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的人?”夜卿凰当即皱了皱眉,沉了脸色,与沈幽珏相视一眼。
玉立看得出来两人的脸色都不好,转身就要离开,道:“属下去打发了,就说副阁人不在府中……”
“不必。”夜卿凰出声喊住他,缓缓站起身来,轻挥袍袖,转向院子的门,“既然这时候来了人,想必我进城之后的行踪已经落入圣上手中,躲是躲不掉的。”
玉立一惊,“副阁的意思是,来的是圣上的人?”
“不然呢?”夜卿凰撇着嘴看了他一眼,淡淡一笑,回身将酒壶递到沈幽珏面前,沈幽珏跟着起身,一手接过她的酒壶,一手拉住她,“我陪你去……”
“不用。”夜卿凰弯眉笑了笑,“圣上不会怎么我的,他找我无非就是给人看病问诊罢了。你和珩王有约在先,不能乱了计划。”
沈幽珏迟疑了一下,正想要说什么,就见夜卿凰抬手挥了挥手,“也不要暗中跟着我,大不了,这时候不能出丝毫的岔子。”
心思被她看穿,沈幽珏只能无奈地笑了笑,点点头,收回手,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酒壶。
“这些酒给我留着,这可是我让白月好不容易给我攒的,别给我喝光了。”说罢,她挑了挑眉,领着玉立快步朝着前厅走去。
不出夜卿凰所料,来人正是沈熠身边的人,虽然她叫不出名字,却在沈熠宫中见过几次。
锦成宫中传出阵阵丝竹管乐之声,酒香四溢,合欢殿中间的空地上,一袭轻衣女子身形轻柔,舞姿徐缓而优雅,沈熠眯着眼睛看着那些人,不知是因为喝了酒还是烛光晃了眼,隐隐看到一张已经多年的未见的面容,看得他有些痴迷。
“圣上?”身边的女子连连唤了三声,终于将沉思中的沈熠拉回神,沈熠定了定神,侧身冲那人笑了笑,“爱妃叫朕?”
“圣上的酒有些冷了,要不要让人去温一温?”闫语苏将沈熠面前的杯盏端起轻轻晃了晃以示意。
沈熠伸手接过来,摇头笑道:“不必,不冷。”说罢,仰头一饮而尽。
闫语苏满脸笑意地看着他喝完,接过杯盏放下,挽住他的手臂道:“圣上,还是让人温一温吧,圣上近来有些咳嗽,太医交代了,不能喝冷的。”
说着,她将手边的酒壶往一旁推了推,身边的宫人会意,连忙上前拿起来往一旁走去。
卓成的身影在门外晃了一下,似乎有些犹豫,隔了一会儿这才匆匆进殿来,向闫语苏行了一礼,凑近沈熠耳边轻轻说了几句,沈熠神色平静,只是眼神亮起了些,点点头,转向闫语苏道:“爱妃,朕还有些事要处理,你先自己待一会儿,困了就早点休息。”
闫语苏闻言,扶着沈熠站起身来,俯身行了一礼,“臣妾明白,圣上先忙正事要紧。”tqr1
沈熠拍了拍她的手背,没有再多说什么,在卓成的搀扶下大步出了殿门。
闫语苏一直弯眉浅浅笑着,直到他们走远了,她这才突然收敛了笑意,侧身看了一眼正在温酒的宫人,那宫人神色有些慌张,偷偷瞥了闫语苏一眼,又连忙低下头去,战战兢兢走过来,跪下行礼道:“娘娘,这酒……”
“既然人已经走了,就不必浪费心思了,你们自己喝了吧。”说罢,轻拂衣袖,朝着内殿走去。
身后的宫人千恩万谢,目送着她进了殿内,连忙端着那剩下的半壶酒出了门去,寻了个僻静的角落将酒水全都倒掉。
一同前来的小宫女不解,“姐姐,你这是做什么呢?这可是贵妃娘娘赏赐的酒……”
“就因为是她赏赐的酒,才不能喝。”那宫人稍稍年长些,说这话的时候眉宇间满是惊惶,“贵妃娘娘赏的东西,你也敢吃?”
小宫女似懂非懂,面带疑色,那宫人也无心解释,挥挥手叹道:“罢了……你不懂也罢,总之以后自己要多个心眼儿,在贵妃娘娘身边伺候,要小心着点儿。”
这边厢,沈熠脚步很快,直奔着锦春殿而去。
卓成边走边压低声音道:“各宫那边都派了人来打探消息,老奴只说圣上晚膳在锦成宫吃了,晚些时候要过去陪陪太后娘娘,之后还有些政务要处理……”他停了停,看了看沈熠的脸色,见他神色平静,便悄悄松了口气。
沈熠问道:“她一个人来的吗?”
卓成愣了一下,“圣上的意思是……”
“没有人陪她一起吗?”
“有个护卫,留在了宫门外。”
“没了?”
“没了。”
沈熠脸色沉了沉,没有再多问,快步向前走去。
赶到锦春殿,夜卿凰早已在那儿等着,见到沈熠当即俯身行礼,沈熠快步走进殿内,瞥了卓成一眼,卓成会意,留在了门外。
“卿凰呵,你可算回来了。”沈熠兀自取下披风,回身看了一眼垂首立在殿门旁的夜卿凰,沉沉一笑道:“怎么,朕这大晚上的把你叫到宫里来,你不高兴?”
夜卿凰俯身,“卿凰不敢,只是不知圣上所为何事,卿凰心中惶恐。”
定定看了她两眼,沈熠突然长叹一声,“朕听闻你年前去了一趟神医谷,又去云城陪你父亲过了年,他可还好?”
“有劳圣上挂念,家父一切都好。”
“那就好……”沈熠点点头,目光不离夜卿凰,“朕还以为你会晚点才回来,没想到你这么快便回了京,卿凰,朕有一点想不明白,你……你为什么不就此留在云城,陪着夜老?”
夜卿凰勾起唇角笑了笑,微微抬头看着沈熠,“卿凰倒是希望能就此留下,陪着家父安度晚年,可是卿凰心里还有一个人放不下。”
“谁?”
“太后娘娘。”
沈熠眉峰一凛,眯了眯眼睛,“你都已经听说了?”
夜卿凰颔首,神色微沉,“嗯,太后娘娘除了是夜家的长辈,更是卿凰的恩人,一次次救卿凰于困境,如今太后娘娘病重,卿凰岂能置之不理?”
“那你为何回京之后一直没有进宫探望母后她老人家?”
“圣上,不是卿凰不来,而是……而是卿凰不知该不该来、又该怎么来,毕竟,卿凰不知道圣上如今对卿凰的态度,有多少转变。”说到这里,她已经直起身来,目光清和安宁,定定落在沈熠身上。
沈熠只觉喉间一堵,许多话都被阻在了喉间,过了好大一会儿,他才轻呵了两声,朝着夜卿凰一步步走过来,“朕的态度如何,取决于你打算与朕说多少真话,比如……你究竟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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