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延澈闻言,没由来的心下一暖,用力点了点头,“父皇放心,儿臣一定会竭尽所能处理好此事。”
他心里明白,沈熠的那最后一句话多般是不可能出现了,但是既然他说出口了,那便是对于沈延澈此番处事的一个莫大的支持,说得明白点,他现在背后的靠山就是当今圣上,还有谁敢不从?
不过他是万万没想到沈熠会将如此重大的事交由他全权负责,这无异于是在给他在军中、在京都卫中立威的机会。
想到这里,心情不由大好,向沈熠深深行了一礼,“父皇若没有别的吩咐,那儿臣就先行退下,准备此事……”
“哎……”沈熠摆摆手,拦住沈延澈,“此事不急于这一时半会儿,朕还有一件事想和你谈谈。”
沈延澈愣了愣,“父皇……有何吩咐?”tqr1
沈熠招招手示意他过去,“朕没有记错的话,你今年二十有七了吧。”
沈延澈没有出声,轻轻点了点头。
沈熠又道:“朕像你这般年纪的时候,你三哥已经能走路了,可朕却听说你……年前将府中的夫人全都遣散了?”
沈延澈抿了抿唇,低声道:“儿臣行军在外,难得回来一趟,有时候事务繁忙,还顾不上她们,又何必要留着她们白白遭罪?”
“可是你这年纪着实不小了,成家立业,这业已立,而今也该成家了。”沈熠说着伸手按上一旁的小册,“这些年朕这心里最放不下的就是你们兄弟几人的婚事,前段时间特意让人注意搜罗了一下城中那些品相不错的大家闺秀……”
一听这话,再看他这动作,沈延澈心下依然明了,下意识地上前一步垂首道:“父皇,这些名门闺秀自幼受尽宠爱,养尊处优,儿臣……儿臣只怕今后会委屈了她们,明明是一桩美事,却因为儿臣弄成了伤心之事,只怕……”
“怎么,你都不要看看是谁,就这般笃定地拒绝?”
“我……”沈延澈有些迟疑,不知要如何回答沈熠,不管怎么回答,似乎都有些不妥。
沈熠凝眉盯着他看了片刻,放下手中册子,缓缓站起身,“澈儿,你告诉为父,你可有喜欢、想要迎娶之人?”
闻言,沈延澈更加犹豫,他太了解沈熠,这些年也看到了几位兄妹的姻缘,就连沈熠素来看中的沈瑨珩也没能逃得过沈熠的掌控,若是他,只怕更加不可能由着他来。可是如果他现在什么也不说,那就只能一切按照沈熠的安排来……
踌躇许久,沈延澈深吸一口气,突然对着沈熠跪了下去深深行了一礼,沈熠一怔,停下脚步,“你这是干什么?”
“父皇。”沈延澈抬头一瞬不瞬地看着沈熠,面色沉肃认真,“儿臣有件事想要肯求父皇,希望父皇能够应允。”
沈熠蹙了蹙眉峰,看了看沈延澈,又回身看了看案上的名册,“是……和婚事有关?”
“正是。”
“说。”
“禀父皇,儿臣已有心仪之人,虽然这个人身份普通平庸,非大家门户出生,更非名门望族,可是她聪颖激灵,对儿臣体贴万分,更曾多次救儿臣于危难,为了儿臣,可以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儿臣与她心意相通,求……求父皇能应允儿臣,让儿臣娶她为妻。”
锦春殿内一片寂静,久久没有声响,沈延澈跪在地上,双手紧紧握拳,手指关节隐隐泛白。
良久,沈熠终于轻呵一声打破沉默,“聪颖激灵,体贴万分,还曾救过你……澈儿,你说的是那个桑梓姑娘吧?”
沈延澈一惊,豁然抬头看着沈熠,全然没料到沈熠竟然还能记得桑梓的名字。
“呵呵,你也不必惊讶,那晚从她进殿开始,朕就察觉到了异样,向来冷静如斯、对外人不过眼的澈王,那天晚上竟因为这个丫头连连失神、慌张,就算她是你的救命恩人,你也不用这般担心吧,除非……”沈熠没有把话说完,神色深沉,有些琢磨不透,他伸手示意沈延澈起身,沉沉看了他一眼,“倒确实是个机灵的丫头,虽然她自己的身份平庸,不过朕听说她是尘飖郡主的义妹,若照这么算,也算是得上名门贵胄了。”
沈延澈紧抿着唇,不敢多言,在没有弄清楚沈熠的心意之前,任何多余的话都可能惹来麻烦。
就在他等着沈熠做出决定的时候,突然只听沈熠问道:“澈儿,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沈延澈愣了愣,咽了口唾沫,想了想,一字一句认认真真道:“回禀父皇,儿臣与桑梓相识已多时,与她在一起的时候儿臣觉得很轻松,也很开心,心里很踏实,儿臣希望她能永远陪在儿臣身边,儿臣……斗胆说句大不敬的话,桑梓曾说,如果因为身份的缘故,她不能嫁入澈王府,那边一辈子守在儿臣身边,哪怕没名没分也绝不离弃,儿臣也曾说过,如果不能娶她为妻,那儿臣宁愿终身不娶,只守着她一人,既给不了名分,那儿臣便给她儿臣所能给的一切。”
“也就是说,你为了这个丫头,可以放弃一切?”
沈延澈连忙俯身行礼,“儿臣并非此意,儿臣知道,就算儿臣这么想,桑梓也绝对不会同意儿臣这么做的,儿臣始终是承国的领将,不管发生什么事,只要是需要儿臣,儿臣一定会拼尽所能保我承国安稳,可是国要保,家也不可无,儿臣对父皇、对于承国上下的千万百姓有责,对桑梓也同样有要担负起的责任,这是儿臣对她的承诺。”
沈熠静静地听着,看着沈延澈说起桑梓时,眼底不由自主发出的亮光,心下一阵阵的轻颤,一向冷硬的心竟升起一丝柔和,曾几何时,他也曾有这样的感情和决绝,他也曾想过,只要能与心爱之人一起,他可以舍弃一切,可终究他还是没能拗得过命运,至那人死去,他都没能替她挣一个名分回来,甚至没有人可以说起她的名字,所有人提起她,都只能说一个“倪氏女”,再无其他。
“唉……”毫无征兆地,沈熠突然长长一叹,伸手托起沈延澈的手臂,而后转过身去,想了想道:“朕也不是不能答应你的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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