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皇姐一番苦心,四弟告退。”
他知道,他这一退,洛瑾瑜便坐稳了未来帝王的位子,但他也知道自己无法忤逆俞白的安排,斗不过还不如不斗,好歹能得到她的怜惜留得一条后路出来。
“等等。”
被俞白的一句话止住了脚步的洛瑾烽稍稍侧过头看向她,却在下一秒得到了一个从未有过的温暖拥抱。
“瑾烽,皇城永远都是你的家,出门在外要注意安全。”
“皇姐,其实您......”
“想问什么?”
洛瑾烽年少习武,身上虽健硕却也藏着力道,忽然接触到如此柔弱的俞白,手都不知道放在哪里了,生怕一个不小心便将这玻璃一样易碎的人儿给弄碎,只得僵在原地由着俞白拥抱、退离。
他一眼不眨地盯着俞白脸上那淡淡的笑容,心头忽的涌上几分期许,说不准...
“您...罢了,也没什么,我心底有个问题,皇姐待我建功立业回宫领赏的时候再回答我吧。”
“好啊。”
见着此刻洛瑾瑜的神色,俞白知道他是想通了,对他的感官顿时好了不少,她教导了那么久的洛瑾瑜可没这孩子这么快识趣,若不是因为这次任务的要求,她怕是都要临时改主意了呢。
......
欢声笑语的及笄礼很快在各方的心不在焉中结束了,虽说在这场典礼当中真心祝愿俞白的人没有多少,但暗自感叹她胆量与心性的人却不少,古往今来,敢拿皇帝的宠爱做倚仗,如此明显的表明自己对政治涉足的女子,长宁公主是第一个。
遵旨在后宫里又随皇后待了两日后,俞白终于安歇在了这个自己只能住上最后一日的寝殿,外面天色微暗,俞白不急着点灯,只是安安静静地寻了个椅子坐在窗边,面上浅笑依旧,只是那向来清澈的眸中渐渐显出了沧桑之意。
“奴婢参见二皇子,二皇子请止步,没有公主的命令,奴婢们不敢放您入内。”
“什么?你在开什么玩笑?本皇子找皇姐谈些事情,明日皇姐便走了,你们居然还在这里拦着我?”
“二皇子请容奴婢禀告公主一声,请等...”
“我不等,你们叫我进去,皇姐不见别人又怎会不见我,我告诉你们,如若再拦着我,本皇子可要开始治罪了,别以为你们是皇姐的人我就......”
安静总是会被打破的,就比如现在。
宫殿里才刚因傍晚到来而消停下来,转眼间就被喧哗声给闹得重新聒噪了起来,不用去看都知道,此刻俞白的房门外会是怎样的一副乱景。
“锦秋,叫他进来吧。”
俞白稍稍放大了声音,叫屋外的宫女们听见自己的吩咐。
“是,还请二皇子莫要怪罪我等,二皇子请进。”
“行了,本皇子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继续做事去吧。”
刚才俞白的那一句吩咐,洛瑾瑜也跟着听了个清清楚楚,他知道这是俞白被他闹得烦了,也不再继续惹事,一边整理自己的衣服,一边远离刚才与自己将要撕扯在一起的几位宫女。
被前一刻还阻拦着自己的宫女推开殿门请进殿内后,洛瑾瑜反倒没了刚才在殿外的任性模样,神色恭谨地朝着俞白走近,在离她两米处停下了脚步,竟是再次与其生疏了起来。
“皇姐,明日您便离开皇宫搬去府邸了,我来看看您。”
洛瑾瑜语气的转变无比的明显,叫俞白想听不出来都难,不过她倒是理解这是小孩子耍性子,并未多做在意。
“明日与父皇母后一同送我便好,何必多来这一趟?”
看着洛瑾瑜故作冷漠,俞白暗自感叹着这孩子终于是有了点长进,好歹装的比之前像了不少,当真有几分过河拆桥的感觉。
“我与皇姐交好,若是不多来这一趟,实在内心难安。”
话背后的意思是,为了‘交好’的名头,是一定要来看一下的,不然传出去岂不是说明他们之间所谓的交好只是个幌子?倒时皇后难免会给他找麻烦。
“说的也对。”
“...皇姐就没有什么要和我说的?”
见俞白竟转回了头继续看向已经暗下来的窗外,洛瑾瑜那张掩藏在昏暗中的脸忍不住扭曲了一下,此刻那张含笑的侧颜在他的眼中,越来越刺眼,她就真看不出他在生她的气吗?
“我只是到长大了要换个住处,又不是要死了,还需要托付什么不成?”
“我能有今天,皇姐占了大半功劳,您这是打算功成身退吗?”
她怎会看不出?她那么玲珑的人怎会看不出他说这些是真的冷漠还是心底有气,不过是不在意罢了。
人在黑暗中,总是会无意识地放纵自己压在心底的阴暗情绪,洛瑾瑜不过是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即便被教的很好,也难免会暴露出自己的弱点。
殿内安静了几秒后,忽的传出了俞白的轻笑声,她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回答洛瑾瑜,而是起身走到柜边,从抽屉里掏出了火折子,一盏一盏地将烛火点燃,直到整个宫殿灯火通明,才又回到站在原地没有动弹的洛瑾瑜身前,抬起手在他的肩膀上轻拍了两下。
“二弟,又没有到最后,哪有什么功劳。”
“您又是这样,四弟昨日已经请了领兵前往大漠的圣旨,他才九岁,会打什么仗,分明是...难道这其中与您没有什么关系吗?”
“分明是什么?”
俞白已经厌倦了被这个将来帝王的质问,在他眼中,自己冷血无情、专横霸道,与其费尽心思扭转他对自己的看法,不如给他一个拥有权势后就可以改变她的目标好激励他前行。
听着俞白这淡淡的、没有丝毫情绪的反问,洛瑾瑜一直压抑在心底的怒火与恐慌再也忍不住。“是什么,你说是什么!他是我们的弟弟,是一个才刚九岁的孩子,大漠那地方吞的是人命,你叫他去那里,不就是叫他死在那里吗?皇姐你太任性了,就为了一个自认为合适的储君人选,连最基本的亲情都不顾,你真的是在为万民谋福祉吗?难道真的不是,被那至高无上的权势模糊了双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