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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室前除了张已经塌掉一半的水泥兵乓球台,再没有任何体育设施,地面不比从镇上过来那一段路平坦多少。
车子两旁枯草成片,灯光打下来,荒凉的气息伴着摇曳的影子扑面而来。
许青山肯定不在这……
寒风刮过,她止不住哆嗦了下,又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过一会钟诚折回来,抬手指向左侧并排的三间泥瓦房,说:“晚上我们住这边,将就一晚,明天看看有没有办法改善下。”
许青珊嗯了声,抿着唇,捂紧身上的大衣瑟瑟发抖。山里的温度很低,尤其是晚上。
转身的工夫,冷不丁见俞晓走开,自顾往右侧的教室走去,眉头皱了下。
从镇上过来的时候,她就有点不太对劲,不知何故。
“外边冷,你还生着病,快进去吧。”钟诚招呼她一声,拎着行李走在前边。
方明海伸头往俞晓的方向瞄了眼,狐疑道:“俞晓干嘛去,好像对这里很熟悉的样子?”
“她没说。”钟诚也觉得奇怪,回头看了一会,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先进去,我一会去找她。”
许青珊连着打了几个喷嚏,从他们身边越过去,先进了门。
资料上说,这学校有两百多个学生,是附近行政村中最大的一座小学,还是条件最好的。眼前的景象,让她对‘最好的’这三个字,产生了强烈的怀疑。
安排给他们住的房子以前应该也是教室,地面特意清扫过,墙面贴满了散发着油墨香的报纸,寒风穿透窗户,呼呼地往里灌。
里边摆了两张高低床,中间用旧门板格开,从房顶垂下的钨丝灯泡光线晕黄,不知忧愁地随着寒风左右摇摆。
许青珊实在难受,指着左边的高低床,忍不住又打喷嚏,“我和俞晓睡这边,你们睡右边。”
方明海点点头,把她的行李放到床边的旧课桌上,绕过门板,跟钟诚一块往另一边去。
许青珊掏出手机,打开闪光灯看了下床上的被褥,摇摇头,脱掉鞋子和衣躺上去。
迷迷糊糊躺了一会,俞晓回来,给她带了瓶温开水,叫她起来吃药。
“谢谢。”许青珊掀开被子坐起来,吃了药马上倒回去捂紧被子接着睡。
隔壁吵吵嚷嚷,好像是那位慈善大使的助理提了什么要求,钟诚和方明海都被叫过去。过一会俞晓也出去。
屋里安静下来,她听了一会,渐渐睡过去。
再次睁开眼,天刚蒙蒙亮,耳边传来清脆的鸟叫声。
揉了下发胀的太阳穴,许青珊轻手轻脚地爬起来,打开行李箱,找到牙刷牙杯出去找地方洗漱。
出了门,薄薄的晨雾浮在空中,老旧破败的校园,像一幅颜料缺失的水墨画,静静铺陈眼底,寒意凛冽。
环顾一圈,视线里忽然闯进一道熟悉的身影,正往学校后边的林子里去。
许青珊张了张嘴,发现自己的声音哑得厉害,清咳几声,随手把牙杯放到窗台上,加快脚步跟上那道身影。
离得有些远,隔着雾霭,她不敢确定到底是不是许青山。
一路小跑着跟进林子里,鸟叫声越来越嘹亮,风刮过树梢漱漱作响。
刚才的身影不知去了哪,视线里全是高大的落叶乔木,许青珊哆嗦了下,迟疑出声,“许老师?”
无人应答。
风吹过来,身上瞬间爬满了鸡皮疙瘩,双腿止不住地哆嗦起来,继续往前走。
到了开阔处,赫然发现不远处的大树上,站着几只她不认识的鸟,正发出阵阵悦耳动听的鸣叫。
许青珊心中一动,掏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跟着点开录音应用,一只手举高手机,另一只手揣在外套口袋里,倚着身边的树干闭上眼。
宁静和贫穷,是这座小学给她最直观的印象,她已经知道该怎么做这个策划,才能筹到更多的善款。
不知过了多久,肩膀忽然一沉,鼻尖闻到熟悉的气息,她惊了下本能回头。
许青山不修边幅的脸赫然映入眼帘,黑黢黢的双瞳沉静如深潭,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
“许老师……”许青珊眨了眨眼,嘴角翘起一抹浅浅的弧度,“你怎么在这?”
许青山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手臂的力道一收轻巧将她带入怀中,双手自然而然地落到她肩上,“闭上眼仔细听。”
“听什么?”许青珊趔趄了下,结实撞进他宽阔厚实的怀里,禁不住轻颤。
许青山淡淡扬唇,下巴在她头顶上蹭了下,偏头在她耳边说:“鸟叫声。”
“许老师。”许青珊倏地翘起唇角,返身推了他一把,将他压到树干上,一手抱住他的腰,另一只手勾下他的脖子,眼底泛起促狭的笑,“你让我听鸟儿求偶,安的什么心?”
“你怎么了?”许青山被她手臂的温度烫到,眉峰无意识压低。
她的脸红得也不太正常,感觉像是生病。
“病了。”许青珊收回手,身子软绵绵的压在他胸口,嗓音发哑,“来的时候就不舒服。”
许青山抿着嘴角,低下头,额头贴着她的额头试了下温度,抱她站直起来,“你发烧了,我背你回去。”
“嗯”许青珊关掉录音应用,等他转身蹲下,无声的笑了笑,爬到他背上。
浮在四周的白雾越来越浓,林子里的鸟儿成群飞起落下,叫声响成一片。他背着她,步伐沉稳地穿过林子往外走。
许青珊趴在他背上,眸光闪了闪,恶作剧地亲了下他的脖子,嗓音含糊,“刚才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你怎么会在这?”
许青山明显僵了下,脚步停顿下来,呼吸急促。
许青珊嘴角翘了翘,又凑过去,贴着他的耳朵嗬气,“许老师?”
“我在这支教。”许青山额前的血管和筋脉都鼓起来,继续迈开脚步。
许青珊眯了眯眼,脸颊贴到他背上,脸上的笑容愈发愉悦。
昨晚钟诚跟方明海闲聊,说外边的水泥路是支教老师出钱修的,这个老师多半是他。
记得去年在澳门的时候,彭文修赢钱后当场给了他一张一百万的支票。这么长的路,那点钱根本不够,财政拨款也拨不了多少,从镇上到县城的二级路都没钱修,怎么可能先修村级路。
他不是对她撩拨无动于衷么,待会看他怎么解释这件事。
走出林子,其他人都还没起来,耳边全是鸟叫声。
许青珊故意不问他要带自己去哪,一副任由他处置的模样。
穿过荒草丛生的操场,他停下来,抬脚把房门顶开,背着她进去顺手开了灯,将她放到床上。
“你自己住?”许青珊抬头对上他的眼,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目光流转。
许青山点了下头,倾身把叠好的被子打开,“躺好,我给你找体温针和退烧药。”
许青珊听话倒下去,双腿悬空露在外边,“学生大概几点来?”
“7点05分,现在是6点20分。”许青山从她脸上移开视线,动手把她的鞋子给脱了,扶着她的腿塞进被子里。
村子里有村医,不过不经常在,她烧得厉害,吃了药不退烧只能送去镇上。
打开常备药箱找到体温针使劲甩了几下,确认水银柱不在刻度上,平静递过去,“自己夹。”
“想喝水。”许青珊把体温针接过来,状似不经意地看了一圈,眼底笑意渐浓。
他住的地方也是由教室改造的,屋里收拾得很干净,除了他的东西,不见任何一件女性用品。
“唔”许青山应了声,起身去给她倒开水。
学校条件艰苦,一年到头也没几个外人来,他一个人也懒得准备一次性杯子。拧开水杯的盖子,试了下水温,感觉不烫,平静坐回去,伸手扶她起来,“没有一次性杯子。”
许青珊笑了下,表示理解,接过他的水杯小心抿了口,感觉温度正好,索性都喝光还给他一个空杯子,“还想喝。”
“等着。”许青山起身去把暖壶拎过来,拿走她手里的杯子,往里边装开水。
“记得我给你钱的时候是有条件的。”许青珊靠着床头,目光玩味地看着他的动作,低低笑出声,“你打算怎么还?”
许青山没吭声,拎着暖壶的手明显抖了下。
“心虚了?”许青珊扬眉,脸上的笑容渐渐扩大,“我最讨厌人家骗我,尤其讨厌骗我钱的男人。”
当时给钱的时候也就是顺嘴一说,这笔钱要是没拿去修教室,他得翻十倍还。她压根没想过还会再见到他,更没想到,那笔钱成了通往外边的水泥路。
其实他怎么花她都没意见,给了他就是他的,就是忍不住想逗他。
“分期还你。”许青山漠然掀唇,“或者你有更好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