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她停了停,回身看向隐觞玉,见他神色复杂,显然一时间还不能理解容峫的心境,“这世上最无奈的事情莫过于,你最爱的人和你最亲的人相爱,你却无论如何都找不到一个合适自己的位置,容峫便是如此,所以之前他才会逼着师姐立下毒誓此生不嫁。只可惜,造化弄人,如今亲自毁掉这个誓言的人,也是他。”
“你什么都知道。”简无衣微微垂首,笑得有些无奈,“所有的一切你都早已心知肚明,你所需要的不过是最后的一个求证。”
“难道你不是吗?”夜卿凰说着挑了挑眉,瞪着眼睛看他,“你对这双眼睛不也是早就有所察觉,一直在等着确认的那一天?”
简无衣闻言狠狠皱眉,低垂着头,半晌没有应声。
夜卿凰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头的燥意,而后轻声道:“说罢,想让我怎么做?”
简无衣摇头,“我不需要你做任何事……准确地说,只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做,立刻离开这里。”
闻言,夜卿凰眉心一拧,侧身看着他,“你想怎么样?”
“我是绝对不会让师姐跳进这个深渊,这是他们大邱的事,休想拉上师姐,我不允许,祈璃上下所有人也都不会允许。”
“你想把人带走?”
“如果必须这么做才能救下师姐,那我别无选择。”
夜卿凰不由冷冷一笑,“我知道你手下精兵无数,此番也绝对不会自身而来,可你也不能小觑了大邱隐卫,更何况你现在身在大邱帝都,不是在边疆,想要带着一个活生生的人从容峫眼皮子底下离开,怕是没那么容易。”
“容不容易,可不可能,我都必须一试,所以……”他将目光移向夜卿凰,“你必须离开。师姐一旦失踪,容峫最先怀疑的人便是你和我,你继续留下,会惹祸上身。”
“我若不走呢?”
“卿凰!”简无衣眉宇间升起一丝焦躁,“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你必须立刻离开,到时候一旦动起手来,我只担心……”
“你担心自己就好,我是不会走的。”夜卿凰神色坚定,眼神冷刻,“我不能报桑梓的仇,不代表我不能报澈王的仇,这一次,我就算是堵上自己的性命,也一定好除了害死澈王的人!”
“你要杀容峫?”
“又何不可?”夜卿凰清冷一笑,“陵安王成婚,向来深居宫中的容峫必定会出宫,亲往陵安王府,到时候,只要杀了容峫,不仅能为澈王报仇,师姐也就自由了。”
简无衣摇摇头,“你该知道,容峫出行,身边护卫众多,你这么做,太危险了。”
夜卿凰一脸不以为然地神色,“我这辈子做过的危险事情还少吗?”
简无衣一愣,一时间竟是无法辩驳。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我们就看看到底是你先救出师姐,还是我先杀了容峫。”说罢,她转身离去,走出两步复又停下,回身看了简无衣一眼,“我差点忘了,大邱与起来向来是友邦,到时候要不要救容峫一把,就看你的意思了。”
简无衣许多到了嘴边的话都硬生生地压了回去,紧抿着唇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眼底是深深的无奈,末了,他摇头一笑,这样的结果早已在他的预料之中,他了解夜卿凰,明知道以她的脾气,她是绝对不会在这时候选择离开,可他还是想要试一试。
只可惜如今已物是人非,有些曾经可以肆意言说的关心的话,如今已然没有说起的资格和理由。
日落西山,天色已晚。
大正宫外围聚了不少内侍与宫女,全都焦躁不安地看着紧闭的殿门,却没有人敢上前敲门,更别说推门进去。
看到顾缘君快步走来,所有人都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样,纷纷迎了上去,行礼道:“见过顾大人。”
“出什么事了?”看了看殿门,又看了看担忧不已的宫人,顾缘君出声问道。
一名内侍上前道:“回顾大人,皇上已经将自己关在殿内一整天了,今天的早朝也没上,送来的饭菜也不让送进去,皇上他……他不让任何人进去。”tqr1
顾缘君眉眼一转,心下明了,大步上前轻轻敲了敲殿门,许久也不听殿内有回应,不由沉了脸色,手上一用力将门推开,在宫人惊惶的目光中,缓步入内。
外殿环视一圈,不见人,她便又走到内殿,刚刚走到珠帘前便停下脚步,只见殿内只点了一盏灯,灯光昏黄微弱,内殿龙榻旁的角落里瘫坐着一个人,听到靠近的脚步声,他嗓音低沉,幽幽道:“谁让你进来的?”
顾缘君不由深吸一口气,“你这是干什么?”
闻声,容峫骤然一愣,抬眼看了看,看清来人是顾缘君,不由轻呵一笑,缓缓站起身来,“师父……”
“皇上这是在干什么?”顾缘君走过去,定定看着他,秀眉紧锁,“您莫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
容峫只觉胸口一酸,走到顾缘君面前,平日里那意气风发的气势早已不见,满面颓唐,双眼通红,他伸手握住顾缘君的手,神色有些彷徨无助,喃喃道:“师父,帮我……”
“我要怎么帮你?我所言,你可又会真的愿意听?”顾缘君原本满心怒意,可是看到他这般模样,质问之言终究是压了回去,无奈地摇摇头,一手扶着他走到一旁坐下,一手指尖拂过那盏点着的灯,再轻轻挥袖,殿内的灯顿时都亮了起来。
容峫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下意识地收回手,冷了脸色,也沉了语气,“师父亦是为了陵安王的事而来?”
“我是为了你。”
“为了我?”
“皇上何必如此?你这样做,只会让所有人都跟着痛苦,觞玉、陆姑娘,包括你自己。”
容峫皱眉,摇了摇头,“痛苦?为什么?我给了他们想要的,他们为什么还要痛苦?真正痛苦的只有我,是我在牺牲自己成全他们!”
“既然痛苦,你又为何要这么做?”
“我……我害怕……”容峫说着再次伸手抓住顾缘君,“师父,我真的很怕,我怕他们都会离开我,我只有这么做,才能留得住舅舅。师父,我……我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
“可他们终究不属于这里,更不属于你。”顾缘君神色哀怜地看着容峫,“你这么做,就算勉强将他们暂时留住,可是最后还是会永远地失去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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