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节省时间,苏幕非抱着安溶月直接在屋顶上飞掠,沿着煞气传来的方向,很快便找到了被挖得一片狼藉的二龙山。
曾经的二龙山此刻已经变成了一片接一片的土堆,里面掺杂着一些砖木瓦当之类的庙宇残骸。
土堆在阳光下红得刺目,里面的石头也同样血红。
虽然已经被翻了一遍又一遍,却还是有很多人不死心地继续在红红的泥土中翻找着,希望找到传说中的神仙法器。
苏幕非抱着安溶月停在附近的屋顶上,放出妖气护住安溶月和他的身体。
“好浓重的煞气,钟离翰所言果然不假。”
“煞气?在哪儿?我怎么看不到?”
安溶月顺着苏幕非的视线看过去,完全没看出哪里不对劲。
“虽然那庙宇已经被毁,可是余威还在,加上玄狐一族精锐尽出进行压制,目前只有极少的煞气外泄。你身具至阳的饕餮血脉,自然感觉不到这些阴毒的煞气。至于寻常人,可就不一样了。”
苏幕非指着那些翻地的人,示意安溶月仔细去看。
被苏幕非提醒,安溶月聚精会神仔细一看,果然发现了问题。
这些埋头翻着泥土的人,全都是正值壮年的男人。
现在午后阳光正好,安溶月穿着夹衫都觉得有些热,可是这些人大多都穿着棉袍或是翻毛夹袄,明明做着力气活,脸上不但没有半点汗水,反而时不时打个寒颤,跺跺脚搓搓手,看起来很冷的样子。
“这些人都被煞气侵入身体,活不过三五日了。”
苏幕非语气里没有半点波澜,像是在评价虫蚁之流。
这里的煞气之烈,连泥头石头都被染成了血色,区区人类血肉之体,又如何抵抗煞气的侵蚀?
之所以这里只有年轻男子在翻土,想必是因为那些年老体弱的人已经先一步被煞气夺去了生命,至于剩下这些,也只是苟延残喘而已。
望着脚下这些已经摇摇欲坠却还在奋力翻找着一线生机的人们,安溶月心里很难受,却又无计可施,只盼着钟离墨能早些搬来救兵,平息疫病之后立即修建庙宇,重新将煞气镇住。
在这里找不到什么有用的线索,安溶月与苏幕非到几家医馆里看了看,沿路又询问了几个神志清醒的人,仔细了解疫病发作前后的事情。
这些人说的话与穗儿先前说的差不多,只是更加详细了些。
安溶月这才得知,原来疫病发作的时候,不只是发烧昏迷,还有牙床出血和咳血等现象。
“这么看来,倒像是鼠疫之类。”安溶月自言自语。
其他人没有做声,默认了安溶月的话。
“不……不是什么疫病……”
一个苍老虚弱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有气无力地否认了安溶月的话。
安溶月觅声望去,这才看到在一处廊柱下半倒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妪,胸前破旧的衣襟上染着黑色的陈血,满是褶皱的嘴边上也能看出星星点点的血迹。
“疫病!她也感染了疫病!”
看到老妪这个样子,不知是谁惊恐地喊了一声,附近的人站起身拼命向着四周逃走,很快就只剩下了安溶月和苏幕非两个人。
苏幕非飞快地从瓷瓶里拿出一枚醒神丹抹在安溶月鼻下,不让她靠近那个一看就快要死去的老妪。
“站在这儿别动。”
苏幕非叮嘱了安溶月一声,自己走到老妪面前沉声问道:
“你怎么知道不是疫病?”
“我见……见过鼠疫……”
老妪艰难地喘息着,断断续续说了下去。
原来这老妪尚未出嫁的时候,她的家乡就曾经爆发过规模很大的鼠疫,临近十几个村子的人十有八九死于疫病,只有几个命大的侥幸活了下来,这老妪便是其中之一。
至于老妪的家人,则没有熬过这场浩劫。
老妪一个个埋葬了自己的亲人,对那惨烈的场面也记忆犹新。
这次拱极城中爆发的疫病,乍一看极像是鼠疫之类的疫病,老妪和儿媳、孙子也全都中招开始发烧,只有出去种地回来的儿子和还在吃奶的小孙女没什么异常。
老妪心疼小辈儿,催着儿子赶紧先带着孙子去看大夫,回来再抓些药给她和儿媳妇吃。
儿子抱着两个孩子匆匆离去,不到一个时辰便抱着孩子满面惊慌地跑回来,说是城里所有的医馆全都挤满了人,症状与他们家完全相同,有人说是疫病爆发了!
老妪脑袋嗡地一声大了,难以相信几十年前那场浩劫再次降临在了她的身上。
老妪当机立断,以性命要挟逼着没有染病的儿子带着孙女快逃出城去,逃得一个是一个。
儿媳妇强忍眼泪,将怀里抱着的女儿交给丈夫,催着他快走。
老妪的儿子抱着孩子,一步一回头地走了。
老妪和儿媳妇挣扎着收拾了屋子,搂着早已昏迷咳血的孙子躺在炕上等死。
不知过了多久,老妪从昏迷中醒来,惊喜地发现不但她没有死,她的儿媳妇和小孙子也都还活着!
一家三口抱头痛哭,庆幸自己逃过一劫。
儿媳妇是个能干的女人,稍微好点便起来生火煮饭,这才发现家里的米不知什么时候被人偷了,缸底只剩下不到半碗碎米,就着桶里先前打来的剩水,勉强熬出半锅米粥。
老妪不舍得喝,谎称自己身体不舒服不想吃,让儿媳和孙子先吃。
儿媳喂着小孙子喝了小半碗,自己把碗里剩下的粥喝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突然开始咳血,体温再次快速升高,病得比先前还要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