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酒杯,似有容天纳海之力,在虚无中凭空而现,将黑衣男子与老者之间碰撞而出的恐怖之力封印在内,使得混乱破碎的虚无渐渐平息稳定了下来。
九天之上,紫霄宫处,老者的神色平静,看着悬浮在虚无中的白玉酒杯,听着耳边传来的清冷之声,便是若有所思的将双眼缓缓闭上,不在理会黑衣男子的到来,进入了打坐之中。
而神墓内,密封的空间大殿上,黑衣男子似感觉到了老者不在理会这边,看着浮在虚无的白玉酒杯,平静的目光似有所思。他伸手随然一挥,只见幽光划落,那天荒大戟便是自虚无之处,向着男子飞了下来,落在他的手中。
“后世之人,倒是有些不凡的家伙。”黑衣男子将天荒握在手中,道了道,而后便是将目光看向谢羽,问说:“你就是蚩尤的徒弟?”
“是的,晚辈谢羽见过前辈。”谢羽和凤凰公主此时正一脸震惊着刚才发生的那一幕,但听到黑衣男子的问话,谢羽还是将心中的震惊强忍了下来,深黑的双眸闪动两下,赶紧回答道。
刚才的那一幕,在谢羽和凤凰公主的眼中,只见黑衣男子从墙壁之上的光芒中走出,随然的抬手一挥,那竖立在王座之上的天荒便是在他们反映过来之前,带着无比恐怖的极致速度飞了出去,向着天外,似乎受黑衣男子的指示一般,那极致的速度前所未见。他们顺着黑衣男子抬手的方向回头望去,只见在那王座之上的上空,一道细如针丝的漆黑空间裂缝正缓缓的自下向上裂开。
似乎是被极致的速度给划裂而开,这条漆黑的裂缝非常之长,由细变宽,从空间内的王座上开始,穿透了这个密封的空间,一只延伸到天际外他们目力的尽头,依旧不见末端。在令他们感到不可思的震撼时,耳边又响来了一道苍老的声音,犹如万雷齐发,这声音中蕴含着莫大的天威让他们便是忍不住要跪拜了下去。
幸好,这黑衣男子及时开口,桀骜的言语似有天不可压地不可欺的执念,带着那无尽岁月沉淀而来的平静,响彻之间,便将压制在两人心头的那股天威给驱散而开。
“嗯。”黑衣男子听到谢羽的回答,平静的点了点头,应了一声,他手中的天荒大戟一划,但见一道光门出现,只见他转过头去,对着凤凰公主说道:“你是轮回之人,不可在这久呆,这道门的后面是你的来时之地。”
凤凰公主在谢羽开口的时候,就已经从震惊中醒来,她看着眼前这位实力似乎恐怖到无边的黑衣男子,听着他口中的话,有些不解,不知这轮回之人是什么意思,但话中其它的意思她还是听得懂的,就是在留这里对她不好。
她看了一眼光门,只见光门之后的神墓天峰的地形隐隐可见,便是对着黑衣男子行了一礼,就要对着光门踏出去时,耳边忽然传来一句,让她停住了脚步。
“等等…”她回头望去,莫名的看着谢羽,这忽然开口叫住她的人,正是谢羽。
“前辈,晚辈有些事需要问她一下。”谢羽看着止步的凤凰公主,对着黑衣男子行礼而道。
“在这里呆久了对她不好,有问题就感觉问吧!”黑衣男子眉头一皱,说道。
“你想问什么?”凤凰公主眼露不解之色,看着眼前的少年,似乎并不明白对方有什么问题需要来问自己。
“你胸口前的那块玉坠,是哪里来的?”谢羽深黑的双眸,看着凤凰公主身前的一块仅一半的红色玉坠,开口问道,在此刻,他平静而漠然的眼中竟然有一丝莫名的情绪波动闪过。
“这是我娘给的?”凤凰公主有些惊愕,不明白谢羽为什么问这个,也没想到他会问这种问题,但还是回答道。
“你娘给的?”谢羽闻言,再次开口,确认的问道,他目光中的神色涌动,这一刻,他似乎有些明白了自己为什么对眼前的凤凰公主会有莫名的亲切感。
凤凰公主看着谢羽,目光越是不解,没有回答,而是静静的反看着他,这块玉坠本来是一直藏在她衣服内的,只是不知什么时候从里面露了出来。她见谢羽深黑的平静之眸,在看向这块玉坠时,竟然有着明显的情绪波动,脑海里的疑问便是越加的不解。
不过,就在她不解的看着谢羽的时候,谢羽却是在她平静的目光下,缓缓的抬起手来,一块几乎跟凤凰公主胸前对称的玉坠,便是出现在了手中。
“凤坠,你怎么也有,它不应该是在我表哥……”凤凰公主看着谢羽手中取出来的玉坠,却是认了出来,那是凤坠,她满脸惊讶的看着谢羽,激动的惊呼道。
“婉雪阿姨过的还好吗?”而面对眼前凤凰公主的激动,谢羽的心中却是喜意上头,他看着激动的凤凰公主,眼前的少女开,便是强忍着相遇的泪光,笑着开口问道。
“你……你真的是表哥?你没死?”凤凰公主激动的问道,她的双眼,此刻已经湿润了,眼泪如同天上的雨水,不要钱的落下,竟是因为过度激动而哭了起来。
是啊!哭了起来!在外人眼中,她是帝国的公主,大势力的天骄弟子,可是,在她的内心,又有谁能知道她的辛酸呢?生在帝王家,她的天赋妖孽,被世人所知,但在家里,被兄弟所妒,被姐妹所忌,处处招人猜测算计。
更是在十二岁时,为保命就被迫离家,和至亲之人分离,来到神墓修行,在里度过了两年时光。她拼命修行,好不容易修至武王,可是一出神墓,还遇到刺杀。
而这,她都明白,那因为她没有靠山,她的母亲,虽然圣德之名誉享帝国,但却是空壳,在朝无权,在野无势,也仅仅够自保而已。
然而现在,她看着眼前的玉坠,她哭了,那是激动,那是喜悦,她终于再也不用怕那些算计与猜忌了,因为她的表哥还活着!
他的表哥,金陵城的诡公子,哪怕是十年不归,但时至今日,那个名头依旧让人忌惮,神鬼一般的算计,浩瀚如宇的学识,仅五岁之年的他,便是能让满朝的将相王侯为之折服的人物。
即便是自家母亲,头上那顶无上的光环,圣德之名,也是由她表哥一手戴上去的。
看着眼前的玉坠,看着少年那因为激动而泛出情绪的深黑的之眸,她哭了,这是她的表哥,她的亲人,他还活着,自己的表哥没死,所以她哭了。
她哭了。
看着眼前之人。
她哭了。
她,
还记得,
那年是母亲回家省亲,
带着她,
而那个少年,
白衣胜雪。
她,
皇家之女,
四岁的她被所有人捧在手心里疼爱,
他,
平民的孩子,
五岁的他却让整个府的人望而敬畏。
她的好奇,
终于见识了他的鬼斧之能。
神恩天策,圣儒之书。
他将整个浴火府推上了金色巅峰权利之下的第一家。
成为在金陵城内,那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诡公子。
他,运筹帷幄,浴火府的敌人被谈笑间飞灰了湮灭。
他,草纸凡墨,帝国的敌人,数以百千万计的大军退避让城。
他,嬉戏运计,棋子落处,便是那以谋略传世的开国之师,也自叹弗如,许下重诺。
他,不世之才,大成之智,最善隐匿。
直到他离去的时候,世人才重浴火府中得知,这一个拥有着神鬼莫测的诡公子,不过是一个年近不到五岁的孩童。甚至不知道,他是浴火府府主的外孙,只在浴火府里面住了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就让一个靠着女儿在宫中的一点点地位得以谋生的家族成为了皇家之下的第一大家。
然而,这短暂的辉煌只不过是一瞬间,短短的几个月,从他的离去,到噩耗的传来,仅仅不到几个月。谢家的覆灭,连同着一个小镇的被抹去,一点痕迹都不留下。
而就在这一个没有痕迹的万里荒地上,一切的政变就此展开了,因为他的消失,有人不服自己的母亲,忌惮自己的天赋,便开始处处针对她而来。
圣德贤妃,有平世之功。他给她母亲穿上了功德之袍,但也令她招人妒忌,但这件功德之袍来头太大,牵扯太广,所以无人敢动,只能打起她的算计。
而为了保护她,她的母亲,又将她送入了神墓之内。
而这是是非非,又岂能是她现在一个年仅十四岁的小女孩所能承受的,即便是天骄,但她终究只有十四岁,她,也渴望被保护。
她渴望被保护,所以,在这一刻,她看到谢羽,知道自己心中那无所不能的表哥还活着,多年来累积下的辛酸,和被人算计以及在神墓内曾经经历的种种无助,一下子全涌了上来,忍不住的上前一步,抱住谢羽,哭了起来。
“表哥…”凤凰公主一把撞到谢羽的怀里,竟是直接大哭了起来。
“柔儿…,”感受到女孩的体香,谢羽只觉来的感到一阵温馨,这是一种久违的感觉,他知道在这个世界上,他又多了一份亲情,一份牵挂了,谢羽轻轻的将她抱住,叫道。
柔儿,这是凤凰公主的小名。
而就在感到温馨的同时,谢羽的心中却有一股冷意,那是一股在火山爆发之前被万载极致压制的寒冰所冻结而成的冷意,这种冷意,藏于心,藏于念,只显露在淡然死亡的那一个瞬间。
此时,不用凤凰公主说,亲眼见证凤凰公主在天峰上被追杀的情况,谢羽也知道这权利之争,恐怕就算有他赠送的功德之衣,他的婉雪阿姨也势必处境艰难吧!
“婉雪阿姨…”抱着怀中哭泣的女孩,谢羽突兀念着这几个字,他的表情有些觉得恍惚起来,似乎模糊的记忆里,那个慈祥端庄的身影又在眼前变得清晰了几分。
只是,对比起以前历历在目的清晰的面孔,这道身影却是显得非常模糊了,似乎多了几分消瘦,少了一些笑容。
“笑容?原来都已经记不清了。”模糊的记忆,谢羽只能凭借着自己在心中想象,毕竟十年过去了,又有多少物是人非谁能置之一笑,不改来时真容呢?
“金陵城,皇室?”容颜不知是否依旧,那慈祥的样貌不知是否已经消瘦,那喜欢抱着自己的双手,也不知是否还向以前那般有力,想象着心中的这道人影,看着眼前刚刚还在被追杀过,大难不死的少女,谢羽的嘴唇微微的动了动,用自己才能听到的语气,缓缓的吐出这五个字,他漠然而平静的双眼,黑得可怕,黑得令人发寒,漠然的淡然,似万古不见天日的绝处寒冰,浓浓的寒意,深深的铭刻在了心里,就如同一颗会明芽的种子般,在此刻种下了因,只待他日生花结果,淡看雪满山河,火光凋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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