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姑娘……”察觉到夜卿凰的神色有异,两人相视一眼,沈凌清轻声问道:“你怎么了?”
夜卿凰回神,摇摇头,淡淡一笑,却笑得勉强,“没事……”
两人显然并不相信,沈凌清道:“你要是哪里不舒服,我和七哥送你回去休息。”
“不用。”夜卿凰依旧摇头,目光落在沈延澈身上,略一沉吟,神色肃然道:“我有些话想要跟澈王殿下说,若是等会儿言论有什么不妥之处,还望二位王爷莫要见怪。”
沈延澈愣了一下,“跟我说?”
沈凌清眨眨眼道:“那我要回避吗?”
“不必。”夜卿凰深吸一口气,端起杯盏在手中轻轻摇晃,低声道:“我知道,二位王爷都是忠心为国之人,为保承国安稳,这些年二位王爷征战沙场,多番历经生死,所以我不希望看到二位王爷的赤胆忠心被人利用,成为伤害你们自己的导火索。”
闻言,两人不由皱了皱眉,有些不明所以。
夜卿凰继续道:“圣上年岁渐高,龙体也不如往年健朗,这两年频频龙体欠安,而诸位王爷这几年也是渐渐崛起,安内平外,各有成就,麻烦自然也是接憧而来,远的不说,就说下半年的太子之事以及前不久温凉河遇刺一事,其中深意用不着我多说了吧?”
听到这里,两人隐隐听出了些眉目来,相视一眼,沉沉点了点头,神色渐渐变得沉肃。
“身在其中而身不由己,我知道我没办法劝阻任何人的任何行为,更不可能扭转什么局面,说到底,这是你们的命,从你们睁开眼的那一刻起,这一切就已经注定……”她停了一下,看着两人的眼神隐隐带着一丝悲悯,“我视二位王爷为至交,所以我不想看到你们受到伤害,也所以,身为局外人,有些事情我看得也许比你们自己更通透,更明了。”
沈凌清点点头,“我知道,夜姑娘性情潇洒爽朗,你不喜欢、不是真心相待之人,断不会与他们多有接触,你既愿意五次三番与我兄弟二人出游谈心,又一次次有意无意地出手相助,那就说明你是真心待我兄弟二人,我们虽然都是武将,可也是有感情有脑子有心的人,怎会感觉不到?”
沈延澈虽然没有多言,却下意识地连连点头表示赞同,显然沈凌清也说出了他心中所想。
见状,夜卿凰心底的顾虑不由少了几分,松了口气,点头一笑。
沈凌清道:“所以,夜姑娘有什么尽管说来便是。”
夜卿凰抿了抿唇,压低声音道:“有王爷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澈王殿下此番北行,务必要小心谨慎,不仅仅是对待敌军如此,就算是自己人,尤其是身边的人,亦要小心提防,往往出卖和伤害你的,正是那些你本以为的至亲至信之人。”
两人眼底都闪过一抹惊愕,没想到她会说出这番话。
沈延澈思索片刻,问道:“夜姑娘是不是,得到了什么消息?”
夜卿凰道:“我可以说,但是二位王爷可以不要追问吗?”
两人相视一眼,而后一起冲夜卿凰点点头。
夜卿凰道:“我从一位朋友那里得到一些消息,澈王殿下此番北行,有人希望你有去无回。”
短短一言让兄弟两人齐齐怔住,沈凌清下意识地起身走到门窗附近检查了一番,确认没有可以之人,这才又坐回来。
沈延澈浓眉紧蹙,定定看着夜卿凰,“夜姑娘的这位朋友……是江湖朋友?”
夜卿凰颔首,“一位消息极为灵通的江湖朋友。”
沈凌清问道:“那他可有说这个想让七哥有去无回的人,是谁?”
夜卿凰沉吟片刻,摇了摇头,“究竟是谁不知,不过,这个人就在回宴城。”
话说得这么明白,兄弟两人已然猜出了些什么,只是夜卿凰不说,两人也答应了不问,便果真不再追问。
沈延澈对着夜卿凰举了举杯,轻声道:“多谢夜姑娘特意赶来相告,我定会小心谨慎,万不能让夜姑娘白跑这一趟。”
夜卿凰还想说什么,可是看着他转瞬又冷静下来的眼神,似是已然明白他的心思,弯眉浅浅笑了笑,举杯以应。
见状,沈凌清也对着夜卿凰举了举杯,见夜卿凰挑眉不解地看着他,他便展眉呵呵一笑,看了沈延澈一眼道:“我知道,那晚在刑部大牢救了如止的人,是你。”
见夜卿凰面露疑惑,便又道:“从得知傅盛扬言手中有关于太子东西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就算三哥坐得住,如止也忍不了,他对三哥尽忠尽责,但凡有对三哥不利的事,他都会想尽一切办法解决,哪怕是赔上自己的性命。所以其实那晚,我早就在刑部那边候着了,只不过我没想到,我不仅等来了如止,还等来了你。”
夜卿凰不由失笑,摇了摇头,“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竟然都没有察觉。”
沈凌清摇摇头,“不奇怪,看到你替如止引开那些守卫,我便一直躲在暗中没动,想着等会儿要是遇到什么麻烦,也好暗中相助,哪知道没等我出手,就有人出面来帮你们了。”
说着,他把自己的等着朝着夜卿凰挪了挪,小声道:“我看那人对你百般相互,甚至为了挡箭,想来与你交情匪浅,他是什么人?”
夜卿凰挑了挑眉,看来沈幽珏并没有把那晚刑部发生的事告诉任何人。
想了想,她道:“一位江湖朋友。”
沈凌清不由撇撇嘴,“你的那些江湖朋友还真是个个都非同凡人。”
夜卿凰瞥了他一眼,道:“那是因为我就是这样的人。”
闻言,沈凌清先是一愣,随后忍不住朗声而笑,连连点头道:“没错,确实没错,这也就是你和泠音为何能成为好朋友的原因。”
沈延澈也被他逗得弯眉一笑,迎上夜卿凰的白眼,又连忙收敛笑意,低头喝酒,正喝着,一只男子手掌大小的锦盒被推到他面前,他不由抬头看了看夜卿凰,“这是……”
“前些日子刚配制的随身常备的药,不过并不是什么灵丹妙药,就是些缓解疼痛、止血清毒的寻常之药,虽然不见得能有什么大用处,不过你随身带着不是什么坏事,两年内药效不失。”
沈延澈清冷眼底不由拂过一抹暖意,正要道谢,就被夜卿凰抬手打断,“道谢的话就不用说了,如果一定要说,那就等你回来了再说也不迟。”
沈凌清道:“为什么我没有?”
夜卿凰睇了他一眼,“药你也要抢着要一份?”
沈凌清碰了一鼻子灰,撇了撇嘴,沈延澈在一旁忍不住摇头轻笑。
入夜,房前屋后的积雪已有半尺深,郊外人迹罕至之处已经将近一尺,丝毫没有融化的意思。
难得夜静无风,夜卿凰缩在软蹋上与楚茨下棋,楚茨从头到尾包输。
桑梓进门之后,站在门口掸了掸身上的雪,嘀咕道:“听闻大军明日启程,这么大的雪,兵马可要怎么走?”
夜卿凰头也不抬一下,“吧嗒”一声落下一枚黑子,顿时将楚茨的白子堵得毫无逃生之路,幽幽一笑,“不仅他们要走,你也要走。”
桑梓神色一凝,愣了愣,而后关上门,快步走到软蹋上,不解地看着夜卿凰,“为什么?副阁有事要交给属下去办吗?”tqr1
“有,而且是很重要的大事。”说着,她伸手捏了捏楚茨的脸,楚茨一脸不悦,起身让开,让桑梓坐下,两人重新摆开阵。
楚茨臭着一张脸嘀咕道:“小姐每次有什么大事都不让我去,每次都是桑梓……”
“你要是想去,也可以换成你去。”夜卿凰抬眼看了看,“只是,去北疆的路,你找得到吗?”
楚茨和桑梓齐齐一愣,“北疆?”
而后楚茨想了想外面的雪,再想想现在的北疆必是极寒,连连摆手,呵呵笑道:“那倒不用了,这么重要的事还是交给桑梓吧,我去弄点吃的来。”
桑梓一脸茫然,“副阁,去北疆做什么?”
夜卿凰落子的手微微一滞,神色沉敛,动作也慢了下来,“我要你混入澈王军中,随军走一趟北疆。”
桑梓更加不懂了,“混入军中……副阁,不是属下不愿去,属下就是有些想不明白,为何不派个男人去?这样混入军中不是更方便吗?”
“男的……可用之人都是熟悉的面孔,不便用,其他人我又不放心,去了也是白去,更何况,女子有女子的好处,若到时候真的被澈王发现,无路可退,你便报上我的名字,他不会为难你的。”说到这里,她不由得轻叹一声,定定看着桑梓。
见她神色渐渐凝重,不像是在说笑,桑梓不由也收起了玩笑之意,沉声问道:“副阁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我得到消息,澈王此行,有人不希望他活着回来,所以途中恐会有人对他不利,我要你想办法混入军中,靠近澈王,尽你所能保护他。不过这件事最好不要让他和其他任何人知道,以免打草惊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