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暗影(1 / 1)

<>美国,华盛顿,机场,第二候机楼。邵龙正要送格雷丝登上前往冰华市的飞机。

“东西已经送上飞机了,会在你的前一班到达。”邵龙正色道,“任务按规矩来,记住我说的话,谨慎行事。”

格雷丝拢了拢额前的刘海,笑着说:“行啦,我又不是第一次出外勤。”

邵龙点了点头,道:“嗯,去吧。”

突然,邵龙又叫住格雷丝,说:“你说给你取中文名的事,我已经想好了。”

“诶?”格雷丝歪着脑袋,一会儿才想起来,曾经让邵龙给她取一个中文名。格雷丝其实是纯血的华裔,然而出生在美国,生长在中东。这也是为什么她的皮肤比一般黄种人还要黑一些。

“顾尔安。”邵龙一字一顿地说,“拆开的意思是,回头看见你,会很安心。”

听到这儿格雷丝一个哆嗦,别提多酸:“别这样啊老板,很不适应的啊。”

邵龙哈哈一笑,道了声“再见”,潇洒地一个转身,阔步离去。格雷丝怔怔地望着他挺拔的背影,今天还是一如既往穿着深蓝色的西装。她回味着“顾尔安”这个名字,嘛,还不错。

在八千米高空的头等舱里,格雷丝戴着耳塞,聚精会神地检阅着任务手册,核对脑中所记的任务内容是否有误。女性独有的记忆力使她面对再繁琐的任务也不会忘记一个细节。

这次的任务是长期保镖,特殊性在于非紧急事态不能与目标接触,也就是说要潜伏起来不能被目标察觉,这种活儿一天两天也就罢了,偏偏邵龙订的是个无限期。真是任性的老板啊……

——“最近冰华市很不太平,文艺点说就是暗流涌动。所以……”邵龙递过来一张照片,用食指敲了敲,“保护这个孩子就是你的任务。”

“看上去傻傻的,怎么了?”格雷丝看着照片里那个略黑,但长得刚正的少年,问道。

“楚家的大公子,楚轲,再说你也别觉得他黑啊,你不一个样儿……本来过了六年的平凡生活应该安定下来了,但是杰克说,他最近获得了进入邵氏学院的资格,同时,他的父母也回到了冰华市……也就是说,风平浪静的湖水又被搅浑了。”

“等会儿,就这人你观察了六年?”

“如果可以,我真想在他出生的那一刻就一直盯着他。”

格雷丝重新端详了一会儿照片,然后疑惑地问:“他,很厉害?”

邵龙点起一支烟,在嘴吻间轻轻一撮,接着突出一团云雾袅袅:“紫阶魔法师。”

仅仅五个字,足够说明棘手程度。

格雷丝一下飞机,就看到了有趣的一幕,一群人围着一个少年和一个大汉,不知怎回事儿,但少年那副笨拙的表情让格雷丝感到可笑。然而接下来少年所展露出的猎豹般的身姿又让格雷丝微微刮目。心里也是感叹,运气真是好,一下飞机就偶遇了任务目标。

相对的是,当时的楚轲并没有注意到,与他父母一同走进大厅的人群中,竟有这么一个,将改变他命运走向的女人。那天她着意一身朴素装扮,戴着墨镜,即使被注意到也不会暴露身份,唯一会令人留下印象的,大概是那一头未经扎染,垂下齐腰的瀑布式长发吧。

走出候机楼,格雷丝从停车场找到了任务计划里的那辆路虎车,她打开车门时环顾四周。露天停车场尽是太阳的光辉,在一面面车窗上反射刺眼的阳光。她在那一头望见了一副熟悉的脸孔。那是一个似乎来自英国的年轻男子,略显苍白消瘦的脸庞,高鼻梁薄嘴唇,一双碧眼,干净得体的酒保打扮。他也在注视这她,两人远远地点头示意。一辆SUV经过,暂时遮挡了他们的视线。透过流动的车窗玻璃间,那一瞬间,男人以指取一飞吻。接着,随着SUV的驶过,那英国男子便如影般凭空消失了。

大气的路虎越野车飞驰在冰华市市郊的公路上,直到荒无人烟的境地。格雷丝下车,在路边草丛中找到了一只皮盒。古典的褐色真皮包装下,是生硬而边缘光滑的金属质感,旁人来看似普通的小提琴盒,但这就是邵龙所说的东西了。

——邵龙打开了一只黑色铁匣,露出内部一层层重叠的结构。完全的合金框架,利用磁力固定着内置的一套机械零件。

“这是?”格雷丝凭多年经验判断这是一套组合枪械零件,但是内容太复杂了,光是口径管就有三支,撞针、弹匣等等都各有系统。如果说这箱子里装着的是不止一把枪的零件,那也不对,因为枪身的部件只有一副。

邵龙熟练地从各个夹层取出零件开始组装,嘴里夹着根烟,一边喷烟一边说:“科研部开发的新玩意儿,代号‘完美’。通过平均二十秒的再组装时间,可以从普通的模式转换成各种枪械。”说话间,一支长约八十厘米的自动步枪已经完成组装,呈纯黑色,泛着冷酷的金属光泽。邵龙“啪”地插上弹匣。双手端着摆在桌上,仿佛是放下一道菜。

格雷丝拿起它,重量非常轻,感觉不像一把沉重的枪,而是一把轻盈的弓。

邵龙用手指按着铁匣中每一个金属夹层铭刻的字符,依此道:“这个是突击步枪模式,这个是长程步枪模式,这个是反器材步枪模式,这个是手枪/轻机枪模式,还有狙击组件和榴弹组件。总之,应有尽有。”

格雷丝抱着这把枪,如获至宝:“听起来真是个好东西啊。”

虽然说以保护楚轲为任务,但是如果他的父母不离开的话,也不能傻乎乎地凑上去。这是邵龙的叮嘱。在这种前提下无事可做的格雷丝驱车来到市中心的一家健身房,这时她换上热裤背心,原本打算试试大城市里的健身,结果却是又遇上了楚轲,或者说,是看到了他被打得吐血的样子。然后,在街上,看到楚轲痛扁七个流氓的样子;乖乖被警察铐上手铐的样子;在车中和邵冰调笑的样子。

她突然觉得,这个孩子是有趣的。一想到以后的任务对象是这么一个能够制造笑点的家伙,格雷丝感到内心无比宽慰。

黑暗里,冰华市郊无比的寂静,夏季夜空中的满天繁星犹如一整盘的耀眼的钻石。大道旁,楚逍遥蹲在一片草丛边,夜幕笼罩着一切,他溶于暗影。他的手正穿过杂草抚摸着地面,接着手掌一沉,一阵散发着紫色光芒的波动四散而去。

“大地的精灵,我以荆棘之名,询问这里的过往。”

低沉的声音以他的手臂为媒介,传了过来:“我亲切的朋友,有人在这里投下了充满戾气的东西——似乎是武器——不久,他的同伙将它取走。”

“他们是谁?”

刮来一股和谐的风,轻柔的声音拂过他的耳畔:“风来回答:一个男人,一个女人。”

听到这里,楚逍遥闭上眼睛略微思索,心中会意。

“衷心感谢,再见。”

“欢迎您的再临,我的朋友。”得到自然的回答,楚逍遥这才收手起身,这是人类与自然精灵之间的礼仪。有些魔法师也通晓与自然沟通之道,但他们因为自身的傲慢狂妄而最终失去了这份恩赐。楚逍遥则恪守其道。

“发现了什么了吗?”一个女人静候其旁,这时才出声。

楚逍遥望着远方那一片灯火通明,染着光晕的城市,道:“我们的儿子,身边多了个阴影。”

女人,楚轲的母亲,今年四十二岁但看起来不过三十的夫人——爱丽丝·楚问道:“阴影?”

“我在健身房里与她有一面之缘。”楚逍遥抬腿走上大道,爱丽丝走上前去,搀过他的手臂,聆听他的话,“她的身上我嗅不到魔法的气味,更没有外放的魔力辐射,应该不是自身收敛的缘故,所以我认为她作为魔法师水平很低。但是,她身上带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儿,还有干燥的沙子的味道。热辣的本质……”

“你的口吻就像在形容情人。”

“呵呵……”楚逍遥俯首,拨开爱丽丝垂下的金发,在她的唇上深长一吻,“但我永远爱着你和我们的儿子。”

“这么多年了你永远这么爱调情。”

“谁叫我的妻子是如此一个美人,嗯?”

“我们的儿子现在怎么样?我离他那么近,也感受不到一点魔力,家里也没有任何释放过魔法的痕迹。”

“和六年前一样,他已经完全失去了对魔法的掌控力,身体素质较之当时甚至更差。最可气的是他还想做个普通人。这无疑是我们家族大业的损失。”

“你想怎么做?”爱丽丝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安。

“在去美国之前,我想先去黑森林一趟。”

爱丽丝摇摇头,说:“我不喜欢让小轲再和那些狼缠上。”

“影狼只是一个诱因,重新发现楚轲踪迹的它们会为之疯狂。想想看,假如全国黑森林的野兽都冲着楚轲来,置身绝境的楚轲会怎么样?”楚逍遥说着略有癫狂而缺乏逻辑性的话。

爱丽丝沉默,思索过后恳求道:“如果他喜欢让他去做普通人好了,他是我们的儿子啊。”

楚逍遥斩钉截铁地说“不,正因为他是我们挚爱之子,我们才要引导他走上正确的道路。不仅为了孩子不仅为了家族,更为了整个人类,这条路,光靠我们这一辈走不下去。”

“我……”爱丽丝几乎是痛苦地回答,“知道了……”

关于那个他们不知名的女人事情,他们再没有提起过,或者说,毫不放在心上。阴影固然是一道挥之不去的影子,不过只要无害,也没有人会试着抹除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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