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至此,我连忙起身,朝那老翁问了一声好。
虽说我们鬼匠跟木匠在做工时会有一些差别,但追其本质都是跟木头打交道,又都是共一个祖师爷下来。所以,作为晚辈,在见到长辈时,必须得主动问好,这是规矩。
那老翁原本双眼紧闭,好似在打坐,一听我声音,缓缓睁开眼,一双深邃的眼睛在我身上盯了好长一会儿时间,冷哼一声,“是你破了我的法?”
我一听,立马明白过来,应该是他在李承泽家的窗户上动了手脚。
先前还在纳闷,领我进来的那老翁,凭什么说一切都在掌控之中,捣鼓老半天,这次事情的元凶居然就在他家里,也难怪他会如此自信。
我本来想问他,为什么在李承泽家动手脚,不过想到李承泽的为人,我瞬间没了问下去的兴致,倒是对红椿木沾尸气的事充满了好奇,就朝他问了一句:“老人家,有个事,我一直纳闷,那红椿木上为什么会沾四具尸体的尸气?”
他压根没理我,直接将头扭头到一边去了。
见此,我无奈的耸了耸肩,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们鬼匠跟木匠之间关系,本心就不和谐,再加上我前几天破了他在李承泽家里的法,他自然不会给我好脸色。
领我进来的老翁,估摸着是看出我的窘境,冲我笑了笑,说:“小伙子,你别当真,这何定国就是这样,自以为天下第一,其实就是一手雕花雕的好。”
“郑老头,你会不会说话!”那何定国在边上凶了一句。
听着这话,我心里大致上清楚了,这两个老头应该感情挺好,就朝郑老头问了一句,“对了,您来找我过来,应该不是单纯的让我认识何老先生吧?”
他摇了摇头,一边朝边上走了过去,一边说:“当然不止这点事,我找你过来,是想请你听一个故事。”
说话间,郑老头搬出一套茶具,还真别说,他这房子虽说寒酸,但拿出的茶具一看就是价值不菲,应该是用紫檀木做的,上面的雕花更是雕的栩栩如生。
紧接着,郑老头又拿过来一个暖壶,不缓不慢地洗了一下茶具,最后,泡了一壶茶叶,给我和何定国每人倒了一杯,笑道:“小伙子,你可曾听过一句话,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我嗯了一声,几天前在李承泽家里,郑老头也说过这样的话,就说:“听过。”
他笑了笑,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又示意我喝茶,至于那何定国则一直一副僵尸脸,一动不动的,也没伸手去端茶杯。
我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入嘴干涩无味,但到了喉咙处却有了几分甘甜,忍不住赞了一声,“好茶。”
“茶是好茶,人心却不是那么好。”那郑老头嘀咕了一句,又将手中的茶杯缓缓放下,淡然一笑,“你可李承泽为什么被抓?”
我摇了摇头,这个我还真不知道,不过,我隐约觉得应该跟红椿木的尸气有关,就问了一句,“为什么?”
他没有直接回答我问题,而是捣鼓了一会儿茶具,又抬眼看了看边上的何定国,笑道:“还是先前那句话,若要人莫知,除非己莫为,既然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早晚会遭了报应。”
我立马明白过来,应该是那李承泽做了什么伤天害地的事,让何定国给知道了,这才在李承泽家窗户上动了手脚,就朝何定国看了过去,问:“不知道您老是怎样发现的?”
那何定国冷哼一声,也不说话,倒是郑老头,笑了笑,淡声道:“他啊,就那性子,跟快木头似得,真要说起来,这事得从十年前开始说起。”
十年前?
我有点懵,这李承泽的事,不就是这几天么,怎么又扯到十年前了。
那郑老头应该是看出了我的疑惑,笑了笑,朝何定国看了过去,笑道:“人都来了,东西还藏着干吗?”
这话一出,那何定国冷哼一声,微微睁开眼,深深地瞥了我一眼,然后像变戏法似得,从后边摸出一块二指宽的木头,我拿起来看了看,这木头是红椿木,仔细闻了闻,上面沾了很薄的一层尸气。
我皱了皱眉头,忙问:“这就是那窗户的原料?”
何定国的眼神在我身上停留了一会儿,点头不语,又从后边摸出一把鲁班尺,奇怪的是,那鲁班尺并不是平常所见到的鲁班尺,而是浑身泛着金色,我眼睛一下子被那把鲁班尺给吸引了,整个人也变得不自然了,颤着音说:“这可是黄檀木做成的?”
何定国没理我,而是对着鲁班尺念了几句很奇怪的词,我听得不是很懂,又见到他拿着鲁班尺在红椿木上面拍了几下。
紧接着,他缓缓起身,走到我边上,让我抓住那块红椿木,我问他干吗,他说,你不想知道李承泽干过什么坏事吗?
我嗯了一声,接过红椿木,入手凉凉的,像是从冰窟拿出来一般,正准备开口说话,就觉得脖子后面一痛,扭头一看,那何定国出现在我身后,整条鲁班尺拍在我脖子上,令我脑袋变得昏昏沉沉的。
我不知道是昏迷过去了,还是怎么回事,只觉得手中隐隐约约传来一阵炙热感,逐渐地,那炙热感愈来愈强,到最后,就好似烙铁似得,我想撒开那烙铁。
可,那东西死死地黏在我手里,压根甩不开。
就在这时,一道格外奇怪的声音,钻入耳内,那声音像是某种鬼语的呢喃,刺得我耳膜生疼。
片刻时间,那奇怪的声音戛然而止,旋即,耳边响起一对男女对话声。
女说:“承泽,这样不好吧!”
男说:“有什么不好的,这些年他们分了我们不少钱,而他们这些人只会吃喝嫖赌抽,凭什么分我们的钱。”
女说:“可,他们终究是你的合伙人,当初要不是他们给你钱,你也开不了贸易公司啊,就这样埋他们了不好吧!”
男说:“妇人之仁,哪个赚大钱的没点见不得光的事,再说,他们已经被我下了安眠药,趁他们熟睡之际,活埋了他们,也算对得起他们了。”
女说:“可…可…可,可我害怕啊,这可是四条活生生的生命啊!”
男说:“金花,别说了,快把那铲子拿过来,等他们醒过来,就难办了。”
女说:“承泽,这铲子好像是被树枝给缠住了,拉不动。”
男说:“你啊你,一点小事都办不好,让我来。”
紧接着,一道拉扯树枝的声音传了过来,再后来就是沉重的铲土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