女子的怪异举动,尹泽寻思了半晌,死活捉摸不透,索性不再瞎想,放空心思,沉沉地睡去。
第二天清早,尹泽两人用过早餐后,到蒙府向蒙戈拜别,由蒙虎送离冀县。
出了城门,尹泽回望冀县,朝阳的霞光映射在城头,为这座苍凉的城市染上一层淡淡的红色。他曾见过西城墙上厚厚的血痂,见此情景,竟觉得那红光是血的颜色,心中无限唏嘘,一时间有些痴了。
紫云见他失神,也没有打扰,只是陪在旁边静静地凝立着。
许久后,尹泽回过神来,哑然失笑,暗嘲自己多情,对紫云说:“云妹,我们走吧。”
“去哪里呢?”
“到像山深处,找个僻静的地方,为你准备渡劫的事宜。”
对于紫云渡劫一事,尹泽早有计较。渡劫时最怕有人打搅,一定要在僻静的地方才行,这西陲之地,冀县以南的苍莽的山脉无疑是最佳的选择。
既然主意已定,两人也不拖延,当即打马向南,直奔像山。
像山的名称历来都有争议,有人说伏羲氏创立八卦时曾在此山观象取物,所以此山应叫象山,还有人则认为在上古时候,此山有无数神魔的雕像,故名曰像山。
尹泽听过这两种解释,但他无意探究,况且此行是为了紫云渡劫,更没有心思去研究这些神鬼怪谈。
像山中山峦起伏,草木茂盛,除了山野樵夫,少有人迹,因山路陡峭,两人将马匹放归山林,徒步进山。
山中时有豺狼虎豹出没,但是以他俩的身手自是不惧。两人毫无顾忌地穿山越岭,向山脉的深处走去。
山林间落满了厚厚的树叶,踩上去十分柔软,两人惬意地感受着林间的清风及树叶间照射下的阳光,一路上说说笑笑,像旅游一般自在。
每当有不知名的鸟被惊起,紫云便惊喜地欢呼着,像一个纯真的孩童。
他们跋山涉水地走了两天,估摸已到了像山的深处,附近既没有强大的妖兽,也没有人类活动的痕迹,便不再前行,准备就近寻找个合适的居所。
这一寻找,倒是发现了一个惊喜。
他们竟然在一座山岭下发现一个被藤蔓掩盖的洞穴,洞穴周围有树木回护,若不是尹泽眼尖心细,定然发现不了这个隐藏在草木之下的秘密。
洞穴的入口仅能容一人通过,经过约三尺长短的通道,便是一个丈余见方的空间,当真是别有洞天。
两人点燃了火把入内探查,发现洞穴有明显的斧凿痕迹,墙壁上还有一根早已熄灭的火把,上面布满了蛛丝与灰尘,显然是个人为开凿的居所,不过很久没有人住过了。
自古以来,能人隐士不知其数,他们猜测这里或许就是某个隐士开凿的居所,现在倒是为他俩行了很大的方便。
有此绝佳的住处,两人略作整理便入住其中。
本来,尹泽打算让紫云独自住在洞里,他住在外面,但是紫云不依,便也住在洞里了。
至于食物,山野间到处是走兽,飞涧流泉,可以随处取材,自然难不倒他俩。
此后的数日,尹泽白日里教导紫云运用法术,夜间则打坐修行,过得很充实。
经过教授,尹泽感到深深的挫败,不仅是儋师传授给紫云的功法比传给自己的神异百倍,而且是紫云的悟性奇高。但凡法术,她不仅上手极快,而且威力不俗。
这让尹泽暗下决定,下次见到儋师定要好好数落他一番。
这一日,两人正在一座山林里修炼剑术,紫云突然惊呼起来:“喜哥快看,那儿有些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