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在坡顶站了许久才回过神来,邵宁静小脸苍白,失魂落魄,赵安玉也是一幅尴尬不安的模样。陈娴雅心中有了底,这二人其中一个应该是邵府中人,否则不可能知道这个僻静地方,邵宁静也不会是这幅见鬼的表情。
赵安玉勉强笑了一下,“咱们还从这边下去吗?”
邵宁静不语,陈娴雅忙道:“还是倒回去走大路吧,免得滑倒了!”
三人一路无话,很快来到一处敞轩,却发现里面只有两位丫鬟候着,那些小姐们一个不见,“六姐姐她们如今在哪里?”邵宁静问一名丫鬟。
那丫鬟正要回答,却听到轩外又进来一人,正是呤翠,“三位小姐跑得可真快,奴婢寻到老梅树下没见到人,立即便回头追赶,抄最近的路赶来敞轩都还是晚了小姐们一步!”
三人一惊,会不会呤翠也看到了那两个人?
陈娴雅眼珠一转笑道:“我们本也想从山坡上的梅林穿过的,发现那里的道路泥泞难行,走到一半又折了回来,呤翠姐姐也是从那条路过来的?”
“那上面没有路,平常也没人去,奴婢是从芜芳院后面插过来的,比走那上面可近多了!”
三人松了一口气,这种事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呤翠姐姐寻我们何事?”
“瞧奴婢这脑子,正事都忘了,六小姐与各位小姐在荷塘那边的水榭上钓鱼,少爷们也在那边烤鱼吃,六小姐让奴婢来请三位小姐过去。”
听说可以钓鱼,邵宁静的眼睛只亮了一下便熄灭了,显然那件事已经严重影响到了她的心情,赵安玉也兴趣缺缺。陈娴雅不能确定那位男子与邵家有关系,还是那位小姐与邵家有关系,却知道不论是那一样今日的事情都有些严重。邵家乃清流世家。邵行正也是凭此做上的都察院御史,如果家中出现这种丑闻。将来他如何有脸面立足于朝堂?
陈娴雅越想越觉得可怕,如今邵家是她唯一的靠山,她还计划着将来能借助邵家的力量为她复仇铺路呢,在她还没有复仇成功之前,邵家不能倒!
三人随着呤翠往水榭去,远远地看到一群公子哥儿散坐在一块空地上,中间摆了一只大碳炉,小厮们正围着那碳炉烤鱼。有人一边喝酒,一边据案大嚼,还有人聚在一起讨论着什么。
呤翠见三人一直盯着那群人看,忙道:“水榭里也有烤鱼吃,都是厨娘做的,比那些小子们的手艺强多了。”
邵宁静突然发作,指着那群人道:“徐景森那下作种子也是六姐姐请来的?她怎么什么阿猫阿狗都往家里请?邵家上下这么多姐儿还要不要名声了?哼,不就是做了个公主伴读,就被家里人捧上了天,那天她要做了娘娘什么的。我们这些人还要不要活了?”
呤翠被骂得满面能红,又还不得嘴,半晌才委屈地说道:“徐三少爷是随徐大小姐过来的。少爷与小姐都没有请他,连徐大小姐,六小姐当初都没打算请,是她从梅七小姐处听说后,自己向六小姐要的帖子,六小姐不好回绝,只好给了,谁想她竟将徐三少爷也带了来,三少爷与六少爷也很生气。已经训过六小姐了。”
陈娴雅却听得心都揪起来了,如果那男子是徐景森。那么那女子便是邵家的某位小姐无疑,否则邵宁静的反应不会这么大。最重要的是陈娴雅闻到了阴谋的味道。人人都知道徐惠珊与邵宁妙不合,这回徐惠珊与徐景森却不请自来,然后又出现私会这一戏码,如果此事是被旁人撞破,那将是什么后果陈娴雅想都不敢想。
至于那位女子,陈娴雅只看清了她穿的是浅紫色大氅,娥黄裙子。
邵宁静发作了一通,火气自然也小了些,扭身朝水榭跑去,留下委屈而又莫名其妙的呤翠,陈娴雅忙对呤翠说道:“刚才她跑输了我们两个,要给我们一人绣一个荷包,所以心情不好!”
呤翠感激地看一眼陈娴雅,领着她与赵安玉二人捡那干净的路面走。
三人一进入水榭,邵宁妙便迎上来,“就知道你们三个不喜欢做诗,所以躲到现在才过来!”说罢还朝陈娴雅眨眨眼,“如今这里只剩下烤鱼与梅花糕,快过来尝尝!”
邵宁静气哼哼地绕过邵宁妙,来到邵宁敏身边坐下,邵宁妙眼里的愕然一闪即逝,随即又将赵安玉安排到她姐姐赵安平身旁坐下,拉着陈娴雅的手大声说道:“这是我们家新来的娴表妹,别看她年纪小,性情可是一等儿的好!娴表妹,这位是梅大学士家的梅七小姐!”
“这两位工部尚书家的赵三小姐与赵六小姐!”
“应天府尹家的胡小姐!”
邵宁妙顺着座位介绍一个,陈娴雅便见礼一回,气氛倒也融洽,直到陈娴雅听到邵宁妙说出,“这是徐将军府上的徐大小姐……。”
陈娴雅抬头仔细打量徐惠珊,桃腮杏脸,眼波顾盼生辉,姿色与邵宁妙不相上下。
“你就是扬州来的陈傻子?我二表姐被你家害死,你们家连我二表姐的棺材钱都出不起,怎么今日看起来你们家是在骗人啊,你这一身怎么也得几百两银子吧?”徐惠珊不紧不慢地说道夺婚。
“劳徐大小姐费心,我这一身是我舅舅舅母们赏的。这话是徐大小姐两位兄长告诉你的吧?他们有没有对徐大小姐说他们两个在我家住了三个月,我们家可是当贵客招待的,若认真算起来那银子怎么也能置两身我身上的衣物首饰,早知道后来我们家会出事,墙倒众人推的,我应该提醒母亲怎么也收两位徐少爷一点膳食费什么的!”陈娴雅沉痛地说道,这是邵家,这里的小姐们大都与邵家姐妹交好,她还有什么理由给徐惠珊留面子?
顿时就有几位小姐拿帕子掩面,遮挡脸上的幸灾乐祸。
徐惠珊既意外又恼怒,没想到旁人再不喜欢她,表面上也会给她几分面子,这个徐傻子竟敢当面顶撞回来,不由得柳眉一竖,就要发作。
“我娴表妹还小,徐大小姐别与她一般见识!”邵宁妙忙出来圆场。
徐惠珊实际上只是听她母亲闲聊过陈家几句,只知道陈娴雅从前是个傻的,后来突然好了,又见陈娴雅一个小地方来投亲的野丫头竟然穿戴得比她们这些贵小姐还气派,心中不忿,便随口刺了两句,没想到竟反让自己没脸,不过她今日来邵府另有目的,不宜另生枝节,便阴狠地瞪了陈娴雅一眼,站起来便提出告辞。
邵宁妙等人求之不得,挽留几句后,邵宁妙便吩咐呤翠送她出府,根本就没想过要亲自相送。
徐惠珊临走时回头鄙夷又得意与扫了众人一眼,气冲冲地离去。
“都怪你,好端端的竟将这讨人厌的招了来!”徐安平忍不住埋怨面带惭愧的梅七小姐。
“她历来与我们几个不和,谁会想到她也敢来凑热闹?因此那日她问我时,我便顺口说了,哎,都怪我这不长脑子的!”梅七小姐懊恼地说道,这里的小姐们之所以不计较邵宁妙的庶女身份而成为手帕交,只因为彼此的性情相投,徐惠珊的莫名其妙之举自然影响不到她们之间的友情。
“好了,别说这些了,来看这句诗如何?”胡小姐扬扬手中的诗稿道。
这时坐在邵宁敏身旁的邵宁静突然站起来,冲穿着同样的鹅黄裙子的邵宁筌与邵宁瑜怒目而视,陈娴雅一看,心里大叫糟糕,这丫头的爆脾气又要发作了,这里可有一屋子的小姐,若传出一星半点不好的,邵家几位小姐的名声便没了。
“宁静,”陈娴雅大喊,放下手中的茶杯两步窜到邵宁静跟前,挡住她的视线“不是说好咱们三个一起去看你院子里的鹿崽子的么?你可不能耍赖!”
赵安玉也是个机灵的,也赶紧跑过来拉邵宁静的手,邵宁静狠狠地跺了一下脚,推开陈娴雅掉头朝外跑去。
小姐们都奇怪地看着她们三个,尤其是邵宁妙与被邵宁静瞪视的邵宁筌,唯有邵宁瑜低头看着手中的诗稿,放在膝上的那只手却在不住地紧握又放开。
陈娴雅临出门前没忘记再看一遍邵家几姐妹的神情,再次确认与徐景森私会的女子为八小姐邵宁瑜无疑。
陈娴雅与赵安玉追上正拿树上的梅花撒气的邵宁静。
“这可怜的花儿又不是那两人,宁静就是将这树砍了都不管用!”陈娴雅道,“现在的当务之急是阻止这事闹得更大!”
“要怎么阻止?她是大伯母肚子里出来,从小就是懂规矩的大家小姐,亏得今日是咱们三个一起看到,若是我一个人看到,不小心说出来说不定挨罚的反而是我!”邵宁静气愤不已。
陈娴雅与赵安玉相顾默然,邵宁静说的这种事不是没有可能,估计大舅母在那种时候会第一个站出来斥责二房败坏邵宁瑜的名节,毕竟邵宁静岁数太小,说话根本没有人肯相信,就算加上她与赵安玉两个都不行。(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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