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些人在等的就是我们。
之前死在他们手上的这些人,多半也都是和八角塔中的秘密有纠葛的。换句话说,他们要的可能就是尸匠四门的人。
但尸匠四门的人和寻常人相比,又有什么特别之处呢?
我再次细细的翻了一下账本,试图从里面再获取一些有用的信息。
几页翻过去之后,我惊讶的发现这上面分别记载了各种器官,但唯独没有头颅。
按理说视网膜之类的东西,都是器官贩卖的重要对象,但这上面无论是肢解记录还是器官贩卖记录,都没有提到头颅这一部位。
我回想起了之前灾区的南山村,一夜之间所有人的头颅都不翼而飞。
难道头颅对这些人来说,有什么特殊的意义?
我和老孟转了一圈之后,回到屋子里查看余念的状况,发现这时候她已经清醒了不少。
我忙把刚刚收集到的信息和猜想全都跟余念说了一遍,余念的表现倒是淡定,好像早就猜到了这一点。
余念身上的力气已经恢复了大半,下地带我来到了之前我们俩聊天的那个山阙。
指着前面不远处对我道“从地势上来看,这个山谷,是个卧龙之处,我们之前离开的那座山,是个龙缺。”
卧龙之处这个词可能听起来比较陌生,但龙脉和龙缺二字便好解释得多。
龙脉指的是一处绝佳的风水地形。古代的风水术主推地理五决,分别是龙,穴,沙,水,向,指的是一处风水的五大构成要素。
那么什么是龙缺呢?龙缺也是风水地形的一种,相较于龙脉来说,龙缺少了五决中的一决。
古代时候皇帝选墓,都会找一处龙脉,达官贵人和王爷朱候则会选择龙缺。
因为只有真龙天子才能安居在龙脉上,为了表示对皇帝的尊重和不犯了忌讳,所以其他人便只能选在龙缺上建墓。
但事实上这并不是风水师的失误,而是墓中人的命格所决定的。
很多事情不是十全十美就好,对于有些人的命格来说,五决中有一决是他无福消受的。这种情况下就需要风水师寻个龙缺。
龙缺比龙脉更不好寻,既要风水绝佳,又要保证龙缺中少的一决是墓主人正好不需要的一决。
这需要运气,更需要机遇。
余念道“之前我们离开的那座八角塔,便可以算作是蒙洛的陵寝,正好坐落在龙缺上。估计这帮人是看出了风水,所以便在这里鸠占鹊巢,伺机等候。”
我朝着我们之前走出来的那个山看过去,发现这里正好是个观望的绝佳地点。
山上来人走人,全都一目了然。
余念接着道“只要有人从山里出来,他们都会想办法把人带到这来。他们并不像一般的土贼是为了金银财宝,他们想要的就是能活着从墓里出来的人。”
这点余念说的,和我猜测的倒是很巧的重合到了一起。
“他们要的,是不是就是尸匠四门的人?”
余念点点头“尸匠四门的人,因为自幼和尸体打交道,身上常年阴气附体,所以有传闻说,食尸匠的肉,便能一眼洞穿阴阳。这帮人估计也是之前信奉了什么邪教,所以听信了这种传闻。那本账本上最后一页有记载,说曾由人向他们透露这山中埋藏着尸匠四门的祖师爷,等候在龙缺不远处的地方,便可以守得尸匠后人。”
我看向山下的那个水泥箱子“那这么说,那箱子里的,都是尸匠的后人?”
余念扫了一眼之后道“真正的尸匠后人,又怎么会这么轻易落入圈套。死的那些,不过是雨林里迷路的游客罢了。可恨的是这些恶魔,到死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干了一件多么愚蠢的事。”
“但是那个女人曾经见过我爸。”
余念有些诧异的看向我“你怎么知道?”
“感觉吧,我当时把我爸的照片拿了出来,她们俩的表情很奇怪,所以我觉得,她们应该是见过他。”
“会不会是你心理作用,下意识的觉得她们的表情有变化?”
我摇摇头“我也说不清楚。”
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一步,我承认我已经开始有些神经衰弱了。但凡一点点的风吹草动,都能让我不安或者紧张许久。
好不容易看到的一点点曙光又再次被一团迷雾笼罩,我颓然的和余念走回了屋子。
进屋之后余念开始收拾随身的行李,最后拿出了九重宝函来到腾冲冲面前道“现在铜钱已经集齐,看过里面的东西之后,我就该上路了。”
腾冲冲马上精神的坐了起来,感激的看向余念。余念虽然从未答应过腾冲冲,但还是嘴硬心软。
四枚铜钱齐齐放上之后,九重宝函咔哒一声弹起了盖子。
余念随手掀开,里面竟然空空如也。
众人的表情全都凝固,余念更是惊异“补骨钉呢?”
余念将九重宝函里里外外翻了个遍,都没有寻到补骨钉。最后盒子被余念重重的摔在地上,然后恶狠狠的瞪着腾冲冲“你耍我?”
腾冲冲惊慌解释道“我没有!我带着这九重宝函这么多年,我从未打开看过。”
“不可能!铜钱集齐之前,九重宝函不可能被打开。补骨钉上千年来从未离开过九重宝函!”
我从未见过余念的情绪起伏如此之大,仿佛她自己生命危急关头,她都不会有如此大的反应。
我转念一想,想到了腾建民那个老狐狸。
九重宝函丢了这么久,他一点都不着急,反而注意力全都放在铜钱和我爸的身上,这行为未免有些奇怪。
之前我只认为,如果没有铜钱他找到九重宝函也没用。
现在看来,原来他有可能一早就已经将九重宝函掉了包。
但是按照余念说的,铜钱尚未集齐之前,九重宝函不可能打开。那就侧面说明了,腾建民很有可能曾经集齐过四枚铜钱,打开了九重宝函,并且掉包了里面的补骨钉。
在取走补骨钉之后,又再次将手中的铜钱分散到各地,混淆视听。
然所有对补骨钉趋之若鹜的人,都将全部心思放在找铜钱上,从而转移大家的注意力。
万万没想到最后的最后,一切又都落在了腾建民的身上。
当然这些话我并未对腾冲冲讲,只是劝她不要再纠结此事,然后收拾东西带着她离开了这个村子。
走之前余念照例嘱咐我们放了一把火,直到这一切都烧的干干净净我们才离开。
熊熊的大火埋葬了这个恐怖阴暗的地方,相比之前被余念收掉的那些鬼来说,这些走火入魔的人才更加可怕。
人性幽暗曲折,难以预料他们为了满足自己的目的,会做出怎样难以理解的事。
我们几个人离开雨林之后走上了环路,搭了一班去市里的车,打算按照来时的路线返回杭州。
我并未说自己要去找腾建民的事,只说回去拿点东西,顺便送腾冲冲一程。
我心里也高兴也忐忑,忐忑的是回去面对腾建民,我没有把握能让他对我说实话。
高兴的是余念这下又和我绑在了一起,一时半会估计是走不掉了。
腾冲冲坐在我的右手边,试探性的悄悄把头靠在我身上。
我下意识的反应就是躲开,她却不依不饶的又靠了上来。
直到客车中途开进了休息服务区,我下去抽根烟的功夫,腾冲冲又跟了过来。
脚上的伤还没好,一瘸一拐的过来问我“肖鼎,你有女朋友吗?”
我摇摇头,她脸一下子红了起来,犹豫了半晌之后跟我说“我知道突然这么说有点不矜持,但是我觉得面子并没有什么重要的,在你面前我也不想掩饰什么。我挺想就这么一直跟着你的,只要有你,我觉得九重宝函对我来说好像都没那么重要了。”
我忽然有点意识到她要说什么,但我万万没想到她竟然不知道从何时起对我生出了这种感情。
我平时看被人的感情都看的明明白白,偏是轮到了自己就糊涂起来。
我没等腾冲冲说完,便连忙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答应你了,认你做妹妹,反正我妹妹多的是。”我借口打岔道。
这种事很久之前我便懂得,如果对一个女生既无爱怜也无感情的话,还是要趁早说明白断了念想。
不然说一半藏一半,总是难免会让人误会。
不过腾冲冲倒不是个见硬就回的主,听见我这么说了,还是接着道“不是,我是喜欢你,特别喜欢的那种。”
正好这句话的话音刚落,廖考就从厕所走了出来,余念也刚刚好路过。
四个人就这么一时之间,尴尬的僵硬在原地。
我看着腾冲冲扑闪的眼睛,好像有光。
我相信此刻她说的话都是发自肺腑,我看了她一会,语气也十分坚定的道“但是我喜欢余念,特别喜欢的那种。”
腾冲冲眼睛里的光暗淡了下去,不受控制的涌出了眼泪。
我虽然有些心疼,但却不后悔。
我转头看向余念,她表情瞬间冷了下来,装作好像什么都没听见的样子,连忙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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