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太太遣了跟前的丫鬟璎珞过来,瞧着两位都好好的,便笑说:“端华郡主来了,太太请两位小姐过去呢。”
郡主驾到,自然得去跟前凑个数。薛愫见淑苓脸上的脂粉都花了,忙命晚霞烧了热水来,流苏替淑苓重新净了脸。薛愫又拿出自己珍藏的一盒紫茉莉花制的胭脂请淑苓用。
流苏替淑苓用粉棒挑起了些,点了水,立马就晕开,一点也不涩。颜色也十分的粉嫩柔和,和市面上卖的那些脂粉一点也不相同。
“表小姐的脂粉真好用。”流苏忍不住赞道。
薛愫道:“这些都是以前在家闲着没事做的,用了十几种花汁制的,别的不敢说,倒确实比买的干净。香气也没那么呛鼻。”
流苏笑道:“等到明年花期的时候,不如表小姐也教教我们吧。自己做的好玩又实惠。”
薛愫倒爽快的答应了。两人一言一语,淑苓却始终没有开过口,眉头微锁。薛愫替淑苓正了正她发中的一支小凤簪,端详了一会儿并无不妥之处,这才挽了淑苓的手往挹芳轩而去。
这边正是热闹的时候,淑苓和薛愫赶着给端华郡主行了礼,端华郡主笑说:“我来做客,当主人的,怎么躲着不见。莫非是不希望我来?”
淑苓连忙解释:“万万不敢。只是身上还不大好,怕吵所以就去躲清静了,再说也不知道郡主要来。要知道郡主也会出场的话,一定早早的就候着了。”
淑苓陪着郡主说话,薛愫在跟前凑了会儿趣。薛忆过来拉了拉薛愫的衣裳,薛愫回头笑问:“姐姐,有什么事?”
薛忆小声道:“母亲叫你过去。”
薛愫想,伯娘不是和卓氏在一处么,她不想和古家的人有什么牵扯,心里有些不大乐意去,但毕竟是长辈使唤,不能不去。
薛忆领着薛愫到了范氏那里,薛愫看了一眼,果然华姨娘和卓氏也在场。
范氏看了眼薛愫说:“我们正说针线上的事,这些人中你是个出挑的。怪不得连老夫人都赞你。这里华姨娘的妹子想绣一幅六合同春。所以想找你画个花样。你看成不成?”
薛愫本能的想要拒绝,但是碍于华姨娘的脸面,不好立马回绝,因此略一沉吟说:“其实这个花样也不难找。这两天身上不大好。只怕耽搁了古太太的正事。”
卓氏笑道:“我不赶着用。小姐能替我画,我自然求之不得,只要能在这个月画好就行。”
薛愫依旧觉得为难,看了眼薛忆立马又道:“姐姐也能画,要不就请姐姐代劳吧。”
范氏却说:“你姐姐哪里有那个功夫,她每天要忙着去你们大嫂那里学管事。这点子事你就不要推脱了吧。”范氏又暗忖,这个丫头倒是个势力的人。要是曾家的人开口,她走就屁颠儿屁颠儿的答应了,她还是做伯娘的,难道就不能差遣一回。这样的不痛快,让她在华姨娘和卓氏面前很没有面子。
看样子是推脱不了了,不过画一幅画的事,对于薛愫来说还花不了半天,便道:“那好吧,我抽空就给画。只是画好后要怎么给古太太?”
卓氏笑说:“你交给我姐姐就行。”
“哦。”薛愫略松了一口气,好在没有让她送到甜水巷那边。那里可是她的伤心之地,今生再也不要回到那个鬼地方。
卓氏又赶着给薛愫道谢,又说等到来取画的时候还要再给薛愫道谢。
薛愫却是一脸的木然,希望只此一次,她不想再和古家有什么关系了。见没别的事她就又去薛太太那边了。
薛太太随口问了句薛愫:“华姨娘找你做什么?”
薛愫照实说了。薛太太笑道:“也不是什么难事,你就帮着画吧。反正也没事。”
薛愫道:“我已经答应下来了。”
薛太太瞅着薛愫笑道:“我看你这神情似乎不大乐意,还以为你推辞了。”
薛愫也想推辞,可是找不到什么合适的理由呀。
后来竟然又传到了秦老夫人的耳朵里,秦老夫人叹道:“古家的这位太太倒着实可怜,年轻守寡,独自拉扯儿子。好不容易养大了,这里面吃了多少的苦,受了多少的罪,外人是想也想不到的。他们家的那个哥儿我见着了,倒是一表人才。不比我们曾家的爷们差什么。听说要进我们曾家的族学,倒是件好事。我回头让人给你们二老爷说,让二老爷别轻贱人家的孩子。”
薛愫对古宜是又气又恨,那样的一个人哪里值得曾家的人去抬举。不过上一世古家还没钻营到曾家来,这一世到底有些不同,只是不知结局如何。反正她只是一个借居的亲戚而已,对于曾家的事也不好指手画脚。
秦老夫人之所以推崇卓氏,大约两人的境遇有些相似。当年她也是年轻丧偶,要抚养四个孩子,虽然公婆也都健在,可她也吃了许多的亏,受过了好些苦。熬到现在的一品诰命也算是苦尽甘来了。看到与她同样遭遇的卓氏,自然是愿意出手相助。
宴席散去,薛愫回到了敷春堂。身上懒懒的,歪在炕上就不愿意起身。
海棠突然走了来告之:“小姐,华姨奶奶跟前的小环过来了。”
薛愫心想她来做什么,转念又一想,必定是为画花样的事,觉得有些不耐烦,但还是骨碌的就爬了起来说道:“让她进来吧。”
小环进来和薛愫行了礼,脆声说道:“我们奶奶让奴婢送这个来给薛二小姐。”说着拿出一卷生等的生宣,还有一匣好墨。
薛愫皱了皱眉,推让道:“不过是画一幅样子,哪里用得了这么多的纸墨。就不劳姨娘破费了。”
小环笑道:“我们奶奶说这是应该的。请薛二小姐别客气,尽管手下吧。说不定以后还有求薛二小姐的地方。”
薛愫可不想再有下次了,只好硬着头皮收下了东西。
这位华姨娘是当初秦老夫人身边服侍的丫鬟,后来送给了姑父,姑父收做了房里人,生了萱姐儿,抬了身份。可惜的是萱姐儿只活了两岁就夭亡了。华姨娘又不得姑父的宠爱,一直深居简出。大家想着她旧年里服侍过秦老夫人,所以对她都还算礼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