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沅见心上人神勇难挡,潇洒无比。早已忘了刚才身处险境,只痴痴的瞧着商柳晨大杀四方。这时见商柳晨飘身而回,足下一点,宛如一只飞鸟,扑入商柳晨的怀抱。口中唤声:“商哥哥。你没事吧!”如黄莺出谷,声音婉转悠扬。商柳晨听见这般呢喃软语,心中大是受用。顺势搂住叶沅,低头在她额头轻吻一下道:“傻妮子,我没事,我们快赶去浅水边吧!临弟许久不见我们该寻过来了。”叶沅一听胡临等人要寻过来了,心想:“若被他们看见该羞死了。”她粉面含羞,艳若桃李,忙挣扎出商柳晨的怀抱,低声道:“我们快走吧!”当下两人快步往浅水边而去,一路所见,尸积如山,两人都不由的心中感概昨夜战事惨烈,又为自己能幸免于难而暗自庆幸。商柳晨、叶沅两人功夫既高,脚程也快,片刻间便与群豪汇合。群豪见两人相携而来,都不禁侧目。商柳晨本是芝兰玉树,气度华美,一番厮杀之后,白衣之上,血滴点点,好比雪中寒梅,更添三分英武之气。叶沅如出水芙蓉,不饰雕琢,比之寻常美色,少三分烟火气息。两人一现身,群豪都不由暗赞一声:“真是天生的一对璧人。”胡临见两人前来,触景生情,也不禁想起了远在九嶷山的楚蓁,虽是白天,也不禁抬头往天空看去,那日临安城郊,两人分别的场景又入心头:“你要记得满天繁星总有一双我的眼。”
众人说话间,突然西北处一阵惊呼,胡临等人以为倭人来攻,纷纷看去,只见一人散发披襟,浑身血污,手中提着一柄狼牙棒,摇摇晃晃的朝众人走来。胡临识的是哥舒野,忙迎上去,喜道:“原来是哥舒兄弟,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他语气激动,连说三句没事就好,一片英雄相惜之心,表露无疑。哥舒野听他说的诚挚,心中大是感激,双膝着地,朗声道:“回禀帅主,倭人俱已杀尽。”哥舒野本是将门虎子,真性情流露间,不觉便是军中的一套说辞。胡临见他浑身血污,身子无力,知他受伤不轻。忙把他扶起,唤来大夫,替他上了药。哥舒野人如其名,生性狂野,虽受伤不轻,可豪气依旧不减。
叙话间,胡临问道:“怎不见公羊先生?”只见玄觉双掌合十低诵一声佛号道:“公羊施主已往生极乐了。”他语气平缓,不见悲喜。想是出家人已勘破死生之别了。
其余众人尽皆默然,胡临曾经和慕容英、荒草人托庇于金陵冶剑庄,与这位老者颇有交往。忽闻一代冶剑大师葬身荒岛,心中实在不是滋味。其余同公羊平生前有交游的众位江湖豪客,乍闻之下,更觉人生短暂,死生无常。商柳晨不由的歌挽诗一首,歌曰:
有生必有死,早终非命促。
昨暮同为人,今旦在鬼录。
魂气散何之?枯形寄空木。
娇儿索父啼,良友抚我哭。
得失不复知,是非安能觉!
千秋万岁后,谁知荣与辱。
但恨在世时,饮酒不得足。
群豪多为草莽之辈,于歌中所言不能尽解,但听到“昨暮同为人,今旦在鬼录”,“千秋万岁后,谁知荣与辱”时也都不胜唏嘘。皆有命运无常,造化弄人之感。有年迈者感人伤已闻歌辄哭,老泪纵横。其余年岁尚轻者,也对死生之事多有感悟。?这时钱叔等人也乘舟而至,把酒食送上岛来。恰逢商柳晨一句“但恨在世时,饮酒不得足”方歇。哥舒野叫道:“拿酒来。”他粗声一喊,群豪为他豪气所感染,也纷纷大呼拿酒来。钱叔等人立时把酒食送上岛来,分与众人食用。临安自古形胜,市肆繁华,酒**致。海风中泛着阵阵酒香,有的醇香幽雅,不浓不猛;有的芳香浓郁,绵柔甘洌;有的酒气清香,芬芳醇正;有的蜜香清柔,幽雅纯净;一时之间,岛上除了玄觉,布衣僧等一众佛家弟子外。人人皆狂呼痛饮。只听哥舒野道:“如此饮酒豪气十足啊!”
“哥舒兄弟豪气干云不假,可如此饮酒,却忒显单调。吾辈俱是大野豪客,不能像李太白那般斗酒诗百篇,未免有点遗憾,只期饮酒之后,多杀倭贼。”群豪之中,一人披襟散发,长髯不整,身披青袍,左手执酒,右手把剑。缓步行在众人之中,句句道来。
“好、好、好,实在是高论。”胡临连声叫好。“先生既如此说来,小子在此就舞一路杀敌破贼剑法。以助酒兴。”胡临声音在海风中清晰的送入众人耳中,话音刚落,众人哄然称好,响声如雷。江南夺刀之会,胡临技压群雄,力夺宝刀。这是群豪有目共睹之事,众人都知他武艺高强,有心一睹。数千双眼睛齐刷刷的往胡临望去。一时间岛上倒安静了下来,谁都不愿错过这胡临舞剑的场景。只有海潮声不急不徐,一如既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