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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兽潮(二)(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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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会有人关心我吗?”熊霸低声喃喃道,脸上也带着一抹深深的哀伤。

“......”墨羽默默站立,久久不语,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的口才实在不怎么样,就更不要说如何开导人了。

两人寻了一处相对偏远、‘安全’的草坪,撒上驱虫散,坐在上面休息,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兽群刚过,此时这儿无疑是最安全的地方了。

望着蓝天白云,看着青山碧野,嗅着原始森林独有的芬芳气息,不由得让人心情大好。可是这一切在熊霸的眼里却是一片死灰色,没有半点生气。当他多年的好兄弟刀疤背叛他时,当他的兄弟们都被杀死的时候,他的心就已经死了。而今虽然刀疤已死,但却没有半点报仇后的欣慰,有的只是伤感,因为失血过多而苍白的面容更加苍白了,真是应了那句话——哀莫大于身死。

想到昔日里的同生共死、患难与共。想到他挥起屠刀时的决绝,念及至此,熊霸不由得流出了一行行老泪。

“你不要那个样子了,男儿流血不流泪啊......”墨羽小声宽慰道。

“你不明白的,你不明白的......”熊霸站起身来,用仅有的左手抓住墨羽的衣领,急吼吼的对着墨羽说道。

墨羽神色一暗,“我明白的......”低着头,默默不语,“曾几何时,自己也像熊霸这般,痛苦、迷茫,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甚至现在还是那般伤人,一切都仿佛发生在昨日。天灾、人祸,历历在目,几乎夺走了自己的一切。自己和熊霸算是同路人吧,看着他那仇恨的眼神,死也不松手的倔强。几年前的自己也是这样吗?或许正是如此自己才会违抗师命救下他吧。”

“不,你不明白的...”熊霸颓然的坐在地上,“我和刀疤是发小...”熊霸说完,再也忍不住大哭了起来。

熊霸哽咽着,墨羽看得出来他对刀疤的感情很深,是真的把刀疤当作兄弟。而随着熊霸的讲述,墨羽也明白了其中缘由。

熊霸和刀疤出生在帝国一个偏僻的小镇,两人从小感情就很好,可以说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

刀疤出生在小镇里唯一的一家医馆,从小聪明伶俐,两岁识字,三岁熟记百家姓......刀疤是小镇里公认的天才,在刀疤的身后也总是跟着一群崇拜着他的小屁孩,他是一个孩子王......

而熊霸则是一家普通铁匠铺的孩子,和刀疤相比,熊霸就要笨得多了,他的智商甚至比普通孩子都要低,所以老是被一些孩子欺负、辱骂。好在傻人有傻福,熊霸虽然脑子不好使,但他从小就身体好,长得格外壮实,跟头小牛犊子似的。所以偶尔受点伤,吃点亏他也不在意,毕竟好的快,忘得也快。但这并不代表不会在他稚嫩的心灵中留下不好痕迹。所以他渐渐的不再说话,变得内向,也没有了朋友。

一次,熊霸的父亲因为过于劳累而倒下了,只得去医馆求医,巨额的医药费用让熊霸一家人难以承受,但好在刀疤父亲看在乡里乡亲的份上,免除了诊费,药费也只收了一些成本钱,对此熊霸一家是感激涕淋、感恩戴德。

而这件事也让刀疤认识了熊霸,这个憨厚老实的孩子,而熊霸也理所当然的认识了刀疤。

在熊霸眼里,刀疤不愧为小镇里的天才,除了力气没他大外,什么都比他强。人又善良,为人谦和,完全没有那些富贵人家的纨绔气。

而在刀疤眼中,这个长得五大三粗的孩子,这个憨厚的孩子,这个孝顺的孩子到底跟他一样也只是一个孩子。只是一整天也不曾说上一句话,只知道埋头做事。

两个小家伙就那么认识了,从那以后居然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他们一起上山掏鸟窝,摘野果,下河摸鱼。一个聪明,一个力气大,配合起来简直天衣无缝。两人好的可谓是形影不离了。因为刀疤的原因,从那以后再也没有小孩子欺负熊霸、占他便宜了。不会将他逮到的螃蟹偷偷拿走,还硬说是自己逮到的。不会让他爬树摘一篮子果子却只给他吃一两个了......

小熊霸在和刀疤相处的日子里,学到了很多,刀疤教会了熊霸读书识字,这是熊霸做梦也不敢想象的。要知道,只有富家子弟才能够有机会读书识字的啊,可是,刀疤教会了他。对于刀疤,熊霸一直怀着一颗感恩的心。在他心中,刀疤与他亦友亦师。

他也总是让着刀疤,有好的东西全给他,哪怕只是几枚野果,他也会让刀疤先选。在和刀疤相处的日子里,熊霸的脸上才会露出属于孩子那份天真的笑容。

这般平静快乐的日子虽然平淡,却很充实。熊霸一直以为他会继承他父亲的衣钵成为一个铁匠。刀疤也许会继承他父亲的医术做一名大夫,不过他那么聪明,也许会去到大城市学习,以后做一个大官吧......

只是一队佣兵的到来改变了这一切,改变了刀疤和熊霸的命运。

那一天艳阳高照、微风徐徐。一队骑着高头大马的佣兵途经小镇。这些人个个气宇不凡,有的英俊洒脱,有的身体魁梧、壮硕。有几个女的更是衣着火爆,耀人眼球,加上身上那鲜明的铠甲,锋利的长剑。一个个宛若天神临世,仙女下凡。

其中甚至有几个衣着格外华丽之人,虽然没有穿着威武的铠甲,没有手拿武器,但是他们都拿着镶嵌着各种颜色宝石的手杖。后来熊霸才知道这些人是稀少的魔法师。

这些人的到来,无疑是给小镇带来了巨大的冲击,如同一石激起千层浪。要知道这些淳朴的村民们可从来没有见过这般阵势。

有好奇,好奇这些都是些什么人?但更多的是害怕,害怕这些外来人来干嘛?

小镇里,众人就那么围观着佣兵团,想要上前却又不敢,佣兵们让他们担心害怕着。

好在一个佣兵立刻解释了缘由,他们只是有事途经此地,准备在此补充军械物资而已,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听到他们如此说,村民们终于放心了,一些村民还主动给佣兵们送上些许食物。

佣兵们想要补充军械,自然而然的找到了世代打铁为生的熊霸家,因为报酬丰厚,熊霸的父亲满脸笑容的答应了,一天到晚除了吃饭外就休息两三个时辰,其余时间都在铁炉旁忙碌着,熊霸自然而然的待在一旁帮忙拉风箱,打铁。

渐渐的,佣兵们知晓这个大小子年纪并不大,这倒是让佣兵们的刮目相看了,他们想不到这个接近普通成人高的孩子原来只有十来岁,而且居然有这般大的力气。百斤大锤居然挥舞的虎虎生风。

而刀疤因为和熊霸要好的原因,自然而然的也和这些佣兵们熟识了,闲暇时,佣兵们总是会给他们讲述外面多姿多彩的世界。

长有翅膀的蛇,没有壳的乌龟,有三只脚的鸟。处处充满危机的沼泽......

佣兵们讲述着他们患难与共,生死相依的情义,讲述着他们挑战危险,探索未知的故事,血与火的洗礼让他们之间的关系更加亲近,也让他们变得更强。

熊霸和刀疤就那么听着,时不时的还问上一两句。听到有的佣兵不幸死去时,他们伤心。听到佣兵们历经危险最后顺利完成任务时,他们也跟着高兴。

那时,他们眼中充满了对外面世界的向往,他们也希望做一名佣兵,可以以天为被,以地为床。可以四处探险,纵情高歌的活着。

几天后,佣兵团离开了,一个满脸红胡子的大汉叫来两个孩子,慈祥的看着他们。

从这几日的交谈中,他们知道此人叫做血斧,是这个佣兵团的团长。

血斧递给两人一本秘籍,上书'莽牛劲’三字,按照血斧的说法,只要两人把这本秘籍练好了,就可以去都城找他们了。

两个孩子得到秘籍后比得到最好的玩具还要高兴,他们脸上带着泪花送别了血刺佣兵团,只是这一别就是永远。

刀疤和熊霸得到秘籍后便没日没夜的苦练着,刀疤不再死读书了,更多的是练拳。熊霸拉风箱打铁的次数也少了。这让两家的父辈很是生气,可却无可奈何。

或许是因为熊霸天生体质好的原因,虽然脑子笨,但是力气大,很快便突破一阶进入二阶。

那时候他敏锐的发现刀疤和他说话的次数少了,他平时不爱说话可并不代表他不会思考,原来刀疤也是如此好强的一个人。其实也难怪,他一直是个孩子王怎会甘居他人之下。

后来刀疤凭借着自己的努力,终于赶了上来,并且因为聪明的原因,甚至超越了熊霸,抢先进入了三阶行列。

两年后,熊霸进入了三阶。那年熊霸十九岁,刀疤十八岁。两个孩子离开了小镇,踏上了佣兵之路。

在血斧口中,外面的世界虽然危险,但也充满了活力和神秘。可是听在两个无知、盲目孩子耳中,外面的一切都是美好的,他们满怀希冀之心出来。但是现实却是残酷的。

两人刚离开小镇不到一天,身上的钱便被小偷洗劫光了。但又不好意思回去,只得饥一顿饱一顿的过着,好在两人身手都不错,靠着打猎,终于挨到了都城。

繁华的都市,两个衣衫破烂形如乞丐的年轻人可谓是受尽了白眼。他们忍受着那些穿着绫罗绸缎的贵族们鄙视的眼神。就连一些小贩都懒得搭理二人。两个年轻人礼貌有加的询问,换来的只是都城众人随意的挥舞着手,就像是赶苍蝇般的厌恶神色。

两人咬紧牙关,忍受着这些‘富贵人家’的蔑视,几番询问下,两人来到了都城的一处佣兵办事处——红颜酒吧。

宽阔的大厅,闹哄哄的。地上到处都是食物残屑和酒水混合物,此处倒是和幽暗城的月下酒吧一样,事实上所有的佣兵工会都一样,毕竟佣兵都是一些所谓的‘下等’人士组成的,那些实力强些的人是不屑做佣兵的,他们首先选择的便是骑士,要么就是为国效力当兵,至少可以老有所养,要么就是去做富人的私兵,至少钱多,危险系数也不高。相反做佣兵实在太危险了。

魔法师是很少做佣兵的,这类人太少了,一旦发现一个魔法师,立刻便会被国家或者顶级权贵招募走,肯做佣兵的要么是寻求在生死边缘突破的契机,要么就是没有潜力之人。

至于修真者就更不要提了,那些是稀有人种中的稀有人种。

在大厅里找了几遍也没有找到血刺佣兵团的人,两人便决定先注册成为佣兵,只是当办事处的服务员告诉他们,注册佣兵一人需要一银币时。两人那因为快要成为佣兵而兴奋的神色顿时垮了下来。他们两人兜里的所有钱加起来都不到十个铜币,更何况是两个银币了。

见到两个年轻人的样子,服务员小姐嘀咕起来,“你们不会连两个银币都没有吧?”

声音虽然不大,在吵闹的大厅里,更是宛若蚊吟,但是听在刀疤、熊霸两人耳内却像是晴天炸雷。

两人顿时羞红了脸,他们可不知道注册佣兵居然还要钱,而且是一人一银币,这下丢人丢大发了。

靠得近处,几个耳尖的佣兵看见了这里的情形,顿时哈哈大笑起来,接着便是一传十,十传百了。

“连一个银币都没有,居然还来注册佣兵,真是笑死我了......”

“喂,两个傻小子,你们不会是背着你家妈妈偷偷跑出来的吧,赶紧回家去吧,你们妈妈该着急了......”

熊霸是穷孩子出身,从小是受惯了别人的嘲笑,倒也不太在乎。

可是刀疤不一样,虽然家世比不上这些都城富甲,但也算是衣食无忧,听到这些佣兵的嘲弄,当即怒气上涌,刀疤一把握住手中铁剑剑柄,就要动手。但是转念一想,“自己两人能打得过这大厅里几百人吗?该死的小偷,要不是被小偷将自己钱袋偷了,又怎会如此落魄,还被这些蠢货嘲笑。”

大厅里的佣兵肆意嘲笑着,如果地上有条缝的话,两人都恨不得立刻钻进去,可是没有,两人就只得落荒而逃。

可是身前却被一个看起来很和善的中年男子拦住了去路,“这是两个银币,去注册吧。”

刀疤两人本以为大汉要找他们麻烦,却不曾想他会如此做,顿时傻愣愣的站在那儿。

“不需要吗?”大汉疑惑道。

两人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向来人道谢,“多谢大叔。”

中年大汉,看着两人注册完毕,接着问道,“你们是刚刚从家里出来吧,钱也不带,不知道这世道做什么都要用到钱吗?”

刀疤向蝰蛇微微鞠躬,“多谢大叔慷慨解囊了,我们本来有带着一些碎银子,但是却不甚被盗贼偷走了......”

刀疤还未说完,熊霸便气愤的打断道,“就是,那该死的盗贼,害得我们俩风餐露宿走了几百里路才到达帝都。如果不是被偷了钱......”

熊霸大声抱怨着,想想也是,两人这一路可基本上是摘野果,捉野兽才挨到帝都的,其中也不知道受了多少苦。

“唉,这就是这世道啊......”蝰蛇一副过来人,经验丰富的样子,“对了,你们来都城做什么?”

“我们来找血刺佣兵团。”刀疤、熊霸异口同声的说道。

“唉......”蝰蛇叹气。

“怎么了大叔?”刀疤疑惑道。

“你们和血刺佣兵团是什么关系?”蝰蛇似乎经过一番挣扎后问道。

“他们是我们的老师,教导过我们......”两人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了。

“唉......实不相瞒,血刺佣兵团,已经覆灭几年了。”蝰蛇惋惜道。

“......”沉默,两人实在无法相信血刺佣兵团居然团灭了,他们的心一下子跌到了谷底。

“唉......”蝰蛇又是一阵叹息“一个C级的佣兵团啊,说灭就灭了,也不知道他们遭遇了什么......”

在两人眼中,这个和善的大叔似乎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动不动就唉声叹气。

最后刀疤和熊霸加入了蝰蛇所率领的蝰蛇佣兵团。他们一直以为自己很幸运,虽然血刺完了,但是世上还是有好人的,而且被他们遇见了。

“我,永远也忘不了那天发生的事,那天的每一个情景,那个混蛋对我们所说的每一句话。”熊霸红着眼睛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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