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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八章 似曾相识(一)(1 / 1)

<>孙无终接受完审阅之后,是刘牢之。

刘牢之率领的部队一色都是步兵,一个个灰头土脸,军服缝补的地方极多,甚至有个别兵士脸颊有淤青,迈着的步伐士气虽然高昂,可给人的感观极为不堪,仿佛是一帮刚从战场撤下来的败兵。

小源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才发现附近数万人皆面色严肃,脸上皆生敬佩之感,不禁诧异地问薛正纲,低声道:“参军,这刘牢之怎得带一帮残兵弱将就敢上来接受检阅?”

薛正纲沉吟片刻,说道:“注意看就是了。”

小源深感老大没趣,只觉刘牢之战神名号,不过以讹传讹罢了,笑道:“战神嘛,总该换人了,就这点弱兵,他排倒数第二,没人会垫底。”

一旁的刘裕摇头道:“你错了,刘将军乃北府之中最擅战的将军,以往经常击溃秦军的进犯,立下汗马功劳。此等人物,又怎会寻常?”心下想到:“我跟刘牢之都是姓刘,只可惜他是将军,我却不是!也不知哪一天我才能当上将军。”作为前朝皇室之后,在他的心中一直存着骄傲。

薛正纲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指着远处的刘牢之道:“看着,以后你的成就决不在他之下。”

刘裕大吃一惊,忙道:“属下不敢。”

“有何不敢?人就要有崇高的志向和远大抱负。”薛正纲对于捕捉情绪的能力再度上了一个台阶,轻易间看穿他心中所想,知道“南朝第一帝”在这个年纪便已产生了未来的计划,忍不住出声鼓励。他期待有一天看看古诗词所记叙的那样“气吞万里如虎”。

“嗯!”刘裕用力的点了点头,他可以感到薛正纲的真心实意,不禁心头一暖,不像在孙无终部下时,总是被孤立在一旁,甚至他感觉孙无终看他的眼神,有莫名的恐惧和忌惮。

与此同时,高台上的司马道子怒道:“谢冠军,就这一帮残兵弱将,如何能御敌?”

心想终于找到机会打击谢玄的嚣张气焰。

谢玄一笑置之,说道:“王爷不必生气,你可以听听,刘牢之到底要表演什么。”

司马道子露出狐疑之色,起身向前几步,问刘牢之道:“你所率军马,有何展示?”

“回王爷,卑职若是要展示麾下兵马的威力,只怕会耽误王爷及谢冠军的时间。”

刘牢之自信十足地道。

“能耽误多少时间?”司马道子眉头一皱。

刘牢之沉声道:“卑职所率的这一支兵马,昨日马不停蹄的奔跑了二百三十五里,从会稽匆忙抵达京口复命,参加检阅。再奔跑一次检阅只怕耽误王爷的时间。”

此言一出,尽皆哗然。

小源更是大跌眼镜,想不到这支队伍不齐的士兵,竟有如此惊人的战绩。

司马道子凛然,一日二百三十五里,那可是急行军中的急行军了,晋太祖司马懿为曹魏大将军时,八日之内急行军一千三百余里,迅速击溃孟达,请愿书还未递交至曹睿手里,便擅作主张的出兵,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扑灭敌军,堪称一大军事经典例子。

急行军的基础要考虑到单兵的体力及群体的士气,且皆是轻兵直进,不携带沉重的辎重,全力奔驰。自古以来用急行军创造军事奇迹的不在少数,曹操决战袁绍,声东击西,在白马和延津迂回,靠的便是迅捷的速度,而曹操的虎豹骑追逐刘备之际,更是追出一天三百里。缺陷也很明显,如若遇上攻坚战,不能迅速破敌,则“顿兵坚城之下”,急行军大量消耗士兵体力,远来疲惫,敌军以逸待劳,“强弩之末势不能穿鲁镐”,很容易被击溃。

“好本事。”

司马道子眼中露出嘉许之色,深深记住了刘牢之的容貌,暗想:“此人庶民之身,又深谙用兵之道,足可大用,倒是可以拉拢一番,以便本王操控北府兵为我所用。”

刘牢之单膝跪下,大声道:“多谢王爷赞赏。”

“呵呵,本王不仅口头嘉奖而已。来人,赐百尺彩锦给刘将军,酒食犒赏全军。”司马道子拍了拍手,又是一番大笑。

刘牢之面露喜色,弯腰磕头道:“谢王爷隆恩。”

司马道子笑道:“刘将军他日击溃伪秦,亲自到圣上面前听封授奖,可要比本王所赐的更加隆重,刘将军切勿辜负圣上及本王的期望呀。”

刘牢之听后更是欢喜,谢玄微微蹙眉,有些不愿北府诸将与司马道子走得太近,但司马道子所说的并无可疑之处,将军封号、爵位迁升,皆由皇室下达,可他总觉不平常,难道王爷意图笼络人心?可转念一想,兴许只是想着破坏北府军上中层的结构,故而说出这等话。司马道子最擅长玩心术,伎俩高明得很,随后便不加思索。

刘牢之退下之后,便剩薛正纲部尚未检阅。

薛正纲骑上高头大马,大声道:“奏乐,行军,猎虎营皆听我号令,不负者法皆斩!起步,走!”

刘裕同小源组成前锋,走在五百名军士面前,队形极为整齐,方方正正便如一块豆腐,军士与军士之间的间隔亦如同精确尺度般量出来的,地上的影子也一色的排得整整齐齐。

“走!”刘裕大喊一声,唰的端起钢枪前行。

唰唰几声,每名士兵都端起长枪,平指前方,迈步前行,步伐从抬腿到持枪高度无不一致,本来沉长的队伍行军,行军声音本该杂乱,而此时却是齐刷刷的“咚”、“咚”声,每一声都震撼着所有人的心。

什么是最佳的战兵?毫无疑问,能打胜战者就是最佳的战兵,这是一个不变的铁律。而如何练出最佳的战兵,则惟有绝对的服从命令,“将在智兵在愚”,没有服从性和纪律性决称不上好兵,毫无疑问,这支军队透着一股崭新的气势,骑兵、车兵接受检阅气势汹汹,步兵看起来则松散无力,正步走源于18世纪的腓特烈的普鲁士军队,后又由拿破仑进行修改,操练正步走,逐渐在欧洲蔓延开来。

“这……”刚下场的刘牢之面露震惊之色,他开天辟地头一遭觉得步兵行军还能如此赏心悦目,如若急行军体现的是军士的毅力,那正步走体现的,则是纪律和服从,那几乎尺量到微毫之差以肉眼分辨不出的差别,不知练过多少个日夜。完全是以士兵的肌肉记忆,生生地记住了每个抬手、转头、抬腿及落地的每一个准确位置。

他第一次产生了危机感。

自北府兵组建以来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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