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霰悄悄戳了小燕一下，“小姐以前说话语气有这么千回百转吗？”
“有。”小燕忍笑答道，“不过对着外人，这还是第一次。”
听了这话，清霰明白了，在南都的时候，小燕八成没见过苏沐言与文雍王私下相处的样子。
“哎，慢慢习惯吧！”他老神在在地拍了拍小燕的肩，被她毫不客气地打掉爪子。
······
隔日，皇贵妃托人来传话，再次召见苏沐言入宫。
只不过这次，苏沐言没有从正门进入，而是跟着宫人从偏门进入了后宫，一路上谁都没撞见。
这是为了保密，苏沐言可以理解，不过因为偏门过于狭窄，她的外衣遭了殃，洁白的下摆全都蹭上了灰尘。
而反观小燕，只见她脚下一点，轻松地越过了高墙，愣是一丁点尘土都没沾上。
“啧，会轻功就是方便。”苏沐言羡慕道，“不过，这宫墙怎么这么容易翻过去啊，皇宫内院岂不是很不安全？”
引领她进来的宫人是皇甫凤兮的心腹，听了这话，她笑着转头对苏沐言说道：“沐言小姐，你且放一万个心！当今世上，也鲜少有人能落到皇贵妃娘娘方圆三步之内了，还要那些劳什子高墙做什么！”
皇甫凤兮的武功居然如此高深？！
苏沐言知道自己这个姨母会武——毕竟是当年河焰的王牌女谍者，她没有武功倒说不过去，但她原本一直以为，皇甫凤兮当年是靠着美貌和心计撩倒众生、套取情报的。
见她讶异的神情，那位宫人笑道：“沐言小姐是不是以为皇贵妃娘娘除了卖弄美貌之外，就什么都不会干了？”
“我可没有这样说，请姑姑不要误会我。”苏沐言连忙澄清，她知道，眼前这个宫人是从很久以前就跟着皇甫凤兮的，知晓很多前尘往事，在皇甫凤兮面前说话也很有分量，丝毫不亚于自己这个半路亲戚，因此分外害怕造成误会。
宫人摆了摆手，示意自己了解：“我知道你没有恶意，只是想跟你解释一下，我们皇贵妃娘娘从小就是练武奇才，根骨绝佳！
别看娘娘虽然现在深居宫内，看起来成天玩花弄草，好不悠闲，实际上她基本的身法练习一日都没有停过，如今的武学造诣超过了当年，甚至还——”
她说到这里忽然住了口，小燕好奇道：“甚至还什么？继续说啊？”
“咳咳，没什么。”宫人有些心虚地说道。
“姨母真厉害啊！”苏沐言打心眼儿里这么觉得，她并没有在意宫人异常的神色，“会武的人都这么了不起吗，我小时候真该好好练一练内功的！”
宫人没有答话，只是逢迎地笑了两声。小燕发觉了她的异常，刚要开口追问，就被苏沐言捂住了嘴巴。
两人对视一眼，四目相对的刹那，小燕很快就明白了苏沐言的意思：这位宫人是皇甫凤兮的心腹，她选择向苏沐言隐瞒什么，自然有她的理由，两人在此时过问，反倒不好。
明白自己险些闯下祸事，小燕抿了抿唇，乖乖跟在苏沐言后边，不说话了。
“沐言小姐若要开始练功，此时也不算晚。”那宫人像是刚刚才反应过来一般，说道，“练一些基本的，三五年下来，飞过宫墙还是没有问题的。”
苏沐言冲她乖巧一笑，“好的，沐言多谢姑姑提醒。”
很快，三人就到了内殿门口。
随着宫人的通传声，苏沐言推开门走了进去：“姨母，我来了。”
皇甫凤兮正在低头描着一幅画，头也不抬地说道：“你失宠的消息已经放出去了，幕后害你的人是工部侍郎之女缪香禾，以及魏国公千金，石珠玉。”
这么快就找到了幕后之人？这皇贵妃的办事效率还真不是盖的！
苏沐言再次被她的能干所惊讶到，“事到如今，姨母打算如何做？”
“就按你之前的意思，多加防备，等那两人露出马脚即可。”皇甫凤兮停了笔，抬起头来说道，“我还得提醒你一句，那个石珠玉不是个简单人物，在她面前，不要轻举妄动。”
魏国公是谢谦的左膀右臂，石珠玉也算是能人干将，这一点苏沐言自然清楚。她用力点点头，“沐言知道了，姨母放心，沐言不会让国主陛下感到为难的。”
皇甫凤兮满意地瞥了她一眼，“我今日叫你过来，还有一件事情。”
“姨母请说。”
“我想请你给我这幅画儿题词。看，就题在右手山上边就行。”皇甫凤兮展平了手下的画卷，苏沐言这才看清，这是一幅水墨丹青，勾画的是京城边郊日暮时的远山。
苏沐言喜文喜画，当即赞扬起来：“这画意境真是不一般，颜色渲染得也很不错，没想到姨母还有这样的本事！”
听她充满惊艳的口吻，皇甫凤兮忍不住笑起来：“我哪有这么全能，这不是我画的，是宫里一个画师画的，我不过是描图罢了。”
描图？为什么要描图？苏沐言没懂其中的玄机，又不敢贸然发问，只好老老实实地回到了刚才的话题：“姨母想让我题什么词？”
“随便，只要能展示文才就行！”
苏沐言哑口无言，纸张上画的景色无双，她本来有很多的好句子呼之欲出，但若是突出强调“文才”，她反倒一句都想不出来了。
见她神色为难，皇甫凤兮才开始向她解释：“是这样的，我也不是无缘无故要你帮忙，河焰之前不是跟我们打仗打输了嘛，他们送来个小郡主当人质，就住在那偏殿内，没有准允不能出来。
她最近送了我一盆盆栽，还附了一首诗，我看她那意思，是想炫耀自己的年轻貌美，与谢谦更为相配。”
哦，原来是有人想挖谢谦的墙角？谁这么想不开，敢在皇甫凤兮这个太岁头上动土，是嫌弃自己活得太长了么？
看着皇甫凤兮发狠的表情，苏沐言默默为那个河焰的小郡主上了三炷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