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瑾见许安和兰儿两个人就连斗嘴都充满了浓浓的温情和爱意,便放心地笑了,原以为小梅一个落魄的千金小姐,嫁给许安一个庄稼汉,将来夫妻俩有得磨合呢。
如今看来,他们夫妻两个倒是适应良好,美满融洽呢。
一行人到了田庄,庄子里的农人都跑来给刘识和彭瑾请安。
看到原先的账房先生张明华,如今做了一府通判,大家都很高兴,热情地上来见礼恭贺。
而看到金发碧眼的约瑟芬先生一家时,大家都十分惊奇,却都很有规矩地没有盯着人家看。
彭瑾暗自点头,看来许安这个庄头做得很好,不枉她花了大趣÷阁的银子建学堂、请夫子,田庄的人明显比以前更知礼数、守规矩了。
一行人安置妥当之后,充足的热水便被抬到了各个屋子里。
待众人梳洗沐浴一番,换上干净爽洁的衣物之后,午饭也差不多准备好了。
土鸡土鸭土猪肉,鲜菇鲜笋鲜蔬菜,一切都极具农家特色风味的乡土菜,绿色营养,味道鲜美。
吃过午饭之后,对于北方田庄极为好奇的约瑟芬先生一家,便在刘识一家的陪同之下,将田庄大致游览了一遍,每到一处都赞不绝口。
“这比我们家乡的大庄园也一点都不差!”约瑟芬先生啧啧有声。
在听说彭瑾名下的田庄不止这一个时,约瑟芬夫妇更是惊异不止了。
他们知道刘识和彭瑾富有,但是还没有想到他们竟然会富裕到这个地步。
“在我们家乡,能够有一座这样的庄园就了不起了!”约瑟芬夫人惊叹道,“没想到夫人名下还不止有这一处!”
“我大齐地大物博,我这点资产在京城根本就不够看。”彭瑾不甚在意地笑笑,那些世家大族,哪一个不能随便拎出几处田庄来。
约瑟芬夫妇闻言更是惊叹不止。
“那一个!那一个!”
“左边!左边!”
听到孩子们的欢呼声,大家顺声望过去时,就见暖暖和约翰不知道什么时候爬到了不远处的柿树上,要去摘取上头残存柿子。
唬得彭瑾一跳,慌忙奔了过去,急声对两个孩子说:“危险,快下来!”
田庄的柿树大多都有数十年的树龄,极为高大,更重要的是上面很多横生似刺的枝桠,密密麻麻的,一不小心就会被刮到。
暖暖扫兴地嘟起小嘴,见彭瑾一脸坚持,没得商量,只得从树上滑了下来,动作灵巧利落,活像是一只灵活的小猴子。
约翰见状,也乖顺地滑了下来。
一旁,刘识向约瑟芬夫妇解释彭瑾不让孩子们爬柿树的原因,免得两人误会彭瑾是在阻止约翰探求新的世界。
约瑟芬夫妇对孩子的放手程度,就连一向认为自己不溺爱孩子的刘识都自愧弗如。
而彭瑾见暖暖和约翰小脸上满是失望,便放缓了语气,柔声安抚道:“做事情勇敢是好的,但是不能不明情况,一味地莽撞孤勇,要讲究方法。譬如你们想要摘取柿子,完全可以用竹竿儿嘛!”
“但是我想要爬到树上去摘!”暖暖小声嘟囔道。
约翰看了暖暖一眼,一脸担忧,生怕她惹怒了彭瑾,再招来责怪,便很勇敢地一挺小胸脯,将责任都揽了下来:“夫人,是我央求暖暖带我一起冒险的!”
彭瑾见约翰这个样子,心里直乐,那么小就知道英雄救美了,有担当!
“冒险探索新事物很好啊。”彭瑾微微一笑,没有否定约翰,话锋一转,又劝导道,“但是冒险也要有方法,对不对?譬如你父亲,难道没有航向,没有摸清楚情况,就敢大胆往前直行?”
约翰张张嘴,却一句反驳的话都没有说出来。
彭瑾见两个孩子低垂着头,知道自己做错了,便也不再多说,免得挫伤了他们探索新世界的积极性。
“等明天走的时候,我们包上柿饼带走,给你们尝鲜解馋。你们若是真的很想要爬到树上,自己摘果子的话,那就等到秋天果子成熟时吧!”彭瑾指着满山遍野空荡荡的果树,笑道,“现在可没有什么好果子留给给你们来摘。”
听到彭瑾的允诺,暖暖登时又高兴起来,眨巴着明亮的大眼睛,伸出右手的小拇指,向彭瑾要求拉钩:“娘亲,说好了就不能反悔!”
彭瑾忍不住失笑,爽快地伸出自己的右手,翘起小拇指,勾住了暖暖的。
一旁的约翰却很惆怅,明年秋天,他还能留在京城,和暖暖一起爬树摘果子吗……
因为这点惆怅,在接下来的时间,约翰总显得有些郁郁寡欢。
这种异常很快便引起了约瑟芬夫人的注意。
晚间休息的时候,约瑟芬夫人特地多留了一会儿,待凯特和伊丽莎白先后撑不住困意,回屋睡觉之后,她才喊住道完“晚安”正要转身离开的约翰,轻声问道:“约翰,你有什么心事吗?可以和我说一说吗?”
约翰脚步一顿,张口想要说,又觉得这样的话会不会显得自己太矫情,没有一点男子汉的风度。
动了动唇,约翰最终什么也没有说。
约瑟芬夫人看着面前明显有心事却沉默不语的儿子,低低地叹了一口气。
他们一家从遥远的家乡远渡重洋而来,在泉州落脚多年,孩子们多多少少都受到了大齐人文的影响,和她与丈夫的性格倒是越来越不像了。
尤其是约翰,除去外貌,整个人倒是更像大齐的男孩子一些。
唔,也不尽然,至少勇敢独立、坚强乐观、直率洒脱,这些品质约翰从未丢失,可比大齐某些文弱忧郁的男孩子强多了!
“男子汉大丈夫,有什么说不得的!”约瑟芬夫人激将约翰。
知子莫若母!
约翰果然上当,闻言立刻张口为自己辩白道:“当然没有说不得的!我只是担心明年不能和暖暖一起爬树摘果子!”
说完,约翰觉得心头的那块大石头像是一下子被搬开,整个人都松快不少,上前趴在约瑟芬夫人的膝头,低声问道:“母亲,我们会在京城长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