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苏幕非和安溶月过来,忙急声禀报这妇人的情况。
原来方才见苏幕非查看杨镇康尸体,周广行知道自己在旁边也是碍事,索性带着人出来到处找找,看看能不能发现杨光宗的踪迹。
找到这里的时候,隐约听到有微弱的呻吟声,这才发现了躺在墙边的妇人,也就是杨镇康的夫人杨吴氏。
见杨吴氏胸口有伤气若游丝,周广行不敢挪动耽搁,急忙通知苏幕非。
苏幕非走到杨吴氏身边,见她已经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便从指尖分出一丝妖气为杨吴氏吊着命,抓紧时间问道:
“杨光宗是不是凶手?”
杨吴氏紧紧闭着眼睛,生命已流失大半,眼角留下两行血泪,被苏幕非妖气操纵着,不由自主地回答苏幕非的问题。
“……是……是宗儿杀的……不,不是宗儿!那不是宗儿……那是妖怪,我的宗儿不会杀人……不会……”
“他去了哪里?”苏幕非打断杨吴氏的话。
“……他……他从这里跳了出去……说……说时辰已到,马上就报……马上就报……马上……”
苏幕非接着又问了几句话,杨吴氏却已经神志模糊,只会重复之前说过的话。
见杨吴氏已经没有询问的价值,苏幕非毫不犹豫地收回了妖气,任由她死去。
瘫痪多年的人杀了几个身体健全的人之后跳墙跑了?
周广行听得瞠目结舌,怀疑杨吴氏是不是临死之前产生了幻觉。
安溶月倒是没有觉得这件事有多离奇,与死人回归相比,瘫痪的人到处乱跑已经算不得什么怪事了。
“幕非,咱们……”
安溶月探询地看向苏幕非,刚刚说了几个字,耳边突兀地又传来了犬吠之声,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清晰、急切、哀戚。
安溶月陡然停住,下意识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虽然得知了杨光宗就是杀了杨镇康夫妇和两个衙役的凶手,不过苏幕非并不打算就这么被幕后真凶牵着鼻子走,而是准备按照先前的计划,先去库房查看县志中是否有什么蛛丝马迹。
见安溶月神情有异,苏幕非关切询问:
“溶月,怎么了?”
“我又听到那个狗叫的声音了,从那边传来的。”
安溶月一边说一边抬手指向黑暗中的某个方向,不太确定地回答:“就是这个方向,大概离着二三里地。”
“那里应该是韩荣喜的住处。”
周广行说完,特意为苏幕非和安溶月解释:
“韩荣喜是城中有名的大善人,经常施粥救济穷苦人,遇到打仗也总是第一个捐钱捐物,还知恩图报,专门建了义犬庙供奉当年救了他性命的黑犬。”
“……幕非,我想先去韩府看看。”
安溶月不想眼看着这么好的一个人出事,虽然知道现在当务之急应该是查询县志找出线索,可是还是忍不住想要先去韩荣喜那里看看情况。
“好。”
苏幕非毫不迟疑地答应了安溶月的请求,弯腰将她抱起,跃出院墙如鹰隼般迅疾远去。
就在离开府衙的那一刻,安溶月无意中低头向下看了一眼,只见夜色中人影幢幢,似乎少了一个人……
韩荣喜是圭垚城首富,府邸自然也修得辉煌气派,五进穿堂的深宅大院,最里面便是小姐韩玉茹所住的闺楼。
虽然已是夜半三更,可是韩玉茹却全无半点睡意。
韩玉茹独自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铜镜,清秀的脸上满是泪痕。
过了今夜,她便到了十六岁生辰,也就到了韩荣喜和段明贵约定的期限。
只要段明贵前来提亲,她便要嫁给那个年过半百的粗俗屠户。
段明贵正室犹在,她甚至没有一个体面的名分,只能按照顺序拍下来,做他第五个妾室。
韩玉茹不知道一向疼爱她的韩荣喜为什么会答应这么卑贱的婚事,她也曾哭过闹过,可是韩荣喜始终不肯说出原因,只是老泪纵横地求她应诺,甚至为此病倒,茶饭不思整整瘦了十余斤。
韩玉茹不忍父亲如此为难,含泪答应了此事。
原本已经心如止水,可是这两日接连与她擦肩而过的那俊冷男子,却轻而易举地在她已经冻结的心海里掀起了滔天巨浪。
若她要嫁的夫君,是他该有多好……
看着镜中泪眼婆娑的自己,韩玉茹凄楚一笑,挥着手想要打散这个不切实际的念头,却不小心把梳妆盒碰到了地上。
“砰”的一声巨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韩玉茹急忙弯腰去捡,对面铜镜中的影像却没有随着她的俯身而消失,依旧直勾勾地坐在那里,眼珠下翻露出大片的眼白,带着似笑非笑地看着正在捡拾东西的韩玉茹。
后背传来炙人的盯视感,韩玉茹猛然起身望向铜镜。
铜镜中的人影同样面带惊惶,一模一样地望着镜子外面的她。
韩玉茹松了口气,暗叹自己疑神疑鬼,正欲起身休息的时候,突然看到铜镜中的她勾起了唇角,露出一个森然的笑容。
韩玉茹呆住,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忙揉了揉眼睛仔细看去,只见镜中人像竟慢慢变了模样,变成了一个无比艳丽娇媚,眼中带着阴毒凶残光芒的女人。
“啊——”
韩玉茹一声惨叫,撞翻了桌椅摔在地上。
支撑着铜镜的桌子倒了,铜镜却依然悬在先前的位置。
镜中的女人缓缓张开了嘴,唇角向着两边越扯越大,甚至超过了耳根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