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鹏虽然也承认文博远画的不错,可也没有吴敬善说得那么玄乎。真要是说这幅画画得也就是有七分相像,其实这倒不是文博远画技上有问题,而是画种的局限,他目前所掌握的画种胜在意境渲染,可是在写实方面肯定不如素描之类的西洋画法。
听到礼部尚书这位当世大儒对自己赞许有加,文博远也觉得面上有光。
吴敬善习惯性地抚须道:“刚刚老夫途经公主院落门前的时候看了一眼,胡小天正在院子里给公主画像呢。”
文博远皱了皱眉头道:“他可真是招摇。”
吴敬善道:“他拿着一块木板,公主就坐在他前方让他比照着样子画。”
文博远听说这件事顿时醋海生波,公主啊公主,你未免也太偏心了,我跟胡小天比试画技,你竟然主动给他帮忙,这分明是想我输啊。
吴敬善又道:“听说他连毛趣÷阁都没用,也没用任何的颜料,真是让人好奇呢,他到底在画什么?”
文博远不屑道:“他最擅长的就是装神弄鬼,无论搞什么花样,最后还是得拿出作品说话!”文博远双目精光乍现,内心强大的自信浮现在面庞之上。
吴敬善道:“实打实的比试自然不用怕他,可是评判也非常重要。”
文博远一直以为自己稳操胜券,听到吴敬善这么说方才想到了这一层,不错,评判当然非常重要,这其中最有发言权的那个肯定是安平公主,她说谁画得最像那就是谁胜。在安平公主拥有绝对话语权的前提下,今天比赛的结果未必乐观。信心再不如刚才那般强大。毕竟安平公主肯定不会站在他这一边。
吴敬善毕竟老奸巨猾,早已考虑到可以左右比赛的因素,虽然他也认为文博远在画功上胜过胡小天绝无问题,但是安平公主才是决定胜负的最终关键。吴敬善道:“老夫倒是有个主意,到时候由公主殿下、我、王闻友共同评判。”
文博远道:“王闻友明显在巴结胡小天,他未必肯公正评判。”
吴敬善笑道:“这一点你倒无须担心。王闻友这个人在这方面还是有节操的。”
终于到了午时,雪仍然未停,所有人都来到了驿馆的宴会厅,共同见证胡小天和文博远的这场画技比拼。
天波城太守王闻友也带着一帮手下官吏在此恭候,按照公主的吩咐他们也不敢大操大办,但是午饭还是要准备的,已经吩咐后厨做好准备,等到这场比试结束马上就开始上菜。
胡小天陪着安平公主一行姗姗来迟,安平公主轻纱敷面。如果不是为了亲眼见证这场比赛的结果,她才不会在这样众目睽睽的场合下现身。
一众官吏慌忙上前参拜,安平公主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不用多礼,来到给她准备的位子坐下。
吴敬善和文博远一起来到安平公主面前,吴敬善笑道:“公主殿下,今日文将军和胡公公切磋画技也为这里平添了雅趣,虽然意在切磋,可最终还是要分出一个胜负。所以评判是必不可少的,大家都是自己人。当然要力求公平公正,关于评判老夫有个主意。”
胡小天听他这样说已经明白这老家伙坏心眼已经想到前头去了,根本是害怕公主要吹黑哨。
龙曦月点了点头道:“吴大人请说。”
吴敬善道:“依老夫之见,就由公主、我和王大人三人组成评审,评审他们这两幅画,得票多者胜出。不知公主意下如何?”
龙曦月何其聪颖,顿时明白吴敬善的用意,他是害怕自己偏心胡小天,其实就连她现在都不知道胡小天画得究竟是什么样子,胡小天画画的时候始终都背着其他人。不让人看到,搞得异常神秘,龙曦月对他能否战胜文博远根本没有什么把握,点了点头道:“就依吴大人!”心中却想,无论你想出什么主意,总之小天我是帮定了,只要他画得不是太离谱,我就说他画得好,我倒要看看你们谁敢跟我对着干!龙曦月虽然性情温柔,可毕竟是公主,金枝玉叶哪能没点脾气,尤其是铁了心想要护卫自己的情郎,她可不愿胡小天当众受辱。
吴敬善笑着望向文博远道:“文将军意下如何?”
文博远道:“我没什么意见。”
吴敬善又朝胡小天看去:“胡公公……”
胡小天却道:“我不同意!”
所有人都是一惊,同时向他望去,文博远唇角露出不屑的笑意,这厮一定是怕了,离开公主庇护,你岂是我的对手。他淡然道:“胡公公难道现在就要认输吗?”
胡小天笑道:“你才认输呢!我觉得这件事情不妥,公主殿下不适合当评审。”
龙曦月美眸圆睁,胡小天的话实在是太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不让自己当评审,她真是看不懂胡小天了,你这不是自陷囹圄吗?
胡小天浑然不管众人错愕的目光,不慌不忙道:“公主殿下若是参予评选,无论她手上的这张票投给谁,其他人肯定都要顺着公主的意思,谁也不敢跟公主公然作对,吴大人,如果公主将这一票投文将军,你会坚持自己的意见,不怕得罪公主殿下将手中的这一票投给我吗?”
吴敬善被他问得张口结舌,我就靠了!老子从一开始也没有想过要将这一票投给你好吗!这太监说话实在是太歹毒了,我要是说我投给文博远,那就是说我阿谀奉承,如果说我把票投给你,那就是摆明了跟公主作对,这不是逼着老子说粗话吗?吴敬善这位礼部尚书竟然被胡小天问得不知如何作答,支支唔唔了半天方才道:“一切还是作品说话。”
天波城太守王闻友笑道:“吴大人这句话说得极是,一切最终还是要看作品说话,而且各花入各眼,每个人欣赏的风格都不一样。”王闻友这番话说得倒是不过不失。
吴敬善道:“胡公公,假如公主不参加评选,那么只剩下老夫和王大人两个,假如我们选得不一样,那岂不是分不出胜负?”
王闻友道:“其实大家切磋画艺未必一定要分个输赢,又不是比拼武功非得拼个你死我活。”他心底还是回护胡小天的,毕竟胡小天是姬飞花的人,王闻友听说过文博远的名气,对胡小天却知之甚少,不过在他看来画坛大师刘青山的徒弟绝不是浪得虚名,再怎么着也得胜过胡小天。
胡小天道:“既然是比赛,终归还是要有个输赢的,王大人有句话说得很对,各花入各眼,每个人的喜好不同审美观也不同,所以单凭你们两位大人也做不出公平的判断。”
吴敬善不禁哑然失笑,胡小天这是要把他们的评审资格全都取消的节奏,看来这厮是害怕了,想要歪搅胡缠把比赛给搅黄了。
文博远终于沉不住气了:“你待要如何?”
胡小天道:“很简单,咱们将咱们的画并排挂在这里,在场的所有人都有投票资格,觉得那幅画画得更像,就在画下面摆上一文铜钱,最后统一计数,到最后谁得到的铜钱更多就算谁优胜,文将军以为如何?”
文博远一听这样更好,这么多人更何况多半都是自己的手下,就算他们公平投票,自己也是稳操胜券,当下点了点头道:“好!就按照你说得办。”
胡小天又道:“在宣布结果之前,不可公布那幅画是谁的手趣÷阁,先用纸将签名题跋给盖住,这样更公平一些。”
文博远点了点头道:“行!”无论你胡小天搞什么花样,画技才是硬道理。我在绘画上下了这么多年的苦功,我就不信不如你这个小太监。
两人将作品拿了出来,交给公证人王闻友,由王闻友去偏厅给挂好了,然后再拿到大堂之上,为了保持神秘上面还都盖着一块红色绸布,在两幅画下面分别放了一个大海碗,这是为了投票准备的。
胡小天道:“回头把外面负责警戒的武士全都叫进来,人越多越好,每人一票,票高者胜出。”
看到胡小天信心满满,文博远这会儿心中有些忐忑了,莫非这厮真是一位深藏不露的丹青高手?不肯能,就算他从娘胎里开始画画也不及我的功力。
王闻友来到两幅画之间,朗声道:“大家听着,今日胡大人和文将军以画会友,切磋技艺,他们画得都是公主殿下的肖像,大家请公平评判,谁画得更像,谁画得更好就将铜钱投在那幅画的下面。”
众人齐声答应。
在众人的注目下,王闻友同时揭开两幅红绸,众人的目光同时集中在那两幅画上,看到文博远那幅画的时候已经赞叹不已,可是当所有人看到胡小天所画的那幅素描的时候,简直就是叹为观止了。因为在当今的年代,没有人见过这样的画法,论到画功文博远的水准何止超出胡小天一筹,可是画法不同,各有所长,素描技法在人像画中可谓是得心应手,那种光影营造,强烈的立体感是传统画法无法比拟的,胡小天之所以敢于挑战文博远这位丹青高手,真正的本钱就是出其不意,用充满新意的素描画来吸引所有人的眼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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