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中原走出医院大门的时候,那个中年人却正坐在隋东辰对面的马扎上,手里捏着一根卦签,嘴里却压低声音,“隋爷,我刚从省立医院得到消息,孙中原虽然突然晕倒,但是检查却一切正常。”
隋东辰从中年人手里接过卦签,“看来,岳树仁成了植物人,孙中原也不是没有后遗症!现在可以确定,必是蒙山之行导致的!”
“隋爷,明天相宝局开场,如果,呃,我是说万一,那这迎凉草真给他?”
“我们自己定的规矩,当然得兑现。不过,这个可能性近乎为零。他如果真是为救岳树仁,冲着迎凉草来的,正是个好机会,想办法问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儿!还有,最好能把他留为己用。”
“留为己用?安排到哪里呢?”
“这个倒无所谓,顺势进入拍卖行也行,记住,拿捏好分寸。”
“我明白了。”中年人起身离去。
起风了,隋东辰卦摊上的几本纸书哗哗作响。他又点了一支旱烟,眯着眼睛看看并不刺眼的阳光,自言自语道:
“这个江湖,好像已经平静了很久。”
······
相宝局,是南城的星辰拍卖行组织的。
星辰拍卖行,东山省第一大拍卖行,在华夏也颇有名气。这个拍卖行,最著名的特点,四个字就能概括:不拍假货!
这年头儿,能做到这一点,似乎已经很难了。
相宝局,在每年最为盛大的秋拍之前一个月左右的时间举行。本身也算是一种提前预热和炒作。
每年相宝局,都会有一件重器登场。这件重器,不出意外,就是秋拍的压轴拍品。
相宝局邀请全国圈里的顶级行家前来相宝,如果有人能点明是赝品,或者发现原先发现不了的瑕疵,那么,就会得到一百万彩头。
今年加了一个选项,二选一,还有那一株迎凉草。
如果被发现是赝品,自然就不能上拍了,这和“不拍假货”的名头相得益彰。
不过,相宝局的重器,之前拍卖行都会经过反复鉴定,是赝品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最起码之前的没有出现过问题,连瑕疵也不曾被找出来过。
但是,仍旧有不少高手愿意参加相宝局。因为相宝局的重器,都是珍罕之物,提前一睹风采不说,还能上手。
当然,也不能说一点儿侥幸心理都没有,如果能在声名赫赫的相宝局上点出问题,名利双收的事儿没人会拒绝。
同时,相宝局上,经常也会顺带搞点儿助兴小拍卖。
那个长身玉立、头发微卷的中年男子,正是星辰拍卖行的唯一股东董云帆,也就是真正的老板。不过,表面上公开的业务,是拍卖行聘请的总经理刘浩明来处理的。
第二天上午,孙中原来到了南城市南山脚下锦绣湖边的一处别墅。
别墅院门口,站了四个身着黑西装的男子,两前两后,前面的两个,检查请柬,后面的两个不干活儿,眼睛却不停地扫视着。
孙中原掏出请柬,检查过关。请柬送出的时候,是定向的,但是却不带人名。也就是说,如果一位行内泰斗的请柬遗失了,被一个瘪三捡到,他一样能拿着进来。只不过,没两把刷子,来了不仅一无所获,还会丢人现眼。
还不如留下这张请柬。
因为只要来了,请柬检查之后就会被收回。这请柬中间镶嵌了一张方形金箔,24K纯金,用料挺扎实,有个一二十克。而上面的纹路,也是防伪所在。
别墅一楼大厅,摆了酒水餐点,显然,这是一个过场。孙中原进去的时候,有几个人已经到了。
“哎呀!张老,您来了?听说津城的斗宝大会,您可是一语惊人啊!”
“小胡,你在港岛捡漏那尊绿度母铜造像,我可是听说了啊!”
“老五,你那副文徵明的小楷扇面,有机会也让我开开眼。”
几个人衣着讲究,寒暄之间透着熟络。孙中原一个都不认识,取了杯饮料,来了点儿点心,先吃了起来。
人越来越多,相互打着招呼。这时候,不少人也注意到了孙中原。
“那个小伙儿是个生面孔啊?哪里的?”
“没见过。”
“星辰拍卖行历年来请人都是很讲究的,这么年轻?”
“不会是主持人或者助理什么的吧?”
“这个不好说,不过不像。瞅他那样儿,忒没谱儿了,敢情是来吃喝的?”
孙中原隐隐约约也听到了一些,不过他毫不在意,放下酒杯,又点了一支烟。
“感谢诸位大驾光临!”这时候,从二楼楼梯上走下来一个看起来四十岁上下的男子,身着极为合体的赭色中山装,“助兴小拍卖已经准备好了,今年一共发出了十八张请柬,都收回了,我看人数也齐了,一起上楼吧。”
“刘总,好久不见!”
“浩明,这次相宝之前的小拍卖,不会只有一件东西吧?”
身着中山装的男子,正是星辰拍卖行的总经理刘浩明,“今年还真不是一件,一共两件,不过,年份都不是很老,不一定入得了各位的法眼啊!”
笑声中,众人一起上了楼。
二楼的一间大厅内,早已布置成了拍卖会的模样,不过相对没那么规整,有三张圆桌,上面摆放着精致的茶具。前方有个面积不大的小展台,放了一张高脚红木桌子。
助兴拍**较随意,下面的人又不算很多,刘浩明直接就上了展台开始主持了。
第一件拍品,是一幅陆俨少的六尺山水,看年款儿,在八十年代,晚年作品。挂在了展台后的墙上。
第二件拍品,是一件民国仿战国白玉圭璧,玉质和工艺都是一流。摆在了高脚红木桌上。
虽然能看出都是精品,孙中原也没去拍。
因为这些小年份的东西,他根本看不上眼。好吧,不吹牛逼了,因为他根本拍不起。
拍卖结束,花落两家。
稍事休息,真正要“相”的重器登场了,被稳稳摆放在了那个高脚红木桌上。
每三人一组,轮番上去观摩。这些人,都是实打实的行家,动作都很专业老练,也都明白规矩,而且这个高脚红木桌周围,还有针对意外脱手的防护措施。
孙中原是最后一组上去的,和他同时上去的,是之前的那位被称为张老的老者,和被称为老五的中年红脸胖子。
这是一件南宋官窑青釉贯耳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