媳妇儿
黄毛在枝头上飞了一会儿,忽然朝着秦玖和榴莲道:“媳妇儿来了,媳妇儿来了!”
秦玖一听,知晓是尚楚楚到了,黄毛站的高,所以看得远。今日榴莲来这儿,她特地派人请了尚楚楚前来玩儿。因她之前和黄毛说起过,尚楚楚是榴莲未来的媳妇儿,黄毛学会了,如今一见到尚楚楚,必叫媳妇儿。
这声媳妇儿叫的榴莲背脊凉飕飕的,淡淡瞥了一眼在枝头上啄花的黄毛一眼,眼神似乎想从黄毛头上拔一根毛下来。榴莲这会儿的眼神和方才不同,忒是犀利,黄毛很快就察觉到了,歪着头道:“阿臭,你又看我的头。”
榴莲沉着脸:“我看了,又怎么着!”
“不许看。”阿臭在枝头上跳来跳去,跳落榴莲一身的花瓣。
榴莲勾唇,“我就是看。”
一人一鸟正在拌嘴,就听得尚楚楚灵动如碎玉般的声音在蒹葭院月洞门口响起。
“你们说什么呢?”
黄毛从枝头上飞了下来,落在榴莲肩头,朝着尚楚楚说道:“媳妇儿,后晌好。”
黄毛没在媳妇儿前面加上“某某的媳妇儿”,导致了尚楚楚一愣,她何时成了这只鸟的媳妇儿了。不过,她顾不上和这只鸟较真,因为她看到了鸟头上的红绳。尚楚楚指着那根红绳笑了起来,“黄毛,谁给你扎的辫子啊,哈哈哈,真可爱。”
黄毛这次没有傻傻地跟着笑,而是飞到院子里的水缸前,在水里照了照自己的倩影,待看到头上的红头绳以后,左照照,右照照,觉得极是新奇。它仰着头使劲地去啄,想要啄一啄头上的红头绳,可这又哪里够得着,它越是仰头,红头绳就离它越远,最后一不小心,摔在了地面上。但黄毛马上又飞起来,继续啄。
黄毛的样子引得众人都笑了起来,黄毛被众人笑得不高兴了,便扑棱着翅膀飞到榴莲头上。榴莲忙护住了头,黄毛非要在榴莲头上跳舞,这好一番热闹,最后以黄毛凯旋而告终。
榴莲的发髻乱了,尚楚楚笑了一会儿,便说道:“非凡,不如,我给你梳头吧!”
尚楚楚虽是公主,但因云韶国民风开放,所以与大煜一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不同,与订了婚的夫婿会面,也不扭扭捏捏,说话大方爽快。
只榴莲听到尚楚楚要与他梳头,忙护住了头,比之方才黄毛要在他跳舞护得还要急。恰好荔枝和樱桃端着茶水出来了,榴莲忙朝着樱桃使了一个眼色,又对秦玖道:“九爷,若没什么事,我就告辞了,府中还有事。”说着就急匆匆走了,樱桃放下茶盏,向秦玖告别,自跟了去。
尚楚楚无奈地一笑道:“秦姐姐,非凡这是怎么了?”
秦玖笑吟吟道:“没事的,他只是不好意思了。三公主不是我们大煜国人,可能不晓得,我们这里,一旦订了亲,男女是不得见面的,更别说你要给他梳头了。他这是害羞呢,没事,三公主坐吧!”秦玖看得出来,尚楚楚如今对榴莲倒是很上心。
“是这样啊?!”尚楚楚低低说道,但眉间忧色却丝毫不减。
秦玖眉头轻蹙道:“那日,本答应要帮你求一幅苏小姐的绣品,可她的绣品实在很难求,据说她曾经给娴妃娘娘绣过一幅观音像,但这我们是不可能得到的。”
尚楚楚幽幽说道:“秦姐姐,我今日来,也正要和秦姐姐说,不必再求苏挽香的绣品了,就是求到,想必也是没用的。”
“这是为何?”秦玖淡淡问道。
“听说有人要在耕织节上独创新的绣法,不知道是谁,但倘若是苏挽香,我二姐就是得了她往日的绣品,也是赢不了她了。”
秦玖惊讶地问道:“竟有这等事?倒是许久未听说有人会独创绣法了。”
“是啊!”尚楚楚一脸忧色道。
秦玖不由得一笑,“你二姐绣功应该很高吧,说不定她也会独创绣法呢,你就不用担忧了。”
尚楚楚呵呵笑了起来,“秦姐姐,我二姐绣功是不错,但是要创一种绣法,可不是一日两日就可以的。我看,二姐这次输定了。”
“楚楚公主,你这么想赢苏小姐啊!”秦玖戏谑道。
尚楚楚闻脸色一窘,说心里话,她确实想让二姐赢了苏挽香。
秦玖心下清楚,尚楚楚如今虽然对颜夙死了心,但那种感情怕不是那么轻易没有的。她展颜一笑,“其实独创绣法确实需要长久时间的琢磨,但是,若是经人提醒了关键之处,怕是一两日也可以琢磨出来的。”
尚楚楚沮丧地说道:“秦姐姐说的是,可谁会提醒呢,这样的人又哪里找去。”
秦玖嫣然一笑,扬起手中的花绷子,“公主,我这个花绷子可不光是个摆设的。”
尚楚楚转过头,望着秦玖,眼神明亮,“既如此说,秦姐姐是不是新创了绣法,是不是可以提醒我二姐?”
秦玖点了点头,“只不过,你要保证,绝对不要把我说出去,令姐是一个心高之人,倘若她知道了,怕是不会再用的。你要让她觉得,是她自己独创出来的。你只需要在她冥思苦想时,将我告诉你的方法,打乱了,无意说出来一两句,隔两日,再说两句,相信以你二姐的智慧,定能想出一种新的绣法。”
尚楚楚欣喜若狂地说道:“那真是太好了,秦姐姐你人真好。”
当下,秦玖将刺绣的法子告诉了尚楚楚。尚楚楚连连点头记清了,高兴地告辞而去。
枇杷看到尚楚楚终于离去,遂上前悄声告诉了她惠妃即将主持耕织节织绣大会之事。他对惠妃再次获宠表示了强烈的担忧。
秦玖懒懒地轻拂衣袂,她知晓枇杷为何如此。惠妃在天宸宗中,位尊左使,在她这个门主头上。而惠妃在丽京,又是庆帝之妃,权利自然要比她大。当初到丽京,秦玖策划了刘栗之案,成功地让惠妃禁足,自此行事便方便多了。如今惠妃再次掌权,怕是她又要受到禁锢了。
秦玖微微一笑:“枇杷,你怎么忘了,颜闵身边有安武,要让颜闵出错是早晚的事。欲取之,先与之,如今,正好让颜闵得意一下,下一次,我们便一举击溃他。颜闵一垮,惠妃便也得意不起来。如今,我们要做的,便是去拜访一下久不见面的惠妃娘娘了。”
惠妃昨日刚刚解禁,一大早,庆帝让她主持织绣大会的旨意就来了,宫中的风头一向以庆帝的态度所左右。所以整整一日,后宫中的妃子都络绎不绝前来恭贺。
其实,庆帝于女色之上并不怎么看重,如今这后宫,妃以上的只有两位,那便是惠妃和娴妃。九嫔的位子上倒是有五位,其中庆帝较为宠爱的是林昭媛,再下头婕妤美人也只聊聊数十人而已,算起来,他这后宫也不过才十几位嫔妃。
秦玖到了景秀宫时,这位林昭媛娘娘正在景秀宫小坐,惠妃娘娘便让秦玖拜见了林昭媛。
秦玖对着林昭媛行过礼,便后退一步,站在了一侧。
林昭媛甜美的声音淡淡说道:“免了吧。”
秦玖谢了一声,抬眼看到林昭媛俏生生的脸,她年纪还很轻,不过二十五六岁的样子。脸庞下巴略尖,一双清澈的丽目,流转间风华无限。双眉间贴着一朵梅花花钿,在眉间殷殷地红着,带着一丝娇俏之意。一袭淡紫色衣衫,身材极是婀娜。
秦玖总觉得这个林昭媛眉眼间有几分熟悉,可是总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她。
“秦姑娘真是玲珑人哪,生得又这样好。”林昭媛站起来笑了一声,她的声音甜美又温柔,极是好听,“我就不打扰姐姐和秦姑娘叙旧了,告退了。”
惠妃命身边宫女将林昭媛送出了景秀宫,便含笑对秦玖道:“玖儿,这些日子辛苦你了。”说着,让宫女端了茶过来。
秦玖在一侧的宫椅上坐了下来,捧过茶杯,黄橙橙的茶,微微散着香气,“娘娘说哪里话,我倒也不辛苦。康阳王身边有李云霄,我倒也不用费心。只是这段日子,娘娘禁足,很多事情不能前来觐见。我便自己做了主张,将刑部尚书朱子秋除去了。为了寻他的错处,我门下的弟子倒是费了不少心神,好在我运气好,听说了他一件密事,这才侥幸除了他。”
惠妃满意地点了点头,“你做的甚好,这些年,安陵王把持着刑部势力,我们根本无暇插手。如今,你推上去的那个秦非凡,倒确实有些才华,他可信得过?”
秦玖点点头,“自然可信。”她抿了一口热茶,“也只有在娘娘这里才能饮得这种极品的君山银针了。”
惠妃笑了笑,“你若是喜欢,一会儿走时,我让宫女给你包点。”
秦玖忙摆手道:“多谢娘娘,不用了。”/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