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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9.重返大清(74)三合一(1 / 1)

重返大清(74)

“干什么?”这娘们疯了!

十爷蹭一下跳起来, 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跟自家这福晋直跳脚,“大晚上的你不睡觉这是干嘛呢?爷们累了一天了,你能不能体谅体谅!”这又是抽什么风呢?想了想赶紧举起双手,“行行行!我怕了你了还不行!别跟着八嫂学着作了。我不是八哥, 学不了他那套口是心非。什么我心里你最美啊……啊呸!我说这些你信吗?真要叫我说这个, 我跟你说, 博尔济吉特氏, 你最好给我来的干脆的,捅我一刀跟叫我说那些违心的话比起来, 我还是愿意挨一刀。”

挨一刀?

我看你就是个挨千刀的。

十福晋不跟他在这里絮叨,只上手拧了他的耳朵往桌子跟前拽, “你过来,你过来瞅瞅, 然后再跟我说,你留着这画像是个什么意思?”

疼疼疼!

这个败家娘们,要不是怕挣扎开了不小心伤了她,能这么由着她这么揪着。到了跟前瞅了那画像一眼,奇怪的问了一声,“这画像怎么着你了又?”说着,又看了画像一眼,“还别说, 这还真是个小白脸。”他嘿嘿怪笑几声, “你说九哥叫查这个人是个什么意思?难不成九嫂真跟人家跑了。”

十福晋像是看二傻子似得看着他, “这画像是九爷给的?”

那可不?

十爷白了她一眼,“怎么的了?爷们在外面的事情也得跟你交代了?”

十福晋看他像是看二傻子,“你瞎了?真认不出来那画像上的人是谁?”

你才瞎了!

“你知道那是谁?”十爷扭了扭身子,叫耳朵摆脱那份拉扯,斜着眼瞧她,“怎么?我也认识?”

十福晋将画像举起来,用手挡住那半个月亮头,然后再问十爷,“你再看看,这张脸像谁?”

十爷左看看右看看,还别说,这人长的吧,“怎么瞧着跟四嫂有些像呢。这是承恩侯府的人吧?”

傻子!

承恩侯府哪有这样长相的?那些跟皇后可都不是一个肚子里出来的,就是相像,也有限的很。

十福晋白了对方一眼,“这就是四嫂!”傻子!

十爷一脸的不正经一下子给收起来了,拿着画像左瞧右瞧,“这要是四嫂,九哥干嘛还叫查?”

跟你一样白痴呗。长了一双招子就是为了出气用的吧。这么一打眼就能看明白的事愣是谁都没瞧出来。

十爷后知后觉的想到了这一点,不过他扭脸继续瞪自家福晋,“你说你是不是缺心眼,就算这是皇后的画像又怎么的了?你至于对爷下狠手吗?你瞧叫你给泼的,这要是茶杯砸在脑门上,还得了。”

这么的扔了半辈子了,准头早练好了。几十年过去了,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的,啥时候失手过。

她不回答这个白痴问题,只斜眼看他,“这幅画真的只是为了找人,不是别的什么?”

别的什么?

瞧着自家福晋似笑非笑的脸,眼里还带着几分暧昧之色,十爷蓦然变了脸色,“你他娘的是真敢想。还说爷龌龊,我看就你的脑子最龌龊。”

皇后那岂是随便什么人都能亵渎的?

给他们借十个胆子也不敢拿皇后开这样的玩笑。

况且爷都多大岁数了,半辈子都没有龙阳之好,半道上就添了新毛病了?

这不是瞎说八道吗?

本来心里还因为这幅画画的是皇后而有点心惊,这会子想想自家福晋那龌龊又肮脏的思想,心里更怕了。这要是叫老四知道了,还偏偏给想偏了,那完蛋了,自己跟老九真得搭进去。

十爷指着十福晋,手指头都气的直发颤,“你说你这张破嘴,咋就跟那烂口袋似得,不管是啥东西,说漏你就漏。爷这条命迟早得搭在你这张破嘴上。”

说着话,手里却没闲着。卷巴卷巴把那张画给卷起来了。

十福晋白眼一翻,那谁知道你们干嘛用皇后的脸画了一张男身的画呢。怪的着我吗?怕他揪住一点不对的地方就没完没了的嘚吧,她先发制人,“九爷到底什么意思?这可怎么查?”

是呢!到底是个啥意思呢?

十爷被十福晋带着跳过了那个话题,眉头却紧跟着皱起来了,“九哥说九嫂为了生意下江南了,难不成皇后也跑了?”

皇后跑了这种想法本身就很不靠谱,别忘了那边还有四个小崽子,能离了亲妈了?再说了,就老四那性子,能叫自家老婆去?就算有要紧的事,那也是他冲在头里的,没道理叫皇后这么千里迢迢的……这边这么想着,但心里又不得不去考虑另一个问题,就是万一真有什么大事呢?真要是老四打发皇后办密实去了呢?

那可不行,得赶紧得给九哥去信。别一头给撞上去。

这么一想,也顾不得跟福晋掐了,将画像往咯吱窝里一夹,急急忙忙就往书房而去。

十福晋哼笑一声,往床上一躺,然后胳膊腿伸开,四仰八叉的,觉得一个人霸占一张床的感觉真爽。

十爷在书房里是奋笔疾书,刚写好书信,准备叫人的时候,门就被推开了,下面的人来报,“园子里来人了!悄悄来的。”

十爷吓的不轻,赶紧将人请进来。

来的竟然是苏培盛,“十爷安。”

你这奴才都来了,我还安个屁啊。

十爷干巴巴的笑了两声,“万岁爷召见?”

“那倒是没有。”苏培盛说着就往书桌上一瞧,就笑,“万岁爷听说您得了一副好画,这不,巴巴的打发奴才来,想借过去观赏观赏。您看?”

我看啥啊我看!皇上要的东西谁敢不给?

他直接拿起来塞过去,“正想着明儿给万岁爷送过去呢。”果然什么事都瞒不住老四。

苏培盛接过画,往墨迹还没干的信纸上瞅了一眼就收回视线,在九爷以为这封信也保不住的时候,这奴才一笑,十分恭敬的道:“那老奴就告退了。”

十爷前脚叫人出去送苏培盛,后脚就又打发人,“从后门出去,赶紧将信给九爷送去。”夜里不宵禁就是好,这进进出出的,都不用盘查了。

不用盘查就真不知道有哪些人进出吗?

要是这样,十四爷这九门提督也甭干了。

先是老九出城了,紧跟着又送信给老十。然后苏培盛从园子里回来了,这边还没出城呢,老十的人就急着要出城。

这是有事啊!

好奇心会害死人的道理,十四爷太懂了。在值房合衣躺着,闭着眼听消息。

心说这是闹什么呢?烦不烦啊!老九不就在城外吗?怎么还一趟一趟的送信呢。

他们这些兄弟没有旨意是不能出京的,因此他压根就没想过老九不在城外。

他打发人跟着,半夜了人来回来回禀,说是那送信的出了城没二里,就碰上了九爷府取信的两个人。一个人拿了信赶紧送去了,一个人陪着十爷府的信差在城外的酒馆喝酒呢。

十四爷猛的就睁开眼睛。这老十果然不靠谱,用的人也十分不靠谱。哪有送信的不见正主半路上就把信给了人呢。万一这要不是老九府上的人呢?万一这信落到别人的手里呢?再万一这信里有别的什么不能叫别人知道的事呢。这不是擎等着把把柄往别人手里送呢吗?

不行!

这事得给老十提个醒去。

结果还没出门呢,园子里有人来了,捎了万岁爷的话,“……守好门户就行,别的事别多管……”

得!十四心里明白了,老十给老九的那封信被老四的人从中间给截胡了。就连自己知道这事人家也知道了,这不,叫人给自己传话来了,意思就一个,那就是别多管闲事。

吓的老十四心肝都乱颤了,这是有大事啊。

所以京城的人就奇怪了,这好好的,九门怎么猛的加强了戒备了?

为此十三爷还专门找十四了,说老十四这是怎么了?发现什么不对了?

十四心说,难道老四连十三也瞒着?这得多大的事啊?!于是只打哈哈,敷衍了一把把人给送走了。

十三已经好几年没被人这么明显的敷衍过了,所以一时之间有些反应不过来。心说难道万岁爷吩咐的?可是为什么呢?

万岁爷这些年可从来没有瞒着自己的时候吧。难道是自己什么地方做的不对?做的不好?没能体察圣意?

于是越发的肃着一张脸,办事的时候效率越发高了。

这一变,那处处都会跟着变。别人还罢了,消息滞后,还没反应过来这变化呢。可这些兄弟们不一样啊,稍有风吹草动那跟敏感的神经就绷直了。不说是奔走着相互隐晦的打听消息,其实也差不多。

这事谁清楚?老八看了看走在前面,腿脚不甚利索的老七,这事肯定老七比谁都明白。可老七如今差不多是能不说话就不说话,比之先帝在的时候还沉默讷言。知道的秘密多了,就不敢轻易说话了,言多必失嘛。心里特别理解老七的老八,心里有点忧郁。感觉就是那种闷闷的难受,很想问问皇后,是不是男人也有更年期,要不这点事不至于就经不住吧。不就是老九有事告诉了老十没告诉自己吗?多大点事!心里难受啥,是不是?

苏培盛将画像和那封信盛给四爷,将这次事件引起的一连串连锁反应也一并都说了。

四爷只瞧了瞧那副画,至于信连看都没看,交代苏培盛,“收好。等老九回来给他。”私人信件嘛,他没拆开看的意思。

苏培盛将信就收起来,放在架子上的一处格子里。

“老十知道了?”四爷又问了一声。

苏培盛摇头,“十爷不知道。只当是信给九爷送过去了。”

十爷当然是不会瞎想,毕竟苏培盛瞧见信了,要是想要当时就要走了,犯得着半路上给截胡吗?因此送信的人回来他一句都没多问,直接就给打发了。

他压根就没想到,苏培盛是不想叫他节外生枝。你想啊,这信要是不叫送,十爷心里不得跟揣了猫儿似得,没个消停的时候。以他跟九爷的关系,越是不叫送他越是得想方设法的,哪怕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也敢往出送的。要是那样,倒不如叫他送,为的不过是安他的心罢了。

要么说奴才像主子呢。这跟着主子身边天长日久耳融目染的,做事的手法上都是有章可循的。

苏培盛跟了四爷几十年,早就练达的很了。

这会子见四爷又在给皇后写信,就慢慢的退出去,九福晋的事万岁爷当然知道,不光万岁爷知道,连他都知道。可这里面牵扯的事大了,不敢叫人知道。至于说为什么不拦着九爷,这就不是他这个奴才能知道的了。

出了门,见高勿庸在门口守着,他下巴往起一扬,就朝后走去。

高勿庸弯着腰赔笑赔的跟三孙子似得,直到这位朝后面去不见了人影才敢直起腰,心里骂了一句,脸上却不敢表现出来。他是瞧出来了,自己要替代苏培盛,只怕还远着呢。万岁爷对那老东西的信任,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熬吧!慢慢就熬出来了。

熬是什么?熬是放在火上慢炖。

九爷就觉得他的心正在经历着这么一场能被称为‘煎熬’的苦难历程。

一会子觉得福晋不至于那样,一会子又觉着保不齐,毕竟这女人要是心里都被情爱占满了,那脑子是不怎么好使。

只要想到一点点可能,九爷心里那真是杀人的心都有。这么颠来倒去的都琢磨这事,慢慢的就开始自我怀疑了。心说,我难道就真这么不好,叫她宁肯找外面那些油头粉面的小白脸凑活?又想着,爷就是再不济,也不至于比不上那些人吧。

想想福晋那女人,眼睛是瘸了还是心给鬼迷住了。

这么着一路走,等到了杭州地头,要下船了,都没等到老十的回复。

心说,这奸|夫是谁啊,这么不好查?老十出手竟是查不出来来历?真是见鬼了。

如今千里迢迢的也不好再催促,心说也不用催了。把人逮住一通乱棍揍下来,就不信他不交代他是谁。

周通是地头蛇,深知这里面的事,安排的极为妥当。轿子一直接到船上的船舱门口,压根就没叫九爷露面。不说这事丢人,就只九爷没有奉旨就离京,就知道不能叫九爷在杭州城露面。

人进了轿子,直接抬着下船就走。

有那认识周通的,见周通高头大马的,后面跟着一顶小轿,还开玩笑的道:“周爷,您这是金屋藏娇啊?从哪踅摸的美人?”

周通跟人打哈哈,一路却不曾停留,直接带着九爷进了自家在西湖边上的一处别院,“这地方是小的偷偷置办下的,为的也不过谈事的时候方便。来过的人没几个,小的交代下去了,没有人的准许,不许任何人靠近。”

希望安排的妥当,能将功赎罪吧。

他指了指西面,“往西走一里路,就是福晋住的客栈……”要想知道对方的消息,也方便的很。

九爷打发周通下去,却看老狗子,黑着脸道:“打发人盯着,看看到底是不是周通说的那样……”

九爷在杭州其实是有自己的生意的,也有用得着的自己人。这时候偷偷调派,一点问题都没有。

可打发的人盯了两天,都没见到那个所谓的‘四郎’。

“福晋这几天满城的转,好像是在找什么铺面。”老狗子低声道,“之前福晋不是说过,要在杭州设一个什么分店,替厂里专门处理南边的事务。还托过爷,您大概给忘了……”

他说这些就是暗示九爷,福晋未必真就有这事那事的,可能就是正事呢。

九爷皱眉,“只问你是不是有四郎这个人。”

老狗子心里一跳,到底不敢瞒着,只低着头微微点了点,“客栈里是这么说的,说是院子租给了一对夫妻,男的叫什么还是打探不出来,女眷就更不知道了。只有洒扫的听过女眷叫男子做四郎。”这么一说,见九爷的脸马上变了,就赶紧又道,“爷您冷静点,福晋毕竟一个人在外,一个女人,到底不方便,这个四郎说不得就是找来支应门面的。有个男人,出门办事到底不一样。”

这么说,好像是有那么一点道理的。

九爷咬牙切齿,“那什么狗屁四郎呢?”

说的就是啊,“前两天出门,就再没见回来。好像从杭州消失了一般。”

“那福晋呢?”就没急着去找?

老狗子摇头,“福晋那边,真没什么异样。”所以才怀疑那人就是福晋为了出门方便叫人扮的。

没哭着闹着找人,该觉得安慰吗?

九爷的表情有些奇怪,老狗子低声问道:“要去接福晋过来吗?”

那爷我不得憋屈死。

“查,挖地三尺也得把这个四郎我爷找出来。”九爷心里憋着这一口气。以自己对那婆娘的了解,没抓住她的痛脚,是被想从她嘴里听到真话的。他轻哼一声,“就不信他还能钻到老鼠洞里去?”

老鼠洞里倒是没去,说起来这里可比老鼠洞要好多了。

林雨桐一身道姑的打扮,正一脚踏进莫家的大门。

前几天从客栈出来消失,杭州就出了一个医术了得的道姑。这道姑很是治好了几个人的疑难杂症,这消息迅速的就传到了莫文龙的府邸。

按理说以如今的信息传播途径,又没有报纸电视,更没有网络,它是传播不了那么快的。但架不住林雨桐选的人和地方极好。一个是杭州将军的嫡子,常年卧床,双腿无法站立,一剂药下去,人扶着能在院子里转圈圈了。这人怎么着也跟莫文龙在同一个圈子里。这位杭州将军喜得当天就大宴宾客,杭州的官场就那么大,莫文龙也在道贺的人里,该知道的都知道的挺详细。原本以为有这么一个成功的例子,莫文龙怎么着也得请自己去他府上瞧瞧的,能瞧好自然是好,要是瞧不好,那也不妨碍什么不是。结果等了一天,没等到这位请人的信。唯一的收获就是远远的看见了莫文龙是哪一位。

说起来两人还真有一面之缘,那天晚上去溪客居的时候,她自己先上了花船,紧跟着她的有个中年文士,林雨桐当时还注意到,迎客的人给了载他过去的船夫一个荷包作为打赏,而他跟那个三娘也尤其熟悉,一瞧就知道是熟客的人。

林雨桐是没想到他就是莫文龙,想到他出入的地方,她又给几艘花船上的人瞧好了病。有花船上的船娘的,这些人常年跟水打交道,个个身上都有寒症。又都是女人,一遇到那几天,个个都跟受了酷刑一样,男人是很难理解这种痛苦的。又有几个当红的姑娘,身上这样那样的毛病,不论什么身份的都给瞧好了。

谁也没想到,这边才罢手,那边莫家就有动静了,打发人到处找她的消息,拿着重金上门求医。

这就十分有意思了。

这边治好了官员嫡子的病症,你那边没消息。可这边治好的以现在的标准看,就是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人,可没想到他倒是求上门来了。

林雨桐本来不过是想利用莫文龙喜欢到这样的地方来,将更多的消息叫他知道罢了。谁知道会有如此意外的收获。

不细想也不会觉得怎样,可想的多了,难免叫人觉得这主张求医之人心里的倾向。这人对于官家心里是鄙夷的。可能觉得给官家的看诊的大夫也就那样的,不过是些趋炎附势之辈,不求也罢。对于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人’,她心里是同情的。甚至不能说是同情,她很可能将她跟这些人看成是一样的人,有几分感同身受的意思。

而这个人,绝对不可能是莫文龙。

想到莫文龙后院的事,林雨桐对着白姨娘的兴趣倒是浓了两分。

毕竟以郑甲的本事,竟然没查出来这白姨娘到底是莫文龙从什么地方找来的。

心里一边想着,一边往里面走。身后跟着的不是郑甲也不是王甲,而是王甲调来的一个年纪不大的丫头,刚好扮作林雨桐的弟子寸步不离的跟着。这丫头别的都罢了,只功夫相当了得,以林雨桐的看,竟是跟王甲也不分上下,因此一路走来,非常的放心。

从侧门进来,一进入二门,就有个二十来岁一身素色衣裙的妇人迎过来,“仙姑驾临,蓬荜生辉!”

一副女主人的样子。

林雨桐点点头,透着几分矜持,“不知道怎么称呼?”

这女人面色微微僵硬了一瞬,神色就平和了下来。她身边的丫头脸上露出几分不高兴来,“这是我们白姨娘,主持府里的中馈。”

林雨桐脸上的笑意收敛了起来,只微微点头,“莫夫人在哪,前面带路吧。”

那小丫头手叉到腰里,就要发作。

那白姨娘一个冷眼过去,这小丫头就嘟着嘴缩回一边去了。

林雨桐只作不见,往前走了两步等着白姨娘。

这会子这女人跟刚才见面时已经瞧不出来有什么不一样的,走在林雨桐前面半个身位,一路往前领着,好像是知道林雨桐瞧不上她姨娘的身份,也不多言语,只做好领路的差事。

一进正院,只打眼一瞧,就知道这白姨娘应该确实是有两下的。伺候的一个个规矩的很,这可不是一朝一夕养成的。进了正堂,林雨桐一愣,正堂里坐着的可不正是莫文龙。

她打了一个稽首礼,“莫大人有礼了。”

“仙姑乃方外之人,不需多礼。”莫文龙抬手,请林雨桐落座。这才看向白姨娘,“你安排午饭,我带仙姑进去即可。”

白姨娘嗔了一眼,“仙姑到底是女人,您这样,太失礼了。”

莫文龙皱眉,“那你在外间伺候吧。”

竟是不叫白姨娘去内室看莫夫人。

这就很有意思了。

林雨桐一副不掺和人家家务事的样子,只等着主人家安排。

莫文龙没等白姨娘说话,就请林雨桐往里间去。

一进里间,林雨桐就感觉到了,这里一点也不像是病人的房间,收拾的极为妥当。不管陈设还是布置,都透着一股子素雅的味道。就连鼻尖也有一股子极为清淡的香味,跟着素雅的布置,真可谓是相得益彰。

只不过……林雨桐瞧了莫文龙一眼,只不过不知道这位莫大人知不知道,她夫人房里的熏香味道,跟他那位白姨娘身上的事同一种。不叫人到里面有什么用,这位白姨娘的踪影简直无所不在。

帐幔撩开,床上躺着一个面色苍白的妇人,嘴唇泛着青色。

莫文龙走到床前,坐在床侧,握着那只白的丝毫不见血色手,“夫人……”

林雨桐就瞧见那只手挣扎了一下,不知道是没有挣扎开而放弃了,还是本身没有力气挣扎了,只由着对方就那么握着。她的视线落在握在一起的手上,唯一注意到的就是那手上的金戒指和从袖子里滑出来的半截金镯子。

这金戒指和金镯子都是极为厚重的光面戒指,要样子没样子,唯一的好处就是沉,就是重,还有就是俗气!跟这房间的素雅压根就不搭。

可能是因为自己的眼神太专注,那边的莫夫人私有所觉,猛的睁开眼睛朝林雨桐看过来,开口的声音有些沙哑,“你是……他请来给我瞧病的?”

林雨桐不知道这个他(她)指代的是谁。

要是说莫文龙,当着人家的面说他是不是有些不合适,何况这个人还是她的丈夫。因此,林雨桐觉得,她说的这个她,其实是指外面的女人。

不是他,应该是她才对。

林雨桐笑笑,“我是来瞧病的,不管谁请来的,有什么差别。”

莫夫人自嘲的一笑,“那你看,我这病能好吗?”

“好不了了。”林雨桐直言道,“病不在身而在心。所以我说,您这病好不了了。”

莫文龙皱眉看向林雨桐,“请仙姑名言。”

“呵!”莫夫人冷笑了一声,又闭上眼睛,似乎不想跟莫文龙说话一样。

莫文龙对此却没表现出任何不满,反而追问林雨桐,“请问仙姑的话何解?”

何解?

林雨桐摇摇头,只道:“我能把脉了吗?”

莫文龙瞧了瞧躺在床上的莫夫人,到底让出了位置。只是看着林雨桐的眼神沉了沉。

林雨桐坐过去,没急着诊脉,只欣赏的看莫夫人手上的戒指和镯子,“……一看就是老物件了,这有些人带着金饰,那是越带越光亮。都说这样的人是有福气的人,夫人可不就是这样的人。”

莫夫人的眼睛一下子就又睁开了,脸上的神色也缓和起来,“嗯!这东西是我十三岁的时候表哥送我的。”

这个表哥,说的应该就是莫文龙了。

莫文龙脸上一红,有几分讪讪的,“那时候不懂事……跟你说了不要带了,这些年给你买的好物也不少,从不见你怎么爱。就这样的东西却又舍不得丢下……平白叫人笑话……”

莫夫人眼里的光一下子暗淡了,眼睛又闭上了,再不言语。

林雨桐打发莫文龙出去,“……不要留人了,我要退了夫人的衣衫给瞧瞧……”

莫文龙愣了一下,对下人摆摆手,临出门前只道:“那就拜托了。”

瞧着毫不犹豫走出去的背影,林雨桐收回视线,“……男人就是那样,永远都不知道女人喜欢的是什么……就跟这金镯子似得,比这贵重的多的是,可谁在乎,要紧的不过是一份真心罢了。”

莫夫人这才睁开眼,嘴角又翘起来,“那是他中了秀才之后,给我打的,这可是他给人家抄书,给人家店里题字写对联赚回来的。”随即,眼里带着几分嘲讽,“可惜了……”

可惜时间无情,那么好的年岁就这么眨眼过去了。

可惜人比时间还无情,那么好的人就在这时间里走丢了。

“那夫人还留恋什么?”林雨桐一边号脉一边道:“夫人有儿有女,回老家只管过含饴弄孙的日子去。”

莫夫人手掌一翻,拽住林雨桐正在给她号脉的手,“你有办法送我回老家?”

林雨桐奇怪的看莫夫人,“夫人要回去,谁还能拦着不成。做子女的侍奉在床前,本就是理所当然的事……”

莫夫人连呼吸都急促起来,“我已经有五年没见到孩子的面了。女儿还罢了,嫁人了,万事不能由着自己。可是儿子……想的我心口疼啊。”

“这有何难?”林雨桐笑道,“只管跟莫大人说去……”

“不可!”莫夫人紧紧的拽着林雨桐,“不可!”她头抬起来,吃力的朝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狠狠的喘了两口,蓦地往枕头上重重的一落,“仙姑不用将我的话当真,我是睡迷障了,胡说八道呢。”

林雨桐余光早开间门帘无风动了一下。

她眼睛一眯,莫夫人这是怕了!这府里有叫她畏惧的人。

这个人不是莫文龙,莫夫人对莫文龙只有失望,却没有害怕。

难道是那位白姨娘?

刚才明明说到她儿子,也明明说到她老家,明明也不是这么一副态度的。

除非有人用老家的儿子威胁她!

要真是这样……那此人确实该死。

而这次自己也算是没白来,至少知道了莫夫人比自己想想的知道的还多。

瞧着莫夫人越攥越紧的手,林雨桐起身,“夫人的病有些麻烦,只怕我得在府上叨扰两日了。”

莫夫人猛地睁开眼睛,手紧紧的攥住被子,直直的盯着林雨桐。

林雨桐笑了笑,就抬步往外走,眼角的余光瞥见莫夫人的手一松,眉头都舒展了。

从里间出去,莫文龙没在大堂,只有白姨娘在厅里指挥着换花瓶里的插花,“就摆水仙就行,别的不要再往里放了,有这几株尽够了……”

说着,见林雨桐出来,又忙叫人拿纸笔,“能开方子了吧。仙姑的医术我是知道的,一剂汤药下去,夫人的病保证会有起色的。”不等林雨桐说话,她又道,“您这边完了,还得麻烦您去一趟后院,陈姨娘刚才来了一趟,请了老爷过去,说是三少爷今儿有些发热,吃了的都吐了,瞧着有些不好。您说着孩子小,这得多遭罪,还请仙姑大发慈悲,过去给瞧瞧……”

林雨桐心道:这是暗示自己,刚才在厅里的除了她还有陈姨娘吧。

因着是孩子病了,不管是真假,林雨桐都没理由耽搁。方子也不写了,抬步就走,白姨娘赶紧指了个小丫头过去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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