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鸣派不同于其他修真门派,选一处灵力充沛的山峰来开宗立派,而是四面环海,岛屿众多。
就是这样,也沾染了大多数修真门派的“恶习”甚少有人弛船行舟,皆是御剑而行。
但正岛的西池殿规矩众多,就是身为掌门大弟子的谭青也要足下沾尘,一步一步走上去。
恭恭敬敬的双膝跪下,拜见掌门。
西池殿身为凤鸣派的门面,自然修的威严无比,耸立直上的高柱,蕴藏着无上阵法,灵压迫人,等待着掌门催阵的那一刻,方用尽所有阵法护得凤鸣派上下周全。
还记的第一次踏足此处被灵压压着浑身冒虚汗的时候,他还当是掌门看出他不是此世之人,催动身上灵压逼他招供,哪里想得到是阵门的这八根柱子干的好事。
如今他已经金丹初期,这几根柱子上的灵压对于他简直毫无作用,刚有感于自己的进步,顺眼看了一下身边的宿镇,但见他冷着一张脸,半垂眼睑,以示恭敬。
莫说是虚汗了,就是谭青用他那双可观看百里之外飞虫的眼睛,也愣是看不出宿镇身上的哪根汗毛有不寒而栗的炸了起来。
……
我不跟他比,他是男主。
他如此想着,上前两步行礼道:“弟子谭青拜见师父”
“嗯。”掌门池恩阳上下打量了一番“闭关五年却修为未长?”
“弟子惭愧,只祭练出了本命法宝。”说着,就要将九霄琴取出。
他这几年自从练出金丹容颜不改之后,就没有再多做修炼,反而是将能记着的书中所有的内容仔仔细细的理了一遍,将所有有用的金手指都圈了出来,细细规划。
池恩阳却看也不看的训斥:“身为凤鸣派的大师兄,上不为师长解忧,下不关怀师弟,自身修为也不见长进……”
“弟子知错。”
“既然闭关无成,我看你近日也无需闭关了,你聪辩堂的师叔近日入世处理俗事,弟子们的早课便由你带,宿镇是我新收的弟子,我已安排他在你岛内住下,他的修为,你需细心照看。”
安排在我岛内住下?谭青可不相信凤鸣派围绕主岛的八十一座岛屿里头找不出一个宿镇能住的地方。
从外门弟子的选拔皆可看出凤鸣派是强者为尊,掌门这一手倒是漂亮。若是他日宿镇修为高于自己,说明掌门有慧眼如炬,连地方都不用动弹就是首席大弟。
至于没有高于自己,锅就都在自己身上了,跟掌门的教授一点关系都不曾有,可是堂堂男主,门内大比第一,掌门为什么对他这么没有信心?
“……是。”
谭青的白渭岛算的上是整个凤鸣派景色最好的一个去处,以前不是,在谭青去了之后亲手栽植,纵然是眼界甚高的女修,踏入此处也不得不感叹栽培人之用心,将山峦起伏,川流瀑布,倒不像是一个岛了,用洲来称呼更为合适。
加上谭青也从来不像是其他弟子一样禁止他人入足他此处,反而解禁迎客,到让白渭洲成了凤鸣派修士放松心情的一个好去处。
五年不曾回家,谭青将御剑在上空,将这白渭洲上上下下的看了个遍,这才满心欢喜的到了自己的院中,瞧着一草一木不曾改变的样子,觉得宿镇到底还不曾狂妄到雀占鸠巢,没有霸占自己的主院,但是视线扫到书房的时候,好心情瞬间就像是被泼了冷水一样的凉了大半。
他那用心修建的书房大门正开着,阳光透过大门,正正的照在正襟危坐看书的宿镇身上。
“谁允许你用此处的?”
若是其他地方,谭青都不会如此的生气,但书房不同,修仙的人都喜欢用玉简记载各种功法,刚入凤鸣派的时候他不习惯,便将玉简其中的功法一个字一个字的腾在了纸上,加上了自己的注解,每一页都翻阅过千百遍,滚瓜烂熟于心之后,才装订成册,设了阵法保护着。
而如今宿镇指尖触碰着的,正是他亲自制成的书。
或许是这句话与谭青温柔的形象太过不符了些,宿镇将书合上,张口欲言,但他破禁私闯此处却也属实,只看见对待外门弟子都微笑相对的谭青走到自己面前,严厉道:“此处是我的书房,师弟若是求知若渴了,也请不要来我的私人之地。”
说罢,掌风一推,便将宿镇震出书房,书房那两扇门当着他的面砰的关上。
谭青却又嫌不够,只听书房内传来铮铮琴音,被破了阵的书房四周已经被下了新的禁制,充沛的木灵力环绕在四周围成一个光圈。
一点也没有木灵力应有的温和。
宿镇伸手试探,只觉得右手似乎突然一麻,瞬间就像是失去了右手一样,一时间就像是想要弯曲一下指尖都无法做到。
这比原先的阵法强大了不止一点点……
宿镇眉头微微皱起,手指不自觉的用力,方才的那本书被攥紧,都有些褶皱的时候,他才忽然意识到,连忙将书舒展开来。
脑海中忽然冒出来一声嘲讽。
“这下子,你可是连基本的功法都看不到了。”
“住口。”宿镇低声呵斥,眉头不由的皱的更紧。但是此处并不是自己的房间,如何发声外人都听不到。
他这两个字被刚刚从弟子房接来这里的邱茗珠听了个清清楚楚。
“宿镇真人?”邱茗珠着实被吓了一跳,娇柔的脸蛋变得煞白,只当自己不知在什么地方惹到了宿镇真人,让他如此呵斥自己。
宿镇终于肯将视线放在了她的身上,扭头问道:“你为何在此处。”
还没等邱茗珠回答,只听见室内谭青的声音传出来,带着一贯的温柔:“明珠么?进来吧。”
宿镇就看到邱茗珠有些哆嗦的朝着自己行礼之后,畅通无阻的通过了那扇门。
门内的声音清楚的传到他的耳中。
“师兄,外面宿镇真人是?”
“不必管他,我先给你安排住处,然后再教你功法可好?”
“不会麻烦么?”
“对待自己的师妹怎么会麻烦呢?”
宿镇并没有再听下去,转身回了自己的住处。
白渭洲虽然环境灵气,都比原先的弟子房好了不止一点,只是人未免太多。
他特地选择了一处偏僻之处,如同他在弟子房中的摆设一般无二,回到此处,才微微放松了下来。
将门一关,内敛的戾气如同潮水般爆发了出来,对脑海中那个嘲讽的声音厉声呵斥:“在外面除非紧急情况别与我说话。如果你不想被抓走!”
“抓走我?小子,你可别忘了咱们是一体的。没有我你能登上门内大比的第一么?”
他这句话像是戳到宿镇的痛处,他痛苦的皱起了眉头,回忆中那些红色的鲜血就像是有生命一样的涌入,吞噬着他的理智。
“想想那些力量!”
双手占满鲜血的快感,方才那些叫嚣的人全部倒在自己的脚下,毫无声息。
那种浑身充满力量的感觉。
“住口!”他的脑袋就像是要炸开,已经不再精纯的灵力想要冲破自身的束缚,膨胀着自己的血脉。
他如此这般控制已经是极难,再加上脑海中那声音引诱着:“对,就是这样,上行内府,下流涌泉。让力量灌注你全身。”
他心知不可,但一下子却无法控制自己的内息运转,脸色惨白,只凭着早些修炼的护体真气保持着内府清明。但那些不在精纯的灵力转换魔气的速度却远远的超过他的想象。
再这样下去,就不止是灵力,而是整个人都要被魔气吞噬。
就在他将要坚持不住的时候,似乎是天外传来声音,犹如清泉流淌:
“存谓存我之神,想谓想我之身。闭目即见自己之目,收心即见自己之心。心与目皆不离成身,不伤我神……”
入耳所过之处,方才还在躁动不已的灵力,竟渐渐的安静下来。
他趁此机会将魔气压制回手腕上的那个刺青上面。又调息了许久,方才睁开的双眼。
“营营浮光,未尝复照……”温柔的嗓音将入道之言缓缓道来,不知怎的,方才给他带来的清正之词,静下心来传听耳中却让脑后一阵的酥麻,让紧绷的精神竟然放松下来。
日暮西下,红云晚霞,他寻着声音推开门来,门前不远处的一颗枯树竟然发芽开花,满树的梨花被微风一扫,洋洋洒洒的落下,轻轻的落在了那人的肩上。
他白色的背影被朝霞染的微红,闲坐在树下,腿上放着一张琴,指尖覆在琴上,并不弹奏。
宿镇静静的看着,嘴角不自觉的翘了上去。
犹豫许久,就在他想要上前的时候一个甜美的声音忽然传到他的耳中。
“师兄?你念这么多我怎么不太明白。”
“这是凤鸣派内门弟子的入门功法,我慢慢的讲与你听。”谭青将琴收起,站起身子。宿镇这才看到他面前跪坐着的,正是刚才见过的邱茗珠。
“听这么多,你想必也累了,岛内人众多,想要找一安静之处教你倒有些不能了,这里未免太偏僻了,景色也不好,配不上师妹。”
邱茗珠笑着说道:“师兄您催动木灵将枯木逢生,在我看来这里的景色简直是整个白渭洲最美丽的了。”
谭青唇角的笑容更耀人:“调皮,小小年纪就学会恭维人,邱邸呢,我可要好好的看紧他,让他不被你教坏了。”
他刚说完,远远的一声:“谭青师兄”就毫不留情的刺穿着他们修道之人的耳膜。
正是听着谭青论道烦闷出去逛的邱邸回来了。
宿镇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等他反应过来,他已经关门回屋,坐在自己室内的唯一一张椅子上。
屋外的红霞满天,似乎一点都没有透过窗子带给室内一丝的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