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被他牵着手,虽然是粗暴的拖着走,我居然期望走廊没有尽头,就可以这样跟着他永远走下去,不管当年他有多残酷,不管我们之间隔着多少道迈不过去的槛,这一刻,我又回到了人生之中最阳光灿烂的岁月,那时候,几乎每天都有这样的想法。现在刚入而立之年,已被他唾弃多年,这样的想法依然那么强烈,这些年的平静就这么不堪一击,楚小冬,你怎么这么不争气!
“靳奕,放手,你要干嘛!”残存的理智和自尊告诉我,这里是学校,我是个人民教师,不能让他为所欲为!
我的呵斥对他来说根本没有一丝作用,以前是这样,现在也不会改变。靳奕头也不回,一把推开走廊尽头物理实验室的门,重重地把我甩了进去,砰地一声关上门,面无表情地凝视着气喘吁吁、惊慌失措的我。
我颤抖着,不知道是不是发烧,只觉得浑身冷得厉害,我微养着头,希望眼泪不要掉下来,但是视线越来越模糊,我努力想看看这个人,这个从四岁就开始就与我朝夕相伴了十九年,而后又与我生离九年的男人,可是就这么近的距离,我居然看不清他,可恶的眼泪,可恨的自己!
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我觉得他似乎连眼睛都没眨一下,目光凌厉的像一把寒光四射的军刀,直刺我的心。终于,我颤抖着叫他的名字:“靳奕……”纵然有千言万语,此刻也无从说起,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奕字尚未完全出口,眼泪瞬间就出卖了我,我伪装的坚强溃不成军……
靳奕看着我,走近,我几乎闻到了他身上特有的味道,我在高中作文里写过,那是雨后阳光的味道,是适合我的味道。他缓缓伸出右手绕过我的脖颈,修长的手指一点一点深深地没入我的长发。
我那被泪水模糊的双眼看不清更看不懂他目中的含义,总之不是曾经的温暖怜爱,也不是九年前的鄙夷愤恨,有一瞬间我似乎感受到一种莫名的悲伤从他的目光中倾泻而出,仅仅一瞬间而已,当我擦干眼泪再次望向他,他的脸更近了,却没有一丝暖意。
忽然,他的手从我的发间果断抽离,打开门,大步向前,头也不回的走了。
我背靠在冰冷的墙上,隐约听到高跟鞋小姐关切的问:“靳总,您没事吧?”,但我没听到靳奕的回应,也许是他打了什么手势之类的吧,我又听到周校长憨憨的问:“靳先生,怎么回事啊?小楚老师有什么问题吗?”,高跟鞋小姐稍带不耐烦的回答:“周校长,靳先生刚刚有些身体不适,你们继续开会吧,我们先告辞了。”
接着我听到一群人匆匆离去的脚步声和走廊里各种各样的议论声,而我,僵立在那里,努力瞪大眼睛,希望忽然醒来,然后笑着告诉自己,原来又是一场梦,但是,我总也醒不过来,泪却已经干了。
整个下午,我接受了若干个领导的谈话,从周校长到迟海丽,或者语重心长,或者夹枪带棒,目的都是问我被靳奕带走的原因。其实这也是人之常情,更何况,学校的教师被一个商人公然手牵手拖出会议室,对于任何一个目睹现场经历的人都不可能不好奇地,更何况是学校领导。对于每一次谈话,我除了说“对不起”之外,都沉默相对,领导们也没办法,周校长无奈地安慰了几句,表示不勉强我做出立即解释,但希望我不要影响工作,迟海丽则如以往一样讽刺挖苦一番之后再来一番谆谆教诲,现在,学校里原本那个名不见经传的我,成为了大家最好的谈资。
更加对我产生好奇的是李贺,他憋了一节课没敢来问我,终于在下班前趁办公室里没有人,凑到我面前,压低声音问道:“姐,到底咋回事啊?”
“什么事?”我明知故问。
“你和霸道总裁?认识?”他嬉皮笑脸的期望得到答案。
“没什么,别问了。”我呆呆的回答。
铃——
他刚想追问,放学铃像我的救命恩人一样响了起来。
我一把背起早就准备好的包,呆呆的走出办公室,后边传来李贺的声音:“姐,明天告诉我啊!”
煎熬了一个下午,终于可以出来透透气了,天边已经有晚霞了,好美。
我家离学校有两站地,今天我选择步行回家,我想在人群中穿梭,感受人们的忙碌与奔波,感受生活的真实,而回到家里,孤单的感觉让我畏惧。
这条路,靳奕陪我走过三年。
街边的小吃摊只剩下买油炸臭豆腐的小贩还在坚持着与城管做斗争,那种熟悉的味道让我沉醉,人群中的小情侣嬉笑玩闹着,人影晃动中,我似乎看到了靳奕当年捂着鼻子假装生气时顽皮的样子,还有曹阳被邻校女汉子校花聂蕊欺负的无辜表情,哦,对了,还有林萧,那个默默关注我们两年的优雅女孩,记忆,就是这么让人无可奈何,有时让人心痛纠结,有时又如春风拂面,惬意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