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丽贵妃，齐叔马上抬头看向药姑。
提到这人，必要提到当年那场大火。
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场火的起源！
乔月瞬间看出不妥：“淳贵妃？哪位淳贵妃？从前又是何位娘娘？还是新进宫的？”
被她咄咄逼人的目光盯住，齐叔想不说，也不行了。
三言二语，大概将淳贵妃从前是从冷落的丽妃一事说了，不过到底齐叔功力深厚，竟硬生生将那场火的事瞒了下来。
“总之不知她用了什么手段，反正这些事，宫里女人是不学也会的。现在她坐正了六宫统领之位，”齐叔这话是回应文玄的，因此有意不看乔月：“听说也插手政事，不过她娘家早已在战火中没落，因此并不见外戚之患。”
乔月眉心倏地一凝，春水般的眼眸中霎时有戾气迸出：“没有娘家就不算外戚了？我听你们刚才意思，难道春水娘跟她也有关系？”
刹那间四人都想到了春字门。
难道淳贵妃也是春字门中人？
不过算算年纪和她进宫的时候，又不可能。毕竟春字门中都是当年充当药引子的小孩子，逃出宫后于成年之际卷土重来。
按淳贵妃的年纪，都能当她们老娘了。
“如果不是春字门中人，那也得想法查查，看淳贵妃是不是春水娘背后势力，”文玄若有所思：“宫里的靠山也许不只有皇帝才中用，枕头风有时也很有效力。至于外戚，”他眼尾微微一挑，竟然露出一丝诡凉惊悚的笑意：“没人比我更知道其祸害之深。月儿的话没错，娘家不娘家的倒是其次，关键要看，宫里伸出来的手，到底伸进了谁的口袋！”
药姑齐叔在乔月面前许了话，允诺明天，便要各自去寻熟悉的门路，前者与从前宫里出来的姐妹依稀还有联系，都是奉了老太后之命出来的，自然帮得上忙。
后者却让乔月不解，她一直以为齐叔是犯了过失被赶出宫去的，因他从来都对自己离开侍奉多年皇上的理由，讳莫如深，因此她只能这样去揣测。
既然是被赶出宫的，还谈什么人情说什么门路？宫里的人向来势利，他们从来眼睛只长在额头上不向下看的，被驱逐出去便形同丧家之犬，他们能看得入眼？
齐叔欲言又止，看看左右。
药姑知道这是有话要说的意思，便对文玄道：“天也这早晚了，皇子爷您歇着吧，有话明儿再说。”
乔月不知齐叔有什么话，难道这屋里四人不是一条心么？他对他们，还有忌讳不成？
文玄倒没什么意外之举，反体贴地站起身来，拍拍齐叔，又示意乔月，然后跟着药姑出去了。
“齐叔，”乔月走到桌边，斟茶一盏，递到有些不安的齐叔手里：“您也太过小心了吧？文哥哥不是外人，药姑更不是。”
齐叔苦笑一声：“我倒不怕他们泄露什么，只是怕，他们听见之后，会看我不起。”
乔月心头一紧，不明白这话从何而起。
“你知道，团娘她为什么一直死心塌地跟着你么乔老板？”齐叔却忽然转了话锋，一向平淡的语气变了，变得有些寒柝凄怆：“那是因为她自觉对不住你，当年。。。”
乔月脸色变了。
齐叔的呼吸沉重起来，乔月几乎听得出，那声音里带着老人腑脏里，陈旧沉淀淤积物质的气味，一种霉烂凋敝之气，好像一个失去灵魂多年的人，现在出现在她眼前的，不过是具无用之躯。
“我，当年其实那件事里，也有我出的一份力。”齐叔羞愧难当，头都不敢抬，更不敢接乔月的目光。
这句话，他本想瞒住乔月一辈子，也早好打算要瞒一辈子的。
可不知道为什么，离京城越近，他越不安，这个秘密好像在他心里自己活了起来，蠢蠢欲动想往外跳，尤其今晚见过左丘二爷，又提起丽妃这位旧时故人来，他就知道，这一关过不去了。
乔月咬紧牙关，眼眸深处掠过一道血色寒芒：“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齐叔的头已经快低到膝盖了：“当年主子娘娘，其实我，其实是个意外。”
真相是，他怎么能说得出口？所以他才反反复复，刚才药姑想说火灾的事，他有意拦下不让，可现在，自己反要和盘托出似的，向乔月认罪。
十三年前，自己栽下的恶果，果然反应轮回，躲不过去的寻上门来。
“我娘怎么死的？”乔月一把将齐叔手里茶杯打飞，“是不是跟你从前说的一样？师傅呢？我师傅是不是也参与其中了？你们打起伙来骗我，是不是看我幼稚无知好欺负？！”
齐叔扑通一声跪下了：“乔老板，公主，您别动气！这事我不知道别人的，我我，我也是一时糊涂起了贪念。。。”
乔月一把拎起他的衣领：“说！”
齐叔只觉像是有一道寒冰般凛冽的刀锋射来，迫人的气势令他浑身一震，心尖上像是被什么揪了一把，瞬间急跳如擂鼓。
齐叔看着这双似曾相识的眼睛，尘封了十三年的秘密，多年后再度被掀起。
十三年前，齐叔是大内总管，统领一众内官，贴身伺候中原帝。药引子的事他心知肚明，其实皇上自己，也染上了这种怪癖！
皇后为人仁厚端慈，眼里自然容不下这种事，中原帝这才以商家为幌子，所以才会允许商家在宫里养人，说是体恤老臣，其实利及自己！
齐叔不止知情，甚至连替中原帝卖力隐瞒，当然这也是他的职责所在，他总这样安慰自忆的良心，皇上要什么，奴才有个不赶着办的么？
当然从中没少捞到好处，虽然有些觉得对不住，一向信任善待他的皇后，不过他自诩这种小事，皇后事多体贵，也不必挂怀。
可是事态的发展，却出乎他意料之外。
皇后是何样聪明的人？最终，事情的真相还是被她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