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炎繁华祥和的京城中,原本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的街道上,不断穿插着一队队整齐肃穆的官兵,走街串巷,再出现时便会押着一个个哭冤喊屈,穿着不凡的贵人,赶往诏狱。
自吏部贪污一案浮出水面,这几日不断传出哪个富户豪商被凶恶至极的官差查封,又有哪家大人府上被抄家,一时间可谓是满城风雨,人人自危,各家各户大门紧闭,生怕这些凶神恶煞的查抄大军迁怒于自家,再落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当朝首辅张迁,却面无表情地坐在街边还开着的,为数不多的一家茶肆中,看着一队队官差军爷,押解着那些哭喊着的达官贵人,有序地送进或是大理寺,或是刑部。
看了眼对面坐着,正在倒着茶水的李思,张迁回坐正身,等李思倒好茶,拿起茶杯晃了两下,又吹了吹,就一口饮尽,问道:“好茶,这茶是李大人带来的?”
早就习惯张迁喝茶独特方式的李思点头道:“我喝不惯街边的早茶,张大人别见怪。”
张迁边将空了的茶杯轻轻推过去,便说道:“早就听说李大人喜茶,今日能喝上你的茶叶,我哪会见怪?”
李思又拿起茶壶,给张迁推过来的茶杯倒上,才开口:“只是张大人,似你这般饮茶方式,居然能喝出茶叶好坏,我却是好奇的,朝中流传张大人‘自取’陛下御茶的传闻,想必是不假。”
“哈哈,世间万种人,行事不尽同,老夫一直觉得,喝茶就是喝茶,其一解渴,其二还是解渴,至于那传言,李大人可切莫信了,流言若是可信,朝廷每年还豢养那么多刑侦密探干什么?”张迁笑呵呵地答道。
“哦?那既是解渴,张大人怎么对那陛下的御茶情有独钟?”李思好奇的问道。
张迁摸着茶杯,神秘兮兮地说道:“老夫自从喝过那茶,再也不会打湿脚尖了。”说完便向李思挑了挑眉毛,一脸得意洋洋。
李思看向首辅大人这个为老不尊的眼神,顿时哭笑不得地说道:“想不到张大人真是,真是....”已是半会儿想不到词的李思半天才憋出来:“真是与众不同啊!”
张迁一脸自得的笑道:“怎么样?老夫哪里还有不少,送你两斤如何?”
正直中年的李思闻言便抱拳道:“下官不曾湿脚,还用不上,用不上。”
“想好了?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将来想用可就找不着人要了。”李思一脸惋惜地说道。
听着这句话,李思使劲摇了摇头,“张大人,陛下令你牵头查办此案,大人可有眉目?”
张迁听到李思岔开话题,还是一副笑眯眯地样子,笑道:“要有什么眉目?我本就是我提的刀,陛下只不过是将刀收回去,递给我一支笔,你在给装傻充愣,当心我现在就去你家查案。”
李思连忙说道:“呵呵,大人莫要吓唬下官了,再说下官家里也没什么值钱的,老大人忙活半天查来查去,也就那点茶叶值些钱,岂不亏本?”
“嘿,你还别说,咱们这官呐,上下两张嘴,上面管黑的,下面管白的,值不值钱,还不是嘴巴一闭的事情?最是杀人书生笔,李大人没听过?”张迁慢条斯理地说道。
李思赶紧拱拱手,“老大人抬抬手,下官可经不起折腾,下官只是想问问,大人要到什么地步?”
张迁看着李思,露出微笑:“是那些‘同僚’想知道吧?恐怕最想知道的是晋王吧?”
“老大人啊,关系太多太多了,这不是输赢,这是生死,别说他们,下官也很想知道,这一次会如何收场?”李思无奈地说道。
张迁把玩着空了的茶杯,也不再叫李思续茶,慢慢地说道:
“老夫做了这么多年首辅,就只查过两桩案子,相隔了十八年,当朝首辅领着三法司查案子,说起来也是开创了先河,可是如此班底,查的两件案子,都草草收场,你知道为什么吗?”
李思从容地回道:“下官认为,不是会草草收场,而是必须草草收场。”
“嗯。你所言不差,事有势也,事有力能为,势却不可阻挡,老夫可以告诉李大人,今日你就算不来,此案到这里也要结束了,大人可以放心回应晋王了,当然,你也可以吓唬吓唬他,也是无妨的嘛,否则他可是会顺着杆子往上爬,接着这次机会拉拢大人也说不定,哈哈!”张迁笑着说道。
李思听到这个回答,顿时眉开眼笑:“呵呵,还是老大人知我。”
张迁伸手摆出茶杯,李思便麻溜地提上茶壶。
“你真不要茶叶?我可是诚心要送你的。”
“下官近日正寻思着再纳房小妾,大人还是不要操心了,哈哈。”
“还是年轻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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莺莺燕燕的东宫花园,赵齐正蒙着双眼,在万花丛中到处瞎闯,年近四十的太子殿下这时却还是向一个整日迷醉的纨绔子弟。
耳边听着花园里传来的阵阵嬉闹声,站在廊里的赵峥此刻面色红润的看着自己的父王沉醉在花丛中,使他无奈的叹息一声,不知道是为自己的父王还是为了东宫。
只是一想到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赵峥苦闷地心情便会好上一点,原本苦思着怎么解开朝中围着晋王府转的同盟,被张迁一手撕开一道口子,赵峥恨不得亲自赶往首辅府,与老大人痛饮一番。
“殿下,张迁收手了。”谢怀愈不大不小的声音将赵峥拉回现实,闻言便回身说道:“这么就收手了?”
谢怀愈说道:“是的,殿下,如今停下对我们也是有利。”
赵峥问道:“先生可有对策?”
“如今朝中晋王一派已经是人人自危,有如惊蛇,殿下,此时正是我们接机拉拢的时机,。”谢怀愈慢慢说着。
赵峥思考了一下便问道:“可是张大人已经收手,他们怎么还有与晋王府背道而驰?”
“殿下,如今晋王府自顾不暇,晋王自从礼部尚书自缢之后,屡次进宫,陛下都拒之门外,直到前日进宫,到现在都还没出来,当下朝中百官都摸不清陛下的意思,无论是好是坏,只要殿下出手,他们必定不会拒绝,此刻肯定想着与其静坐等候,不如两手准备。”谢怀愈不紧不慢地解释着。
赵峥只是一瞬,便果断说道:“先生,此事便着手准备,但不可招摇,张大人此举必定不是为了帮解开困局,我怕还有别的用意。”
谢怀愈躬身应道,便自行离去。
赵峥看着远处还在与莺燕嬉闹的太子,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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