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凤脱下身上的斗篷，弯腰，动作轻轻的遮盖住死者的尸体。
余光无意瞥到尸体旁留下的一串梅花形状的野兽脚印时，九凤长长的睫毛轻轻抖动了一下，深沉的墨瞳浮现一丝忧虑，缓缓站起，转身朝林长欢淡淡开口：
“走了。”
“什么？走？那那……她……怎么办？”
林长欢焦急的回头看了一眼被斗篷盖住的尸体，快步追上九凤，脸色铁青的哑声说道：“凤主，要不要报官？我去报官吧。”
九凤神色清冷，唇瓣微启：
“没有人会在意一个烟花女子的生死。”
“可是……可是早晚会有人发现这里死了人的。”
“那就是官府的事情了。”九凤侧眸朝满脸复杂的林长欢扫去一眼，把他眼中的愤愤然和不忍看在眼里，料想他一定是以为这件凶杀案是人为所致，而非妖兽作祟，九凤也不想和他解释那么多，开口问道：“你怎么跟过来了？”
林长欢心里就像卡了一根鱼刺，吐不出来，咽不下去，难受的低下头，闷声说道：
“我担心你，就跟进来了。”
九凤神色平常的“哦”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林长欢抬头看了看九凤，不敢相信她对于一个人的死亡，竟然冷漠至此。心里有点不是滋味，闷声解释道：
“有很多人没钱进春楼里消费，就会用别的法子引逗里面的姑娘出来。有的姑娘……像是站在门口揽客的那些，在春楼里的地位并不高，能捞得钱也不多，但是又爱美，所以，有时候，为了一盒胭脂什么的，就会悄悄跑出来，私下接客。像这样的巷子就是办事的最佳地点。”
林长欢环顾了一圈四周。
窄窄的巷子，似水凉的月色，曾其何时，他也这样做过。
林长欢深吸一口气，咽下心里的那股憋闷，继续说道：
“刚才我见有人从这里出来，就担心凤主你误入这里，会撞见那些难堪的场面，只是没有想到……竟然会撞见这种事情。就是一盒胭脂水粉钱……何必呢，不给钱就不给钱了，为什么要杀了姑娘……还……还做出那种分尸的残忍事情……”
说话间，林长欢跟在九凤的身后走回到春柳街上。
站在他刚进来的入口，看着眼前的炫彩灯色，欢声笑语，再想起里面的那具冰凉的尸体，林长欢竟觉得分外讽刺。
正在这时，九凤平静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林长欢，跟上，我不喜欢不守时的人。”
闻声，林长欢下意识的抬起脚步跟上去，望着九凤孤冷却又比松柏还要坚韧的背影，不自觉的问出口：
“凤主，你见过繁华盛世的场面吗？”
“见过。”
“那你应该没有见过最萧瑟凄凉的吧？”林长欢哀叹一声，眉间染上一丝怜悯。
九凤眉头微微皱紧，侧眸看向林长欢，冷沉的声音透着一丝训斥：
“林长欢，猜度你的主子不是一件你该做的事情。”
林长欢背脊猛地绷紧，惶恐的立马低下头，半弓着腰背焦急的飞快说道：
“对不起，凤主……我刚才……刚才一时……”
九凤冷声打断林长欢的话，一字一顿说道：
“同情不是绝对的善。往往造成愚蠢的判断得，恰巧是人心中萌生的那一点点同情和怜悯。
你想为刚才的人伸冤，应该是衙门，想为她的死哀默，应该是佛堂，但绝不是我这里。我不会做出你想看到的那种反应。”
“我……”林长欢神色慌乱，焦急看向九凤，想解释，可却急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九凤没有给他辩解的机会，冷声继续道：
“我见过最繁华盛世的场面，也见过白骨累累的萧瑟凄凉。我感受过从天际坠落地狱的巨大落差。你还想知道什么？”
豆大的热汗顺着林长欢苍白的脸色往下滚落，他波动的目光糅杂着惊惧和焦急，结结巴巴的颤声道：
“没，没有了……凤主……对，对不起……我下次再也不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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