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使长枪的大汉不意随口一句戏言,竟招来史温一番老夫子式的说教。直气得他吹眉瞪眼,狠不得吃了史温。只是今日一个商柳晨已叫绿林会的好汉们头疼。他也不想再树强敌,尤其他见史温气宇轩昂,腰悬宝剑。身后一干随从弟子,个个如龙似虎,更不敢乱来,只得等司马蒙示下。再说司马蒙和商柳晨两人已经斗到了五十招之外,司马蒙近年来武学修为大进之后,在豫章道上难逢敌手。不免的自娇自大起来。起初他见商柳晨轻易就过了手下六人,心中虽惊,可却自信能在五十招内叫他束手就擒。未料商柳晨竟好似遇强则强,比之先前自己所见又厉害上几分。司马蒙久战不下,心头不由的涌起一股杀意。出手之时,毒辣异常,一心想败商柳晨于手下。商柳晨有异于常人的敏感,司马蒙那边气势一变,他就感觉到了。他却一时不急于攻敌制胜,而且一招一式之间,更加谨慎。司马蒙的攻势是一阵狂飙的秋风,要吹落树上所有的叶子。商柳晨就像枝头的最后一片树叶。秋风越刮越急,呼啸而来,那一片叶子在风中凌乱了许久,却始终未曾落地。孤零零的挂在枝头,渴望遇见明年春天的花。秋风又一次刮来,史无前例的强劲,商柳晨预感到这是司马蒙最后的一阵攻势了。只要抵过这一阵狂风,司马蒙的攻势就会盛极而衰。这时自古以来谁都逃不脱的规律。
旁观的史温眯着眼睛,低声道:“就要分出胜负了。”心中忖道:“我只道截儿的功夫在年轻一辈中已是出类拔萃的了。却不料山外有山,眼前这位年轻人的功夫就比他高出不少!还好我为了慎重起见,不曾让他独闯江湖。”史温太过爱护弟子,却不曾想过是雄鹰还得自己翱翔。独行才是一个少年成长的最佳方式。
那边绿林会众人见这时司马蒙和商柳晨两人斗在一处,两人乍分即合,乍合即分,都是迅捷无比。往往电光石火之间,已走过四五招。叶沅关心则乱,早已看不清场上的形势了。只在心里不住的呼唤着:“但愿商郎一切平安。”司马蒙情知自己就要力竭,可商柳晨招招严谨,丝毫不露败像。他到底是一代枭雄,权衡利弊,知道自己若今日败在商柳晨手下,他日将无颜领袖绿林群豪。不如就此收手,眼下还是难分胜负之局,自己也送商柳晨一个顺水人情。
商柳晨突然间感到压力尽去,再看司马蒙时他已经在甲板上站定。抱拳笑道:“公子好功夫,我听闻古有贤人怜才惜玉,我司马蒙虽驽,比不得古之先贤,却也不愿就此伤了公子。不如今日之事就此揭过,我们两下化干戈为玉帛。不知公子以为如何?”他努力做出一副怜才惜玉的样子,看样子极是诚恳。商柳晨还未接话,叶沅却怕再斗下去两败俱伤,司马蒙如何她倒不关心,只唯恐一个失手伤了商柳晨。急忙道:“如此甚好,司马先生既有容人的雅量。我们可不能拂人美意。”司马蒙人前得叶沅夸赞,十分高兴。又见事情如此容易的揭过,不禁仰天大笑几声。商柳晨见叶沅已答应了司马蒙,也再不好说出别话,也随口称赞司马蒙几句,说些场面上的客套话。司马蒙不禁有些春风得意。见对面船头站着位紫面长须的中年人,气宇不凡。上前笑道:“原来是云襄阁史温先生,在下绿林会司马蒙,请移驾到此一叙如何?”
史温自然知道豫章道绿林会的总瓢把子司马蒙。只是道不同不相为谋,此前只闻其名,未曾深交。因他是绿林道的好汉,多做些没本的生意,面子上也惹他不得。只是史温为人方正,说不出八面玲珑的场面话,只点点道:“那就打扰了。”遂请船家把船往那艘大船靠近,领了独孤截等几个弟子跃上那艘大船。司马蒙已吩咐手下人在船舱中重新摆上了酒晏。请了史温和商柳晨、叶沅几人入座,他亲自相陪。史温见商柳晨年纪轻轻,风度翩翩便猜他是名家子弟,却始终想不起来是那家子侄。于是忍不住问道:“我观公子举止言谈间,自带一股气质,便觉不是俗人。也不知是那家子弟?”
商柳晨见史温紫面长须,一身正气,心里对他极是仰慕。又听他是云襄阁阁主,对他更加倾心。听他问起自己的来历,不想拿话诳他,又苦于司马蒙在场说不得。只好把先前对司马蒙说过的鬼话再叙一遍。那知史温对他颇有好感,却当了真。皱眉苦思片刻道:“历来风尘之中多有异人,公子所遇那人我是猜不透他的来历了。”
听两人论起商柳晨的来历,司马蒙也来了兴趣。他早已瞧出商柳晨先前所说多半是一时托词。这时灵机一动道:“依我之见,公子所遇那人绝非无名之辈。举凡习武之人,大都为求功名。史温先生通晓江湖往事,可曾想起昔年可有这么一位武艺超群的前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