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及思考,我的人已经没了知觉。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总能听见阿爹在叫我。
“凡凡你醒醒啊!凡凡?”一声比一声急。
“凡凡,快醒醒,醒醒啊凡凡?”
我感觉自己整个人瞬间清明了些,忍不住大叫了一身,从床上坐了起来,不受控制的全身颤抖,大口大口的的喘息着,冷汗直流。
抬眸望向四周,没有水晶墙,没有妖孽男,也没有那个少女,一切都是我家的模样。
还有阿爹。他就这样好端端的坐在我的床边。是那个妖孽男履行承诺送我回来的吗?我回过神来,很大声很大声的回应阿爹,我没睡啊,我醒着呢。
可是,不管我说多大声,喊多大声,阿爹就是听不见。
这时我才发现阿爹的视线聚焦点不在我身上,反而往我枕头的地方看去。顺着阿爹的视线,赫然发现自己的身体竟然还躺在床上。
我整个人都处于震惊状态。
我明明坐起来了,可是枕头上还有一个我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我被那个女人吸血吸死了然后这是灵魂出窍?
看见阿爹一边用手去探躺在枕头上的我的鼻息,又是俯身用耳朵在我胸口处听心跳,一边像娘们儿似的哭的稀里哗啦的,豆大的泪珠一颗一颗往他眼眶里往下掉,
记忆里,一辈子都没流过眼泪的阿爹,现在,就像洪水决堤一样。
阿爹从来都不是一个软弱的人,平时他总是爱板着脸不苟言笑,好丑。现在居然哭的那么难看,更丑了。
我想伸手替他擦眼泪,我想一头扎进哭的跟个泪人儿似的阿爹怀里,调侃一句,老爹,你别哭了,好丑!我听的见。却蓦的发现,我伸出去的手竟然直接穿透了阿爹的身体。
“给她喝了。”
妖孽男,是他!他一步步从门外走进来,给了阿爹一个精致的白石缸。缸是破的,里面的液体却没有倾泄出来,看上去缸好像还在。
阿爹居然不问清他的来历,直接把他手里的白石缸接了过来,就要往我喉咙里灌,要是他碗里是什么害人的药物我不就立马得去小西天了吗?
“谢谢。”
什么?一向高傲的阿爹居然会对人说谢谢?我本以为是我听错了,没想到老爹又说了句谢谢,不同的是,阿爹给妖孽男跪下了,跪下了……这,这什么情况?
“你女儿虽然用她的血让锦儿还魂,我治好了你犹如蛇蜕皮的症,很公平。”
他什么时候治好了阿爹的蛇蜕皮症的?在我昏迷的时候吗?我想问可是我却发现自己压根儿就搭不上他们的对话。
“不出意外,今后,锦儿会和她共用一个身体,我不会做出伤害你女儿的事情。你也知道,我非人类,你们肉体凡胎根本不足以与我抗衡,人贵在识相,劝你也别存什么不该存的心思,我猜你也不想你妻子的悲剧再次重演吧?”
这话听的我是越发搞不清楚状况了,和那个少女公用一个身体的意思是我的身体不再只属于我一个人了是这个意思吗?
乍一看阿爹却是在地上哽咽的说不出话来,接着,似是想到了什么,抹开眼角的泪痕一股脑的从地上站起,将我紧紧的箍在怀里。
“可以让凡凡在家吗?”
“不行,锦儿在她身体里,我必须带走她。”
言语间斩钉截铁,不容置喙。
“七天,让我们父女再相处七天行不行?”
“好!就给你七天。要是敢耍什么花招我让会让你们知道欺骗我的下场!”说完就拂袖走了。
喝了那个白石缸里的液体我的身体开始逐渐有一种紧缩感。就那么不自觉的回归到了自己的身体。阿爹看到我悠然转醒,哽咽的更凶了,甚至一度失声。
我从来没见过阿爹这样过,他竟然哭了,泪流满面的哭了。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平复他此时的心情。
因为我自己的心里也七上八下的。我才十六岁,可是我的人生轨迹从来没有像那些普通孩子那样发展着来。
赤蛇,妖孽男,同心锁,离心锁,槐荫婆婆,阿爹的蛇蜕皮症状,阿娘的死亡,那个长发及腰的少女,还有借身还魂,直到刚才什么两个灵魂共用一个身体,一想到这些,我就全身毛躁,为什么这些诡异离奇的事情偏偏要发生在我身上?
为什么偏偏要让我接受这些荒唐的事情?
“阿爹”我反手抱住阿爹,看着他泪流满面的模样,阿娘死了他知道吗?我心里也很酸。可是我总觉得有什么把我压抑到了,尽管难受,但是哭不出来。
阿爹哽咽着,用他满是老茧的手一下一下摸我的头:“凡凡,你想平凡吗?”
“想,很想。”一想到那个妖孽男说的要我要和那个少女共用一个身体,这些简直太荒诞了,两个灵魂,一个躯体,这……
“那凡凡答应阿爹,以后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好不好?”
听到这儿,我慌了,阿娘死了,我的亲人就只剩阿爹一个,如果阿爹出了什么事,我简直不敢想象。
我赶忙支起身来看着阿爹:“阿爹你为什么要这么说?阿爹你要去哪儿?”
他一边抹眼泪,一边从荷包里摸出一根项链,将坠子取下来,又开始在房间里四处找着什么东西。
没一会儿,他一手拿着项链坠子,一手拿着针线:“阿爹哪里也不去。这是阿爹专门打磨的,你要忍着痛,阿爹要把这个东西缝进你的血肉里。”
拿近一看,不难看出,是阿爹从我脖子扯下的那根项链坠子以及阿娘给我的那根项链坠子相凿在了一起。
“为什么?”
“那个男人不是什么普通人,对你身上的气息把握的很准,他随时都能知道你在什么地方。古书上说,把这同心锁和离心锁凿在一起,戴有此物,能得日月星斗拥护,他纵使再有神通,也大不过日月星辰!”
阿爹一边跟我解释,一边开始穿针引线,还找来了一盏酒精灯,细细的炙烤手里的银针。
过程看的我全身发悚,没等我再次发问他又继续说道:“虽然很痛,但是必须要赌一把!等这东西和你的血肉彻底相连,明天天一亮你就出城,往远了走,走的越远越好,永远永远都不要再回来知道吗?”
“走?好,那我们赌一把,阿爹你放心,你尽管缝,过程再疼我也忍着。”
阿爹坚定不移的语气给了我莫大的鼓舞,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不试试怎么知道可不可行?
“要缝在哪儿?”
“脚底。”
脚底?我以为最多不过是胸口或者背上,没想到竟然要缝在脚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