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奕单手扶着方向盘,那只受伤的手已经撤去了纱布,伤口用胶布简单的覆盖,应该是好的差不多了。
我坐在副驾驶的位置,偏着脑袋,呆呆地向窗外看去。
他侧目看了我一眼:“有心事?”
从小到大,我的心情指数从来瞒不过他的眼睛。
“嗯。”我回答一个字。
“说。”他还我一个字。
“你……你以后别再做今天这样的事情了,有钱也不能这么浪费,只为赌一口气?太不值得了,再说,你的钱都是你辛苦赚来的,这样不好。”
他若无其事,只缓缓道:“值不值得,是我来定。”
我知道跟他讲道理是徒劳,但还是坚持,“你想花你的钱,没问题,可是不要因为我去花,这样,我的压力好大。”
他依旧目视前方,沉默半晌,闷声道:“嗯。”
这一个字从他的口里说出来,倒真是出乎我的意料,这一贯都是我的对白,今天居然被他抢了台词!我好奇地看了他一眼。
靳奕转头与我的目光相对,剑眉微挑,淡淡道:“你说的有道理,我就听喽,很奇怪吗?像看怪物一样。”随即嘴角露出笑意。
我赶紧收回目光,也笑了笑。
他最近真的很容易笑,我能感受到,那笑容是发自心底的,和我在一起,他是从心底高兴的。
刹那间,一股罪恶感涌到胸口,林茹的一通胡言乱语就让我对他产生疑问,我也太经不起考验了,楚小冬,你旁边的这个人,你是最了解的,他可以放弃全世界,也不会欺骗你,为了你,他几次都可以不要命,你都忘了?就算他在美国的时候有故事,那又怎样呢?不是说好了剪切掉吗?现在,他是你的丈夫,这就够了,不是吗?
我毫无掩饰的、直直勾勾的看着他,脑中全是他为我做过的林林总总。
他发现我在看他,挑眉道:“干什么?”
我看着他出神,没做回答。
他一边看前面的路,一边侧目皱眉道:“喂,你这么盯着我看,我……怎么开车?”
我回过神,觉得人究竟是痛苦还是快乐往往在于一念之间,已经错过了最好的光阴,何苦再庸人自扰?
不自觉的,我侧过身,悄然搂上他的脖颈,不轻不重地在他光洁的脸上印下一个结实的吻,这是我第一次主动吻他,虽然羞窘难当,但确实情不自禁。
猛地一脚刹车,瞬间把我的唇与他的脸拉开距离,我红着脸坐回原位,屏住呼吸,目视前方,不去看他,像一只打翻了花瓶的小猫在惊慌的等待主人的惩罚。
车子被熄了火。
他随意的把胳膊搭在方向盘上,侧身看着我,一字字道:“转过来,看着我。”
我有点后悔自己刚刚的情不自禁了,只觉得心砰砰跳,不知道是害羞多一些,还是紧张多一些。
“看——着——我。”他压低声音,但我的压迫感却翻了一倍。
我硬着头皮,缓缓转向他,慢慢抬眼,与他灼热的目光对接。
他凝黑的眸子盯着我的眼睛,“你刚刚做什么?”
晕,我就算不被自己害羞死,也要被他气死,我干什么他不知道吗?还要问!好吧,既然他要逗我,那我就来个不认账。
我瞪着他,脑袋一歪,“没有呀,做什么?什么也没做。”
正暗自好笑之际,只觉腰间一热,已被他的大手托住,随之而来的是近在眼前的鼻息和猝不及防的唇舌进攻。
他健硕的身躯直压下来,让我连连后仰,脑袋直逼车窗而去,我几乎能感觉到玻璃上渗出的寒气。
在千钧一发之际,他那只受伤的手穿过我凌乱的头发,牢牢托住我的后脑,这股力量不仅没让我撞到车窗上,更重要的是,让他的攫取更加深入。
我双臂慢慢搂上他的腰,让自己紧贴着他的胸膛,像充电一样,汲取丢失多年的温度。
忽然,我觉得脸上有一种异样的潮湿,缓缓睁开双眼看去,我真的不敢相信!
他紧闭着双眼,弧线完美的眼角留下一串晶莹的泪,这样的一串泪,挂在这样一张冷峻不羁的俊颜上,简直让人心碎。
我捧起他的脸,“靳奕,你……你怎么了?”
他慢慢松开放在我脑后的手,缓缓落回座椅,仰面闭目,泪水却依然自眼角坠下,起伏的胸膛像是在无声的啜泣。
“靳奕……”我不知所措。
他闭目不语,也不急于拭去眼泪,只是向我抬抬手,让我保持安静,我懂他的意思。
于是,车内原本急剧升温的情愫慢慢消散,安静的只能听见我们彼此的呼吸。
他为什么流泪?这是我冷静后首先跳入脑海中的问题。尽管我知道,他不会告诉我原因。
靳奕慢慢睁开眼,深吸一口气,声音沙哑:“对不起。”
“你……没事吧?”
他转头看向我,英俊的脸上还挂着依稀可见的泪痕。唇角露出一个疲惫的笑容:“没事,吓着你了?”
我摇摇头,也吐出三个字:“对不起。”
“嗯?”他再次皱眉。
我又摇摇头,和他的眼泪一样,我的“对不起”也是无从解释的。
他伸手抚着我的脸,沉声道:“没事,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嗯。”我相信他的话。
他发动车子,继续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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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奕说的那家珠宝店,我听都没听过,他说那里只接待会员,所有首饰都是独一无二的限量定制版。
果然,又是一家没有招牌的店,设在一栋商业大厦的顶层,平常无奇的电梯门一打开,就像进入了另一个世界,金碧辉煌,华光璀璨,来访的客人不多,从穿着看,都不是等闲之辈。
我端出靳太太的架势,挽着靳奕的胳膊,小鸟依人的跟在他身侧,他侧目看了我一眼,似乎对我的表现很满意。
一个绅士打扮的矮个子中年男人微笑着向我们打招呼:“靳先生,按您的要求,一个小时前才运到,靳太太,我是销售经理杰森,两位这边请。”
杰森带我们来到一间vip室,干净典雅的茶桌上,放着一个精致的小盒子,我知道,那里面装着标志我幸福的东西。
等我们坐下,杰森以优雅的动作打开盒子,我克制着急切的好奇心,以和他一样优雅的眼神向盒子里望去,两枚中规中矩的钻戒静静地待在那里,耀眼的钻石闪着夺目的光彩,像是在对我招手,虽然我不懂珠宝,但是以靳奕的手笔,我想这两枚小东西估计又是我几年的工资吧。
杰森慢条斯理的向我们介绍:“靳先生,完全按您的要求,丝毫不差。”
杰森看着一脸茫然的我,善解人意的说:“靳太太,我先向您介绍一下,1980年,在南非发现了一个重599克拉的原石,属于特优质宝石级金刚石,这颗金刚石纯洁无瑕,颜色极佳,呈淡玫瑰色,异常美丽,是难得的稀世珍宝。被命名为“百年”。经过高级专业切磨师耗用三年的时间,精心研究、设计,并切割、加工成一颗重273.85克拉的巨钻,被命名为“世纪”钻石,价值一亿美金。那可谓是世界瞩目,万丈光芒。”
我像听故事一样瞪大眼睛,不知道他说的世纪钻石和眼前这两枚戒指究竟有什么关系。
靳奕沉声道:“说正题。”
杰森略显尴尬,继续道:“但是,同年被发现的还有一颗价值连城的原石,只是在重量上稍稍逊色,所以让“百年”抢尽风头,价值连城却无人问津,这也难怪,人们往往都追逐最好的,哪有放着世界之最不要,去退而求其次呢?后来,这枚原石被辗转买到日本,在日本封存了几年之后又被秘密拍卖到印度,一直沉睡在印度一个富翁的私人庄园里,他的儿子在十五年前为了悼念过世的华人妻子,将原石唤醒,按照当年“世纪钻石”的切割工艺花了将近四年的时间加工出两颗重各重95克的钻石,这两颗钻石的价值远远高于原石,因为在设计加工时,刻意将钻石原来呈浅黄色的一面向上,做成雨滴形状,这种完全依靠钻石天然的独特颜色打造出的情侣钻石,需要颜色、材料、工艺、设计等各种因素俱佳才能问世,所以绝对世界罕见。完工后,按照他和妻子生前的约定来命名,一枚为“风起”,一枚为“思雨”,这两枚钻石就一直收藏在他的卧室里,外界也不知道它们的存在。其实,这期间也有知情的行家想寻找这块原石,但是都不了了之。我实在是佩服靳先生,这枚原石的下落没几个人知道,你居然准确无误的把消息提供给我,而且是在他的主人去世两年以后。于是,我很轻松地以市值1.5倍的价格从那个家族的败家孙子手里收了他老爸珍藏的两颗钻石,再按照靳先生的要求,在原来的钻石上各自取其浅黄色的顶端,再次加工打磨,做成了这两枚各重22克拉的戒指。作为设计师,我把这套钻戒取名为‘风起时思雨’,怎么样?”
靳奕缓缓拿出其中一枚,我看到了那钻石确实隐约间闪着浅黄色的光芒。
他看着我,缓缓道:“每个人都追捧那颗世纪之钻,我只喜欢这颗不起眼的,我认为它好,它就是最好的,你的这枚是思雨”
杰森捂嘴笑道:“靳先生,我把风起和思雨交给你们啦,就不打扰了二位了,你们慢慢聊,回头再联系。”说罢转身离开。
我咽了咽口水,不淡定道:“这一定……这一定很贵的,我怕……你知道的,我总是丢三落四的,这么贵重的戒指,万一……”
“你戴了,它就有价值,你不戴,它就是块石头而已。”
靳奕打断我的话,把戒指举在半空中等我。
我缓缓伸出手,递给他,他轻柔的将戒指戴上去,这温柔的颜色还真是很衬我的肤色,后来我才听娜娜告诉我,这两枚戒指的价值保守估计能达到6000万美金。而此时,我正戴着3000万美金,摆着各种手势美美的欣赏。
“喂……”
靳奕皱眉,冷峻的目光无奈的瞥了一眼盒子里剩下的那枚戒指。
晕,我只顾自己欣赏,忘记给他戴戒指了!我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道:“对不起,对不起,我都忘了。”
我拿出另一枚戒指,发现这一枚指圈的尺寸明显大了很多,而自己手上这枚戴着感觉正合适,原来他连指圈的尺寸都准备的分毫不差,真的好细心。
我轻轻的把戒指戴在他的手上,他反手一握,把我的手置于掌心,冰眸如皓月般明亮,“戴上了,就是一辈子,明白吗?”
我温柔的回答:“不止一辈子,还有下辈子。”
他看着我,眼底尽是温柔。
又好像想起什么,他伸手解开衬衣领扣,从脖子上取下那条他从不离身的“硬币项链”,把他手上的“风起”摘下来,拴了上去,让3000万美金和一个破洞的游戏币紧紧靠在一起,然后又重新戴回脖子上。
整理好衬衫,他抿嘴一笑:“哪有男人戴这种钻石戒指的,而且,放在这里我更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