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由清芷给自己打扮着,林清嘉睡眼惺忪地垂着脑袋。
“小姐,今日要早点去风家府上。风世子现在是小姐的师父了,要留个好印象呀!”清芷一边絮叨着,一边巧手灵活地为林清嘉挽了个凌云髻,甚是熟练。
“奴婢把小姐打扮的美美的,让风世子瞧瞧小姐的容貌与文采皆是好的,才不如传言那般!”清芷也是想用自己的方式护着自家小姐,帝都的那些流言她不是没有听过,只是每每听到有人在背后诋毁小姐,她都怒不可竭的同人理论,最后只落得个更加受人奚落的下场。
林清嘉原本满脑的睡虫都被这喜悦的笑声赶跑了,不由得打趣道:“是,谨遵清芷姑姑的旨意。”清芷唠叨的像个老嬷嬷,本就是个年轻小丫头的年纪偏装的一本正经,圆圆的脸绷的紧紧的,让人觉得好笑。
“小姐你又捉弄人家!”清芷捂着红彤彤的脸,不敢抬眼看林清嘉。
“好啦好啦,不逗你了。用过早膳后我们就去风家府上吧!”林清嘉眉眼弯弯,嘴角笑意浅浅。
风家府上,风家主母和风家家主方用过早膳,两人在偌大的花园里散步。
风家主母已经年约三十有二了,但面容看起来却不显老态,依旧是一个风韵犹存的美妇人,瞧着身旁已经不惑之年仍旧如初的那人道“夫君,今日朝中不用议事吗?你还在这里陪妾身?”
风家主摇摇头,抬手将妻子的手握在手心,笑着道:“往日里忙的没有时间陪夫人,夫人操持家事也辛苦了。今日没有事做,我向陛下请了假,今日只在家陪夫人。”
风家主母闻言,心中一暖。
他这个人啊,还如当年初见一般温文尔雅体贴人意,如今成婚已经二十载,有了阿月,一切都没有变,依旧将自己放在心上。
她是他心尖上的人,无关风月,不与名利,只因心悦她一人。纵然年华已逝,那人容颜不再,依旧宠她爱她。
风家主母回应着紧紧握住了夫君的手,看着夫君坚毅的眉眼突然想到了倾云帝下旨让阿月教导林清嘉的事情,于是有些担忧的道:“阿月那里教导林小姐这事儿,夫君怎么看?”她这个做娘亲有时也猜不透儿子的心思,没有想到阿月竟会答应了。
风家住似是不将这件事放在心上,拍了拍妻子的手宽慰道:“阿月那孩子自有分寸,否则我退隐之后他怎的打理偌大的家族,夫人放心。”
风家主母见夫君都这么说了,也按捺住心中的担忧不再过问此事了。
这边清风小筑内,林清芷在十月的带领下来到了风泽月的书房。她还是上次自风家回府后才知晓的,风泽月的清风小筑内没有女婢丫鬟之类的,皆是清一色的男仆。风泽月有很大的洁癖,尤其是女子,皆是要远离他一丈之外才可。所以,想了想,还是吩咐清芷松她来到风家府上,她再回将军府。
“小姐进去吧,少主在书房内等着小姐。”领路的十月面无表情地道,冷酷十足。
林清嘉挑了挑眉,抬手推门而入。
风泽月身长玉立在书桌前,神情淡然地执笔在写些什么。他听到声响,并没有抬起头看林清嘉。白皙修长的手指与黑细的紫毫毛笔相衬,显得指节纤长如翠竹。三千墨发皆用白玉冠束起,面色有些白皙的过分。听说风泽月自小生了一场大病,最后从鬼门关被救回来后就身子越发羸弱。如今已经是初夏了,他身上还披着银红相间的披风,红色镶边的羽毛衬得整个人雅人至深,却又显得极为年轻。
林清嘉定定地站在离风泽月一丈之远的距离,瞧他神情专注便不忍破坏了这副美好的时刻。一阵清风自窗外徐徐吹来,镂花雕木窗外的柳叶婆娑作响,风泽月墨发随风飞扬,衣玦翩然。似是察觉书房内的寂静,这才抬起眸子看向林清嘉:“来了?”声音温润悦耳,如清泉叮咚。
四目相对,林清嘉内心有一瞬间的悸动。
摒弃内心的杂念,林清嘉静立在原地,冲着风泽月笑道:“徒儿来给师父请安。”
据说倾云帝特意叮嘱风泽月要好好教导林清嘉熟识《女戒》,关于林清嘉的任何问题都可向风泽月禀告,也就是说风泽月现在就相当于她的另一个监护人了。学《女戒》是吧,林清嘉保证她会让风泽月后悔答应倾云帝这件事!
三从四德?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不好意思,她林清嘉只从自己!
“还发什么呆?你难道要为师亲自过去请你吗?”风泽月见林请嘉正在走神,出声提醒道,白皙修长的手指了指身边的座椅,示意林清嘉坐在他身边。
嗯?不是一丈远的距离吗?林清嘉内心嘀咕着。
风泽月似是知晓林清嘉内心所想,瞥了她一眼,淡淡出声道:“特殊之人可行特殊之事。”
好吧,师父说的都对。林清嘉抬步走到风泽月身旁,坐在了他的右手边上。
风泽月随手拿起一本古籍,林清嘉瞧瞧的瞥了一眼,丫的,还真是《女戒》啊!
风泽月余光察觉到林清嘉的小动作,细长的凤眸闪过一丝戏谑。温声道:“在学习《女戒》之前,先教你把自己的名字写好吧!不然,外人知晓为师徒弟连姓甚名谁都写不好,为师可能要亲自向陛下请辞在家了!”
林清嘉眉心跳了跳,自动忽略某人叫的颇为顺口的“为师”,笑语嫣然地道:“我听师父的。”
风泽月轻笑一声,眸间笑意荡漾。随手在书桌旁铺开了一张宣纸,轻蘸笔墨,素手执笔写下了自己的名字“风泽月”三字。
落笔飘逸清秀,险峻疏朗,鸾跂惊鸿,自成一排风流。
林清嘉仿佛自着三字之中窥见了奇峰兀立,高山深涧之前,一男子勒马停在驻足在山水之间,一派洒脱悠然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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