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氏看着陈娴雅吃惊的样子,慈爱地笑道:“这真是母亲最后的私房钱了,这些银子再加上昨晚的漏网之财,足够咱们去京城了。”
最后陈娴雅留下五百两银票做近几日的零用之资,剩下的用匣子装好,仍放在邵氏床头的暗格内。
宋妈妈等人见状心头也松了一口气,主子有钱,奴才才有好日子过,这是最朴素的道理。
族长府中的一座僻静的偏厅外面的走廊内,一名家丁附在族长的身旁咬耳朵。族长突然大怒,回手一掌拍那家丁头上,“废物,这点事都办不好!”
“主子息怒,奴才们已经用尽了法子审那两个妇人,结果都说她们一出咱们府不远便被人敲晕在马车内,所有财物都被人抢去,连人都没看清楚,奴才们也不知接下来该如何做了!”那家丁哭丧着脸说道。
族长铁青着脸看了看偏厅内正在审王福生的族老们,深吸一口气道:“还能怎么做?按原计划灭口,难道还让那几个老家伙知道是咱们故意放走那两个贱妇的?还不快滚,没用的东西!”
族长轰走了手下,心中直喊倒霉,本想一人吃个独食,故意派丫头去吓唬陈寿源的两个小妾,还故意支开下人让她们顺利逃出府,又派了大量心腹去追赶,没想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倒让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家伙拣了便宜去,偏偏这事还不能声张。
陈氏族老们见族长进来,忙问族长是不是找到那两位逃妾了,族长自然回说没有找到。
王福生如一条肥虫趴在地上,手脚已经被松了绑,见到族长进来忙喊道:“奴才知道那两个小妾逃到哪里去了。她们曾经提过,一个打算回青州娘家,一个打算与奸夫去蜀州投亲。老爷们只管派人沿这两个方向追,定能追到!”
“她们两个不用你操心。”族长脸色不善地说道,“最好还是先担心你自己!”
王福生忙挤出两滴眼泪,“这话真不是我说的,这话我真是听老爷与夫人说的,上回老爷因为夫人抓伤他的脸,一气之下要写休书,夫人便说了这两句话,老爷立马不再提写休书一事。因此那时奴才情急之下便照搬了那句话,这里面的内情奴才实在不知。”
屋内没有人理他,这种事自然是宁可错杀,不肯放过的,不论王福生说得再天花乱坠,他都是死定了的,陈氏几名族老如今担心的反而是邵氏。当初出谋划策的本就是陈寿源,邵氏说不定还在背后帮着出了主意,她算得上是最知情的人,如果她与邵家要做出什么事来。陈氏一族还真是毫无还手之力。
王福生心一横,又说道:“不知老爷们对盛家一事知道多少?那盛万财留下的万贯家财虽然没有全部落到老爷手中,但也相当可观。绝对不只帐面上那些。实际上盛家大部分财富都在盛家母女身边,她们死后大都被夫人私下里拿去了,别的不是单说夫人派周显去了两趟京城,据说在朱雀大街购下了两间铺子,又在京郊购下无数田庄,各位老爷想必对朱雀大街的铺子价钱并不陌生,两间铺子最少得花四万两银子,更别说京郊的地平白都要比别处贵出几倍。”
王福生见几位族老的眼中冒出熊熊的炉火,忙从地上起来。继续说道:“在老爷病倒之初,夫人放出风声到处收购百年人参与灵芝等物。先后从公帐上划走五万多两银子,这些都是奴才亲自经手的。而奴才与两位姨太太昨晚根本没看到这些东西。说明这些东西都还在邵氏身上!”
这回连族长的眼睛都红了,这么多的银子,他们一辈子都没见过,竟然全部落到邵氏那个老妇手中,如何不让人嫉妒得要死?
“你确定?”几人几乎同时开口。
王福生忙答道:“奴才若有半句虚言,将来当被天打雷轰。另外还有一事,邵家四爷马上就要来接邵氏赴京了,按脚程算最多还有两日就要到扬州,老爷们若有什么谋划最好就在这一两日,否则那邵行止一来就不好动手了,大家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邵家人将邵氏接走,然后拿着陈家的银子在京城逍遥自在。”
族长眼睛一眯,露出危险的光芒,“依王管事所言,我们当如何做?”
王福生暗喜,天下果然没有不贪财的人,“奴才以为这事宜快不宜慢,最好今晚便动手,邵氏已经将府里的奴才打发走了一大半,如今剩下的都是些不中用的,老爷们只需派几个人乘夜摸进陈府,抓住邵氏的命根子娴姐儿与娅姐儿,奴才保证邵氏能将肚兜都送给老爷们!”
族老们脸现喜色,并且连连点头,族长则脸色一沉,“你如何保证你说的话都是真的?”
“老爷如果不相信,奴才愿意亲自带人走这一趟,如果奴才所言有虚,老爷可将奴才当场格杀!”
族长与族老们去到屏风后商量去了,王福生则跳到桌旁,将桌上的一壶凉茶狠狠地灌进肚子,又狠狠地吐掉嘴里的茶沫,狞笑道:“陈娴雅你这小贱丫头,竟敢叫周显那孙子来绑老子,且看老子今晚如何收拾你!”
族长与族老们商量好从屏风后面出来,王福生已经缩回到墙角,可怜兮兮地看着陈家几位大佬。
“今晚由你带路去陈府走一遭,你若能将你方才说那几样东西从邵氏那里得来,我们便饶你一条狗命!”族长恶狠狠地说道。
王福生忙趴到地上磕头,“谢老爷们不杀之恩!”
族长赶紧拉着几位族老去前厅商量晚上的行动,临走时厌恶地瞪一眼王福生,想着事成后若不杀这卖主之徒才是我陈家人脑子都有病了。
陈府荣正堂内,陈娴雅看着慢慢降临的夜幕,心头的不安越来越浓重。便吩咐周显找来几面铜锣,交给由粗使婆子充成的巡夜队伍提着,一有情况便敲锣示警。
陈娴雅将一面稍小的铜锣塞给阿媚,“那些婆子都是摆设,今晚就全靠你了!”
阿媚接过那铜锣习惯性地翻了个白眼,“万一贼人来个一二十人,那些婆子恐怕给人塞牙缝都不够,你确定敲这玩艺儿有用?”
“不是还请了四名保镖么?就算是打不过,吓吓他们也是好的,若能招来巡夜的官兵就再好不过了。”陈娴雅认真地说道。
阿媚想了想,到底还是将那铜锣挂到了腰间,“我觉得你与娅姐儿最好还是换个房间睡,若那些贼人是冲你们来的,也好提前有个防备!”
“说得有理,我让母亲也换一个房间!”
阿媚一头黑线,“夫人就不用换了,她屋里有五六个丫鬟婆子守着呢,还怕什么?若你们两个都换了,还不和没换一样么?”
“好吧,我们就与红颜红如两个换!”
荣正堂落锁后,琼娘便将红颜红玉两个赶去睡陈寿源的屋子,又让紫莺水仙将陈娴雅与娅姐儿两个的被褥搬进了红颜与红如的屋子。
阿媚看她们收拾妥当了,又仔细检查了一遍门窗才离去。
冬日的深夜,清冷的月光再加上朦胧的霜雾让人有一种进入梦境的感觉,当然前提是这人需穿得足够多以抵御那入骨的寒冷。
阿媚坐在一棵高大的香樟树上,将从陈娴雅屋里顺来的一件狐皮大氅紧紧地裹在身上,只露出一双黑眸不时地四处打量着。
东边有零星的狗叫声,倏尔又齐齐消声,阿媚警惕地扯掉狐皮帽子,朝东方看去。
半刻钟后,一阵若有若无的沙沙声传来,夜行经验丰富的人便会立刻知道这是有人往这边来了。
陈媚站起来,将狐皮大衣折好放在树杈上,活动一下有些发麻的手脚,如一头野豹子“呼”地一声窜向声音的来源处。
王福生不愧在陈府当了十多年差,他领着十多名黑衣人从一处低矮的围墙轻松进入陈府,再沿着荷塘抄近路杀向邵氏居住的荣正堂。
阿媚藏身树丛,仔细看那群黑衣人的脚步,个个沉稳有力,全部是练家子,不由心下暗惊。她一个人恐怕是没办法对付这十多个人的,便一个转身朝离荣正堂最近的小院跑去,那里住着周显请来的四名镖师及府里剩下的几名护院。
王福生走在熟悉的小道上,从来没觉得如此舒爽,想着头一晚进荣正堂抢东西,邵氏被药倒,没有欣赏到邵氏那气急败坏的样子,一直让王福生觉得遗憾,今晚他一定要将邵氏玩个够,以发泄十多年来被邵氏如狗一般呼来喝去的屈辱。
一行人很快来到荣正堂紧闭的大门前,却没有人奇怪为何一路行来,竟然连个巡夜的人都没有遇到。
黑衣人中的领头之人,围着墙根转了一圈,聆听到院子里没有动静,便纵身跃上墙头,又停了一会儿才跳进院子撬开院门上的铜锁。
王福生看到徐徐打开的院门,第一个冲进院门,对领头黑衣人说道:“正屋里住的是邵氏!咱们一半人去抓老的,另一半人去找那两个小的。”(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