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禁(1 / 1)

软禁

秦玖知道他很危险,也隐约猜到,很多事情,他都是知道的。可当他说出这句话时,这句话,她还是有一点惊讶。

萧乐白站在窗畔遥望远山,一袭雪衣被冬日的冷风吹得飘逸如云。这风,是这样的冷,足以让秦玖遍体生寒。但秦玖晓得,让她心中寒冷的,并非这风,而是眼前的人。

他并不俊美,但是这样凭栏而望的风姿,却是犹若谪仙。可她知道,他终归不是谪仙,而是视天下人性命如蝼蚁之人。

“大司乐真会说笑,我不懂,你所指的那个男人,是谁?”秦玖退回到桌畔,执起酒盏问道。

秦玖还是习惯称呼萧乐白大司乐,他似乎也并不介意。

萧乐白翩然转身,信步走了过来,俯身看着她,“那个男人是谁,阿玖心中最清楚了。自然是颜聿。他终究要为了你而丢掉性命了。”

秦玖轻笑了起来,沾过了酒的唇红润艳丽,她笑得分外妖娆,“大司乐莫非是喝醉了不成,竟说出这样的话来。如今我被宗主软禁在天宸山,无人知晓,自然也无人会为了我而亡。”她已猜到萧乐白便是连玉人,自然知晓他每句话都不是随意而,她想知道,他这句话里,到底蕴含着怎样的玄机。

“告诉你也无妨。你和宗主的婚事,已经被人秘密传了出去。关注你的人,自然会知道这个消息,你说,他会不会赶过来?”萧乐白的声音,是如此的云淡风轻。听在秦玖耳中,却分外沉重。

“所以,宗主已经派人在这里设下了埋伏,就等着有人来救我?然后,再一网打尽?”秦玖慢慢说道。她唇角依然挂着笑意,仿若对此毫不在意。

原来,连玉人搞出来这样一场喜事,却是为了让前来救她的人上钩。

“我想,我还没有那么大的魅力。恐怕宗主这一次要失望了,我为了修炼补天心经,已经是残花败柳之躯,这世上恐怕没有哪一个男人肯娶我,更没有哪个男人肯为了我拼命,宗主的算盘,怕是要落空了。”秦玖轻轻摇了摇手中杯盏,酒液泛起一圈圈涟漪。

萧乐白先是一愣,随即仰首笑道:“阿玖,我实在是太喜欢这样的你了。明明心中怕得很,却还能若无其事地说出这样的话。你说你修习补天心经,已经是残花败柳之身,这话我却是不信的。你并没有残杀那些少年的性命,你用的是自残的方式。这让你在武功增长的同时,身体却是越来越虚弱,这,却是瞒不过宗主的,他,早就知道了。”

这件事,起先,就连枇杷都被他瞒了过去,没想到连玉人竟然知道的这么清楚。

“这些,你竟是知道?”秦玖把玩着酒盏,慢慢问道。

萧乐白玩味地笑道:“是的,我知道。当年,你去偷宗中的武功秘籍,虽然最后只是誊写了一份带了出去,并没有将原册偷走。但事后还是让宗主察觉到了,他晓得你要习练补天心经,还真怕你会用少年的精血。没想到你竟然没用,从那时,宗主就对你产生了兴趣。他看着你,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子弟,最后升到了门主之位,当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秦玖没想到,从那时,连玉人便知道这件事了。

“原来如此,那宗主何时出关?”秦玖垂下睫毛,望着杯中荡漾的酒水,轻笑着问道。

“你要找宗主?”萧乐白闲闲问道。

“自然。我要告诉他,我和颜夙,早已情缘已尽,我也不喜欢颜聿,倘若我喜欢他,恐怕今日我就不会在这里了。我不愿意答应宗主,不过是因为,宗主的魅力还不够而已!”秦玖抬起一双水眸,懒懒说道。

萧乐白的眉头为不可察地一凝,这微小的变化早已看在秦玖眼里,她更加确定,眼前之人,便是连玉人无疑。他早已出关,这是不是说明,他的绝魂大法,已经练到了第九重?!

秦玖深吸一口气,忍住胸间忽然的憋闷和胀痛,轻笑着道:“大司乐,若是无事,我便回去了。”

她转身离去,夭红的裙尾擦着萧乐白的白衣而过。她在和他擦肩而过时无意驻足,伸出手指,轻轻滑过萧乐白的脸庞,淡淡道:“我倒是喜欢大司乐的风度,和颜夙有几分像。”

她很快走了出去,萧乐白伸手摸了摸被她抚过的脸庞,想象着方才那一刻温暖如玉的触感,他的一双眸微微眯了起来。

秦玖在御风阁外驻足,雪已经停了,但山野间依然是雾霭重重。她的目光从天宸宗的屋舍前掠过,天色渐黯,屋檐下的红灯笼已经依次点亮。这让秦玖心底深处,浮起一种让她无法喘息的恐惧来。

这一种恐惧,以前她曾经感觉到过,但似乎都没有这一次来得深刻。

御风阁地势很高,山风很凛冽,她越来越弱的身体根本不能抵御这肆虐的寒风,拥紧风大氅,她轻轻抚住胸口,她绝对不能,让连玉人的阴谋得逞。

回到所居住的小院,很意外地看到了苏挽香。

“我想,你已经知道,宗主为什么忽然要娶你了吧!”苏挽香的话语里暗含着几分得意。

秦玖静静看着苏挽香。

几日不见,她已经不再似刚从牢中逃出来时那般憔悴,白皙的脸上,柳眉丽目,暗含着一种睥睨人的气势。她以一种讥诮的神色看着秦玖,唇角笑意悠然。

秦玖一双漆黑的凤目,已经慢慢眯了起来,隐有刀锋般的凌厉划过。她面上依然挂着让人心醉的笑容,可却收起了以往刻意的妩媚,再没有那种逼人的艳光。

“是你出的主意?”秦玖知晓连玉人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但是,她和颜聿的事情,连玉人不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确实是我,你又能奈我何?我不过是告诉了宗主,颜聿对你的一片深情。宗主这个主意真的很好,你想一想,假若颜聿不来,那便说明他根本没有将你放在心上。假若他来了,便会死在你手中了。颜聿死了,下一个该轮到谁呢?是颜逸,是你一心要保护的颜逸。你已经知道林昭媛是宗中之人了吧,那么,你可知道她已经有喜了?不管那是谁的孩子,都会说成是庆帝的孩子。颜逸死了,那么,这个孩子就会是名正顺了。白素萱,我说过,你终究会痛失所爱,悲凉而死。”苏挽香唇角悠然的笑容,变得冷酷起来。

秦玖望着苏挽香,轻笑了起来。

苏挽香自然不知秦玖这次来天宸宗,是自己设计来的。她早已猜到林昭媛的身份,在临去宫中之前,交给了枇杷一封信。让枇杷在两日后交给榴莲,之所以定为两日后,是假若林昭媛没有对她动手,那她可能就不是天宸宗之人,她会回宫将那封信收回。如今,她来到宗中这么久了,那封信自然早就到了榴莲手中了。她在信中告知榴莲,林昭媛和天宸宗的关系,告诉他如何对付这个女人。所以,榴莲不会有事。

只是,对于颜聿会不会来,秦玖却没有把握。

“白素萱,你没有想到会有这一日吧。你费尽心机将颜逸推到宝座上,没有想到却是为天宸宗做了嫁衣裳吧!”苏挽香笑得得意,发髻上的银簪因此而摇曳着。

秦玖冷冷笑了笑,对于眼前这个女人,刚开始知晓她有可能是父亲的亲生骨肉时,秦玖也曾惊讶过,也曾同情过她的遭遇。但她从来没有想过要放过她,毕竟,白家的血案,连玉人是背后的推手,而她,却是直接的凶手。

那么多人的血债,就算她身上流着和她一样的血,她也没有理由放过她。但是,她没有想到,她竟如此得无药可救,到了此刻,竟还是如此冷血和执迷不悟。

她和她,委实无话可说。

秦玖神色平静地从她身侧走了过去,眼风都没有再扫她一下。

或许是她的平静激怒了苏挽香,她紧随着她进了屋,冷声道:“到那个时候,颜夙他便只有我了,只有我!”

秦玖脱下身上大氅,荔枝伸手接了过去。她走到案前坐下,侧目看了苏挽香一眼,轻笑道:“苏门主,那你便好好活着,等待那一日吧!”

“是的,我会活着,而你终究会死去。我听说,你练的补天心经,已经让你的身子分外虚弱了。你是不是感觉到很冷?不然,你这屋中为何会烧这么多的火炉?”

秦玖眉梢轻挑,慢慢走到苏挽香面前,忽然趋身向前,朝着她脸上扇了一巴掌。

这一巴掌,苏挽香完全没想到。

她本以为秦玖气到极致,是要和她理论,却没料到她会直接动手。

这一巴掌扇得狠,苏挽香的脸瞬间便肿了起来,唇角也淌下一缕鲜血来。她捂着脸,抖着手,怒声道:“秦玖,你……你竟敢打我?这里是天宸宗,你竟然敢打我?”

打人不打脸。

这一耳光,让苏挽香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屈辱。

秦玖拍了拍手,笑得妖娆。

“在天宸宗又如何?苏门主,我就是打了,你又奈我何?我不光敢打你,我还敢现在就杀了你,而你,却不敢动我一个指头!”

苏挽香瞥了一眼站在门边,神色木然的几个侍女,她们仿若根本就没有看到眼前这一幕。她捂着半边脸,露出来的另半边脸神色变得难看起来。

秦玖说得很对,她敢随时杀了她,但是,她确实不敢动秦玖。至少现在不敢,因为连玉人要娶秦玖,就算是因为利用所以要娶她,但毕竟即将是宗主的女人,她根本无法也不敢动秦玖。何况,谁知道连玉人对秦玖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只要他们成了亲,她便是宗主的妻子,到那时,她也同样不敢动她了。思及此,苏挽香的银牙咬了起来。

无论何时,无论什么样的境况,她竟然都会被这个女人压在底下。

她不甘!

秦玖却无视苏挽香脸上变幻的神色,掸了掸衣衫,回到案前坐下,睫毛轻挑道:“苏门主,你若是闲得无聊,不妨猜一猜,我若杀了你,宗主会怎样护着我。”

苏挽香心里很清楚,连玉人对自己的手下很冷酷,他不会为了任何人复仇。到那个时候,他只会护着秦玖。

她冷冷道:“秦玖,我等着看你死的那一天。”

“你放心,在那之前,我会先杀了你!”秦玖不动声色地挑眉道,神色宁静,吐出来的话语却是那样冷酷。随即,她便招呼荔枝过来斟茶。她倚靠在椅子上,她捧着茶盏,暖着手,饮着茶,一副惬意慵懒的样子。

苏挽香此刻,当真是后悔没在上山前杀了秦玖。她神色变幻了几下,最终不甘心地退了出去。

再过一日便是连玉人和秦玖的大婚之日了。

天宸宗一派喜气洋洋,这喜事说不上多么隆重,但筹备得倒是有模有样。

秦玖所居住的暖阁,已经挂满了喜绸和红灯笼,屋门上还张贴着一个大大的囍字。暖阁位于谷内,不似御风阁那般风势凛冽。在这个大雪初晴的日子里,日光暖暖的,风也柔柔的,处处张灯结彩,一切看上去似乎很美好。

临近日落时,萧乐白带着倚红和偎翠给秦玖送来了嫁衣和珠宝首饰。

秦玖懒得看这些东西,不过,她还是做了做样子,将妆匣打开了。里面的许多珠宝金钗并没有引起她的兴趣,倒是一支红玛瑙的长簪吸引了她的视线。簪头是展翅的凤,雕琢得格外精致。

这件首饰之所以吸引她,倒不是因为她的精致典雅,而是因为这簪子够长,够硬,足够做凶器。

“这些都是宗主特意派人到山下首饰店挑选的,秦姑娘不妨试一试。”偎翠神色恭谨地说道。或许是因为秦玖即将成为连玉人的妻,她对秦玖再没有了当日的鄙夷。

秦玖抚摸着簪头上的凤,轻笑道:“真没想到,我竟也能佩戴凤簪。荔枝,为我簪上。”

凤簪乃皇室御用之物,平民百姓自然不能用。可连玉人,早不当自己是平民百姓。

秦玖坐在妆台前,轻轻摆头,那簪子凤口中吐出的红珍珠便轻轻摇曳,为她增添了几分美艳。她从镜子里瞥见萧乐白细目间那一抹惊艳之色,她微笑着起身,“大司乐,明日便是我的好日子了,可否陪我到处走走,在丽京时,大司乐那般照顾我,到了这里,也算得上我的娘家人了,有些话,我想和大司乐说说。恐怕过了明日,我做了宗主的女人,你我便要避嫌,再没有这样独处的机会了。”

萧乐白轻轻一笑,“你想去哪里?”

“随意走走而已!”秦玖漫步走了出去。

雪后初晴,到处皆是一片白茫茫的。山间白云被风吹拂,犹若棉絮被风扯起,不断变幻着形状,极是美丽。两人不知不觉走到了东坡,只见那处长愈数百丈的斜坡,厚厚的冰层在落日余晖下闪耀着冰冷的光泽。

“阿玖,这处斜坡美吗?”萧乐白指着冰雪覆盖的斜坡,状似无意地问道。

秦玖勾唇笑道:“自然是美丽,在肃杀的冬天,再没有比这玲珑剔透的冰层更美的东西了。”

“阿玖认为美丽就好。”萧乐白唇角牵出一抹诡异的笑容来。

秦玖不知萧乐白为何如此反应,或许他又想到了什么坏主意。不过,秦玖想,无论什么坏主意,一切都即将结束了。她朝着他一笑问道:“不知从这里滑下去,我会摔成什么样?”

话音方落,她双足一错,人已经沿着冰层向下滑去。她朝着连玉人回眸一笑,是如此得艳光四射,媚惑人心。

这冰层果然是光滑至极,又是斜坡,根本无法立足,秦玖这一冲,瞬间便移下数尺。若是从这数百丈的冰坡滑下去,不说底下是巨石嶙峋,就算是平地,人不死也得残了。

萧乐白目光一凝,雪色广袖轻拂间,整个人已经倒挂而下,一把抓住了秦玖的纤手。

“秦玖,你就这么不愿意嫁给宗主?你以为你死了,就无人因为救你而送命?宗主便会饶了颜聿?秦玖,你太天真了。”萧乐白的声音冷酷的声音里,似乎压抑着极大的怒气。

秦玖明白他为何动气,没有人能够在他眼皮底下耍花招。她秦玖叛离过天宸宗一次就已经够了,绝不可以再有第二次。他以为自己是天,她的命是捏在他手里的,他若让她死,她便要乖乖去死,他若让她活着,她便决不能去死。脚下冰层光滑,秦玖妩媚的笑意瞬间变得苍白,她抓着萧乐白的手不可遏制地抖了抖。

萧乐白细目中的怒色稍缓,他淡淡道:“抓牢我,我拉你上去。”

他右手一用力,原本卷着坡上老树树干被广袖拉直。他借力一弹,两人便从冰坡上跃了上去。崖上是积雪覆盖的坚冰,两人这一跃,便相拥着滑倒在地面,秦玖恰恰扑倒在萧乐白身上。这一跌倒冲势极大,秦玖方才滑下时,早已将头上凤簪拔了下来,暗中藏在袖中。此番看准时机,借着冲势送到了萧乐白胸前。

扑哧一声,利器刺入血肉的声音。

萧乐白就是连玉人,秦玖已经猜到。可连玉人却并不知秦玖已经知道萧乐白便是他,所以,他对秦玖并未设防,更何况,以现在形势,他也想不到她会突然对他动手。而秦玖却是预谋已久,就连方才滑下冰坡也是故意为之。

这簪子长而利,足够刺中他的心肺,让他丧命。萧乐白那双温雅的细目瞬间厉光乍泄。他一拂袖,强大的劲气便将秦玖推开。

秦玖没料到他如此境况下,还有这么大的气力,在冰上滑了两步方站住脚,迎视着他怒意滔天的眸。

萧乐白抚着胸口淌血之处,苍白着脸,慢慢说道:“阿玖,原来,我真是没有看错你,你果然已经看出了我的秘密。”他慢慢抬手,在自己脸上耳后几个地方动了动,片刻后,他细长的眼睛变得大了起来,原来的塌鼻子高挺了起来,而脸型也由以前略带方正的脸变得更有立体的轮廓。他依然是萧乐白,只是他的模样却变成了连玉人。

连玉人用自己沾满了鲜血的手指捏着手中的几根金针,朝着她晃了晃,低声说道:“你应该还是喜欢这个我吧!”

秦玖其实听说过金针刺穴改变容貌之术,但是没有想到竟然会这么神奇,她眼睁睁看着萧乐白转瞬变成了连玉人,只觉得心头一阵寒意袭来。白绣锦当年恐怕也是用这种易容术改变的容颜,所以,无人识破那是假面。因为,她的五官确实是真的,只是用金针做了细微改变而已。

“你果然就是连玉人!”秦玖冷哼一声。

“是,所以阿玖早就猜到了,假意同意嫁给我,也只是想除掉我而已。”连玉人惆怅一笑,忽然急速喘息了几声,一手撑着地面慢慢坐了起来,另一只手捂着淌血的胸口。

鲜血滴在冰上,迅速干涸,在冰面上留下一道道凄艳的印记。

“阿玖,我是个坏人,我也知道你恨我。其实,我原本可以不动你们白家的,可你的姑母,她不肯放过天宸宗,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白家,确实因我而亡。但如今,我天宸宗有那么多武艺高强的弟子都被你们所杀,天宸宗也已经被你们几乎剿灭,而我今日也被你亲手所杀,你会不会就此原谅我?不再恨我?”虽然已经恢复了连玉人的面貌,可他还是用的萧乐白的语气,温柔入骨。说罢这句话,他急速咳嗽两声,唇角淌出了鲜血。

秦玖实在没有想到,到了最后,连玉人还会来这么一出。

她不是应该愤怒地指着她大骂,或者,在临死前奋力一击,和自己生死相搏吗?她都做好了随时应对的准备,可没料到,连玉人竟然会演悲情戏。她冷冷一笑,“连玉人,天宸宗危害朝堂,也是你不得已而为之吗?你为了满足自己的野心,荼毒生灵,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吗?我原谅不原谅你,又有什么用?你就到黄泉之下,去向枉死的人们去赎你的罪孽吧!”

“原来,这样也不能让你原谅我啊!”连玉人忽然惆怅一笑,似乎颇为恼恨,“这可怎么办呢?看来,我必须要将阿玖心中的人除去才是。”

他慢慢将胸前的凤簪拔了出来,一甩手,朝着秦玖刺了过来。

秦玖一偏头,那沾染着连玉人鲜血的长簪便插在了她的发髻上,沾染了鲜血的发簪,透着嗜血的美,衬得秦玖更加妖娆。

“秦玖,想杀我,没那么容易。你逃不掉的,你注定还是要做我的女人,然后看着你爱的男人因为你而死!”连玉人从地上一跃而起,笑得妖媚。

这凤簪长而利,秦玖也是瞄准了她的要害之处才下手的。原以为他这一击得手他必死无疑,万万没有想到,他竟然还能站起来。

“阿玖,我险些被你杀了呢?你可知道,若非我这颗心稍稍长得偏了些,这些年我恐怕早就死过数次了,宗主这个位子也是不好坐的啊!”

秦玖千算万算,没有算到连玉人的心会生得偏。就是偏了那么一分,让她的失了手。

人都说好人活不久,祸害遗千年。

不得不说,连玉人真真是命大。

秦玖捏紧了袖中银针,她知道机会已经错失,再要杀连玉人,恐怕是极难了,唯有拼死一击。连玉人似乎看透她心中所想,眯眼笑道:“阿玖,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呢!”他瞄了一眼不远处,笑道,“本宗的侍从来了,怕是有些好消息要禀告呢,我想阿玖也很想听一听吧。”

秦玖眯眼远眺,果然见连玉人的几个贴身侍快步走了过来。几人速度极快,转瞬便到了他们面前。那几人看到连玉人胸前的伤口,脸色霎时一变,问道:“宗主,你怎么受伤了?可要紧?”

几人将连玉人护在中间,其中一人慌忙点了他伤口周围大穴,止住了血流。几人就要护着连玉人回去,他却摆了摆手道:“无妨,我知道你们有事要禀告我,现在就说吧。”

侍从看了一眼秦玖。

连玉人轻笑道:“就让她也听听吧!”

侍从这才恭敬地说道:“宗主,此番有好消息,也有坏消息。”

连玉人脸色微微一凝,意味深长地笑道:“对我而的坏消息,可能对阿玖来说,是好消息呢!也好,先听坏消息吧!”

侍从小心翼翼禀告道:“宫中的林昭媛娘娘有了喜,这本是好事,可我们还没来得及行动,昭媛娘娘的身份便被皇太子查了出来。如今,昭媛娘娘已经被押到了牢中。”

连玉人拧起了眉,眸中闪过一丝厉色。

秦玖知道,林昭媛腹中的孩子,也许是他最后一个王牌了。如今,这一切成空,天宸宗想要名正顺得到这个天下,是不可能的了。

“好消息呢?”连玉人细长的眸一眯,透出无边的锋锐。

“大煜国和北烨国连日激战,如今,大煜国已经收复了部分失地。在最近一战中,大煜国败北,听说颜夙受伤不轻。”侍从轻声说道。

“哦”连玉人长眉一挑,“颜夙受伤,对我而,的确是好消息。只是,他怎么就不死了呢,倘若是死了,那便是更大的好消息了,你说是不是啊,阿玖!”

秦玖蓦然转过身,凤目紧紧盯着连玉人,眸底怒火燃烧犹若地狱火莲,艳色如炽。

颜夙受伤,她自然是极其心痛。可是,此刻让她愤怒的却是,这件事,恐怕是连玉人搞得鬼。北烨国突然进攻大煜国,秦玖早就怀疑其中有天宸宗挑拨,如今看来,果然是真的。

“连玉人,北烨国和大煜国的战事是你挑起的吧?”

连玉人轻笑道:“这么做不好吗?让颜夙先替我大败北烨国,削弱了北烨国的势力,方便我日后能坐稳大煜这天下。同时,假若北烨国能帮我除掉颜夙,这岂不是一石二鸟之事?”

“你让王天佑向北烨国走私兵器,原来就是为了挑起北烨国和大煜的战事?”秦玖冷声问道。

“若非苏青的事情被你查了出来,连累了天宸宗,或许,我还可以向北烨国走私更多兵器!”连玉人厚颜无耻地说道。

秦玖冷冷盯着连玉人,犹若盯着一个恶魔。

“主子,奴才还有一个消息要禀告!”侍从小心翼翼说道。

“说!”连玉人懒洋洋问道。

“他来了!”侍从意有所指地说道。

连玉人听了这个消息似乎很振奋,就连因为失血而苍白的脸也泛起了亮光,“终于来了啊,来得倒是挺快,可是查清楚了,带了多少人?”

“大约两万人马!”侍从肃然禀告道。

“好!”连玉人眉头一挑,回首对秦玖道,“阿玖,我让你看一看,你心中恋慕的男人是如何彻底从人世间消失,这是我征服你的第一步!”

秦玖眸中倏地起了波澜,“你,你是说……”那个名字在秦玖唇间绕了几绕,却最终没有勇气说出来。她不敢相信,他真的来了。

连玉人微微一笑,薄唇勾出一抹温雅却残忍的笑意,“颜聿来了!”

秦玖心中一抖,他不是回了麟州吗?为何,又要到这里来。这里,是天宸宗的老窝,就算天宸宗大半势力被毁,还是不容小视的。

可是,他竟然来了!

他竟然真的来了!

“阿玖,你还是乖乖地回去打扮,想着明日如何嫁我吧!明日,有一场大好的热闹要看呢,本宗万分期待呢!”连玉人幽幽说完,任由几个侍从搀扶着离去。

只留下秦玖宛若冰人般凝立,无知无觉。

她突然想微笑,又想流泪。

颜玉衡,为什么要来,你为什么要来!/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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