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房的诚哥儿才几岁就不说了,二房的四少爷邵智轩与五少爷邵智铮都是曲氏所出,资质却是平常,虽有一个国子监祭酒的父亲,这二人却至今连童生试都没过,让邵行仁恼火不已。曲氏再处处要强,在这件事上却说不起硬话,因此邵行仁连纳几个小妾曲氏都没有吭声。
目前邵家成了亲的少爷只有长房的三个,且孙字辈的也已经有了六个,邵府虽大,也架不住一房一房地开枝散叶,前面三个宁字辈女儿听说也嫁得很好,只是陈娴雅还没有机会得见。
目前邵家到了年龄却还没有订亲的少爷有二房的两位,另外便是六少爷邵智威与七少爷邵智旭,陈娴雅想如今自己才九岁,这四位少爷最小的都十五岁了,不可能再等六七年才定亲,那么就只剩下与她同年的邵智训,但是依邵行真与郑氏二人的性子恐怕根本就没往那方面想,就算想了,也不可能做勉强她的事。
没有了这层隐患,陈娴雅准备认真接纳邵家,与邵家荣辱与共,然后借邵家的力量达到她复仇的目的。
郑氏时常带邵宁姝与邵智旭邵智训三个来看邵氏,一般情况下只要他们一来,郑氏与邵宁姝在病床前陪邵氏说话,陈娴雅便在一旁侍候。邵智旭那个书呆子则一头扎进陈娴雅的书房找书看,临走借去几本,下次来再还上。邵智训与诚哥儿算是臭味相投,两个小魔王,再加个跟屁虫娅姐儿,三人常常在园子里抓鸟捉鱼,乐不思蜀。
邵宁筌心系垂危的邵宁瑜,只在搬家那次来过陈家。邵宁妙却时常来找陈娴雅说话,要么与她说说每次进宫时,她是如何的担惊受怕。每次出宫亵衣都是湿透的,生怕一句话说错便将小命搭了进去。或者与她聊聊徐惠珊成了空弦大师的俗家弟子之后。大家对她的风闻果然好了许多,袁崇如今也愿意搭理她了,邵宁妙话里话外全是深深的失落,陈娴雅对她也多了几分同情。只是不明白她为何愿意与她一个九岁的小姐儿来说这种比较私密的话,难道她看起来很早熟么?
空弦大师曾派人送过几张白马寺法会的帖子给陈娴雅,这种帖子普通人是没资格得到的,就算是崔氏,曲氏。郑氏这种地位的贵妇想要得到白马寺几位高僧*的帖子都得费不少周折。陈娴雅却很大方地将帖子转送给她们,理由是她要在家侍疾,听法祈福之事便只好拜托三位舅母了。于是舅母们一高兴,商量着送了许多名贵药材过来给邵氏养身子。
正当琼娘不再念叨她那个假远房侄女儿时,阿媚突然又回来了。
原本傲气清爽的小丫头在外面转过一圈后,竟然变成了蓬头垢面的小乞婆,抱着膝盖坐在陈府门口,身旁放着一根断了一截的木棍。
‘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陈娴雅惊问,身后跟着琼娘,紫莺。水仙,大小郭婆子等老熟人。
阿媚的目光从陈娴雅,琼娘。紫莺还有水仙的脸上扫了一圈,半晌才说道:‘我就是来看看你们,顺便与你们说一声我还没有死。‘
‘你找到了你要找的人?‘
阿媚眼眶一红,咬唇不语,突然又站起来道:‘我走了,你们保重!‘
‘你要走我们也不会留你,但是你可以进来换身衣服,洗一洗再走!‘陈娴雅道。
琼娘趁阿媚犹豫之机上前拉住她的手臂说道:‘你这孩子也真是的,到婶子这里歇一歇也耽误不了你多少时间。还客气什么?‘
一个时辰后,除了脸上的肉少了些。大家熟悉的阿媚又回来了。陈娴雅屏退左右,认真地说道:‘你也看到了。你虽然只在我们家呆了一两个月,大家却当你是亲人一般,你有什么事可以和我说,我能帮则帮,不能帮也可以赠你些银子让你租个马车离开。‘
阿媚突然蹲在地上蒙头闷哭起来,哭了半天才揉着红肿的眼睛说道:‘不知为何事大少爷顶撞了将军大人,将军大人要罚我哥哥四十军棍,大少爷主动领了二十军棍。他们每人受了二十军棍后,便连夜回了燕山卫。我打听到消息也赶了去,谁知他们根本不让我见大少爷与哥哥,我在他们的军营外等了十多天,身上所有的银子都拿来到处打点,才得到大少爷与哥哥的消息,他们的伤已经没有大碍,只是将军下令不许他们出营地,所以我又回来了。‘
陈娴雅有些发愣,原以为阿媚会有很曲折的经历,没想到她只是去燕山卫所走了一趟,中途缺银子才弄成那个样子的,‘也就是说你根本没有见着他们?‘
阿媚又想哭,陈娴雅不耐烦地说道:‘好啦,别哭了,你以后还是老老实实呆在我身边吧,好歹每月有一两银子月例,你最好平时多存些钱,不要将来出门又沦落到要饭的地步。‘
说罢,陈娴雅伸伸懒腰出了书房,留下阿媚一个人在书房内发呆。
二月初,邵宁瑜最终抗不过病魔与心魔的摧残,香消玉殒。
除了邵家其他三房,大姑太太陈家,外祖崔家,三位出嫁的姑奶奶家,还有两位庶姑太太家也派了人来吊唁。邵行正也告假一日,专门在家陪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的崔氏,窦姨太太忙里忙外,将个丧事办得既隆重,又不铺张。
出人意料的是丧事的最后一日,徐惠珊与徐景森二人竟然上门来了。
邵宁瑜的灵堂里,闻讯赶过来的三位夫人,邵家筌妙静三位小姐儿,以及隐密地兴奋着的陈娴雅,先用目光将这两名不速之客凌虐了一遍。
‘二位既已拜过宁瑜,如今可以离开了。‘郑氏不客气地说道,她早已经从邵氏处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对这两名男女实在厌憎。
徐惠珊微微一笑,对徐景森道:‘三哥,你不是说与邵家八小姐很熟的么?怎么咱们好心来祭拜,人家却不待见呢?‘
徐景森正看着邵宁瑜的灵牌出神,根本没听到徐惠珊的话,徐惠珊脸上的恼意一闪而过,想着自己特意陪这个除了玩女人啥都不会的三哥上邵府来报上次被打之仇,他竟然心不在焉!
崔氏没想到这二人害死了邵宁瑜,她还没来得及找这二人算帐,这二人竟然还敢大摇大摆地到邵宁瑜的灵前来闹,直气得双手在袖子里抖成一团。
‘徐大小姐,你当真以为我邵家是好欺负的?‘崔氏眉毛一竖,威严之气油然而生。
‘邵大夫人此言何解?我与兄长备足丧礼,带着诚意来府上吊唁,怎么会是欺负府上?‘
曲氏也很看不顺眼徐惠珊那阴阳怪气的样子,‘人在做,天在看,听说徐大小姐是空弦大师的俗家弟子,难道没人和说善恶到头终须报?‘
‘邵二夫人是想与我证佛理?可惜二夫人的祖上是杀猪的,连子孙后代都腌臜不堪,实不配进白马寺讲经堂,否则我倒可以陪二夫人在众人面前论论佛法!‘
曲氏最恨旁人拿她的出身说事,当年若不是曲家祖父与邵家祖父是八拜之交的义兄弟,有意让后代的关系也一直亲近下去,便作主促成了她与邵行仁的婚事,否则以她商户女的身份想嫁给一名举子是不可能的,尽管她有几代人都花不完的嫁妆。
‘你个小贱人忒可恨,看我不耳括子抽你!‘曲氏挽起袖子就想冲上去,崔氏与郑氏忙将她拉住,若在自己家中将来吊唁的客人打了,有理也变成没理了。
邵宁静见母亲受辱,好想亮出爪子冲上去将徐惠珊挠个满脸花,陈娴雅忙将她拉住,又扯了扯邵宁筌,邵宁妙的袖子,示意她们到外面说话。
‘现在你们按我说的去做,我保证今日让那两个贱人吃不了兜着走!‘陈娴雅一到院子里便对三人说道。
‘娴表妹快说,我们要怎么做!‘三人立刻激动了,陈娴雅的厉害她们早已经见识过,对她的话服信得很。
‘你们看阿媚的个子是不是与八表姐差不多?‘陈娴雅将莫名其妙的阿媚拉到三人面前。
‘光看身材与背影,的确与八妹妹差不多!‘邵宁筌道。
‘那便好,你们几个过来听我说!‘于是五个脑袋凑到一处一阵窃窃私语,抬起头来时,却是五张激动的脸。
‘我可以将事情办得让你们所有人都满意,但是你们得给我银子!‘阿媚突然道,看来这丫头已经被没银子的日子吓怕了。
‘你放心,你若做成了,我赏你五十两银子!‘小富婆邵宁静立马说道。
‘我们两个也一样!‘邵宁筌与邵宁妙也赶紧表态。
陈娴雅觉得吃亏,好歹她也是出主意的,忙说道:‘我呢?我呢?你们给我多少银子?‘
‘呸,没有你的银子,你乖乖去灵堂看着那对贱人,别让他们提前走了!‘邵宁静说罢,拉着阿媚便往榴红院跑去。
陈娴雅又在琼娘耳边一阵耳语,看着琼娘匆匆离去后,才又转身进了灵堂。(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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