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把冷珂应付过去，苏沐言心有余悸地看着她走过去训斥某个姑娘，按着胸口在皇甫凤兮耳边问道：“我是不是得罪冷珂统领了？有弥补的方法吗？”
“放心吧，冷珂不是那种爱斤斤计较的人。”皇甫凤兮倒是不担心这个问题，对于冷珂这个人，她还是比较信任的：冷珂眼高于顶，对于苏沐言这种小丫头片子，应当是不放在眼里的。
然而这一次，皇甫凤兮却是猜错了。
冷珂眼高于顶没错，她本来已经把苏沐言的话抛之脑后，去监督新人练武了，但之后看着新人们出招的动作，越看越奇怪，苏沐言之前说的那几句话，竟然在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她仔细地观察着兵器挥出的角度和力度，惊讶地发现，苏沐言之前几句点评，竟然一点都没说错！
那柄长剑总是在回手时险些划破衣角，显然是过长了；还有边上一女子手中的石锤，分量太轻，砸过去的时候根本没有体现出应有的杀伤力，这不是武者技艺的问题，而是兵器出错了！
冷珂越看越心惊，其实，这些兵器不都是出自她一人之手，大部分都是由部下负责，她只是负责监制，没想到最后落实到每个人手上，会出这么大的问题。
以前，她倒是没有发现新人们用这些兵器都不顺手，苏沐言的一番话反倒把这些摊开在了阳光之下，想到这里，冷珂不禁咬紧了牙关：看来，这个苏沐言，还真有两把刷子。
她可以容忍一个小丫头片子，但却不能容忍一个有真才实学、同时还与阁主有亲戚关系的年轻天才！
冷珂默默垂下眼睛，周身的空气又冰冷了几分。练武的新人们见她神色不对劲，纷纷埋头打斗，恨不得让刀剑相交的声音填满整个寂静的空间。
“回去吧，她要开始教新人练武了，教起来没个完的，呆下去也没意思。”皇甫凤兮说道，“何况，外面更深露重的，我也怕你着凉。”
苏沐言正巴不得要逃离冷珂身边，此刻皇甫凤兮给了台阶，连忙顺坡下驴：“好啊好啊！现在就走吧！”
皇甫凤兮冲冷珂微微点头，随即打开密道，苏沐言立刻迫不及待地窜了进去。
看着缓缓闭合的门缝，冷珂眼底情绪明灭，复杂得让人看不透她在想什么。
······
刚回到凤鸾殿，皇甫凤兮和苏沐言就迎来了个意外之喜——
“阁主！我把林深抓回来了！”紫奕蹭地一下冒了出来，语气难得如此激动，“河焰暗兵处首领，顶尖间谍林深！！如假包换！”
如此好事，皇甫凤兮第一个反应却是皱眉：“小声点！”
紫奕有些疑惑，苏沐言却是立刻会意：皇甫凤兮是怕她把小燕招来，生出什么祸端。
“其他人呢？”皇甫凤兮又往外面看了一眼，没有看到小燕的身影，这才呼出一口气，“没有漏网之鱼吧？”
紫奕自信满满：“阁主，放心吧，一个都没跑，都在大牢里等着听审呢！”
“不错。”皇甫凤兮满意地勾了勾唇，转身对苏沐言说道：“我要通宵审人了，你先回去睡觉吧，注意别让小燕察觉到不对劲。”
苏沐言诚恳地表示，“我尽力，但小燕对我太过熟悉，我也不知道能瞒到什么时候。”
河焰暗兵处昔日的同仁被抓，小燕心里一定很不好受。皇甫凤兮想得到这一层，叹了一口气：“尽力而为吧。”
她转身要走，却被苏沐言追上来叫住：“对了，姨母，能不能帮我问林深一个问题？”
······
辰星阁大牢内。
按照皇甫凤兮对河焰暗兵处的了解，一般情况下，暗兵处众人被敌方抓去之后，只要关押在一起，必定会彼此残杀，以保证不留活口，所以这一次，河焰暗兵处众人是分开关押的。
皇甫凤兮第一个提审的人就是林深。
一见面，皇甫凤兮还没开口，犯人反倒发话了：“这地界不像是东上水牢啊，皇贵妃娘娘，怎么不把我交给那东上皇帝邀功请赏？”
“别想着套话，老娘当年玩这一套话术的时候，你小子毛都还没长齐呢！”皇甫凤兮一眼就看穿了他的诡计，毫不留情地拆穿道，“现在换我问你，你要是敢不回答我的问题，我就用烧红了的铁块灌进你嘴里，让你下半辈子都开不了口，知道了吗？”
她这番话说得极有魄力，后半句的威胁听起来也不像是空话，可是林深却面无惧色，淡然反问道：“下半辈子？我竟不知道，有朝一日我不幸落在林逸渺的手里，还能畅享下半辈子？”
没有接他的话茬，皇甫凤兮径直问道：“第一个问题，先前苏沐言遇难，你们为什么要救她？”
林深抿了抿唇，脑袋偏向一边，显然并不想回答。
只听“啪”的一声，紫奕狠狠拍了一下面前的石桌，补充道：“要不是看你这张脸还算过得去，阁主早就把你手足全给废了，还能让你站在阁主面前受审？阁主的耐心已经快消磨殆尽了，林深，你他妈要么快点说话，要么被阁主拿去喂鱼，最好快点决断！”
见林深还是死活不开口，皇甫凤兮眼珠一转，忽然想到了什么，试探性地说道：“其实，我不是因为他这张脸而对他网开一面的。”
“那是因为什么？”
“因为苏沐言再三央求，不要重伤他。”皇甫凤兮慢悠悠地说道，保证每个字都清晰地传入了林深的耳中，“她说，林深在小燕的心中地位非同小可，如果他受伤了，小燕一定会难过的。”
紫奕与皇甫凤兮合作多年，培养的默契已经无人能敌，看到皇甫凤兮的眼神，她紧接着就说道：“哦，那还真是可惜，要是这林深还不开口，恐怕咱们只能把他的尸首悬挂在林子里头了，要是小燕姑娘看见了，不知道会有多伤心——”
“停，别说了。”在紫奕和皇甫凤兮的双重夹击下，林深终于抬起头来，冰冷地开了口：“我回答你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