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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冥王(1)(1 / 1)

<>公元一六四三年九月末秋夜

盛京(今沈阳)清宁宫

这世上有一种职业,他们不人不鬼,穿行在白天黑夜。孤身一人,添一盏灯,赶一匹马,无尽的生命和寂寞光阴都倾力于渡人。他们可能是在曾经的生命中有过难以放下的执念,也或许是对这生死轮回想看破红尘般断了对深情人生的念头。把灵魂卖给冥王后,他们用这无休止的长寿生命,断绝了和爱的故事。

几乎每个人都有成为摆渡人的机会,冥界有一条路,叫歧路,是用来接待那些冥界官员的。寻常鬼魂一旦踏入,那便与人间诀别了。

摆渡人逢午夜驾白马铜铃,月华引路,木灯照明,翦纸招魂。自无地奈何边来,到滚滚红尘中去。留不得五更,早不过三刻,将亡魂引入地府,这便是夜间行客的工作。

平日里冥车都是一匹白马深入寻常百姓家,凡人看不见摸不着,只需将在人间滞留不肯离开的魂魄带走。这个摆渡人叫做付乃正,他正坐在马车上,紧了紧身上邋遢的厚棉袄,一副被冻死的可怜样子。他确实是被冻死的,在明朝万历年间,活活饥寒交迫死在路边。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句话,他在能理解不过。所以如今这初秋夜,热气还未完全退散去,盛京也是只到了穿汗衫的时候。而付乃正则一年四季脱不掉临死前的这层皮。他自然也感觉不到热,人邻死前的观相会一直不变到去投胎转世,所以即便身处七月炎夏,付乃正也照样是如同生活在寒冬腊月。

清宁宫如今是一片皑皑白色拂过去,整座城池都散布着悲伤。悲伤之需是恐惧,那没有生机的白色压迫的人喘不过气。白色此刻是悲痛更是权利,像冬日的雪一般蔓延到各个地方。街上这两日鲜有人烟,这种庞大的哀痛一扫千里,人人都避之不及。

这里是沈阳清朝皇宫,是还未入驻中原的清朝皇帝居住的地方。

为了迎接这位生前身份贵重的逝者,付乃正的冥车从一匹白马座驾更为两匹,一黑一白,方能架得住这尊者英魂。

付乃正还是明万历年的打扮,前两年托人给他烧了几件衣服,其中就有个明朝官员的乌沙帽子,他想富贵了一辈子,自从戴上就没再摘下,只是他现在穿着华面厚袄子,和这官员乌纱帽有些不搭。不过也没人管他,除了那些死了就没权利的亡魂之外,寻常人谁能看得见他。今个去接个贵客,付乃正反而自持身份,不想给帝王面子。

这几年战乱纷纷,摆渡人的工作量明显加大了。且不说那些战死在前线数以万计的士兵,仅仅在这一贯过着安宁日子的盛京,付乃正从一天一个,到后来的一天几个,甚至一家几口灭门之灾。付乃正很无奈,不过改朝换代,这种流血牺牲漫即寻常百姓家里,也算是正常了。

身边有两三个宫女穿着一身白布的穿走过去,脸上挂着泪花和厚重的黑眼圈。清宁宫此刻一片长明,照亮了东北冬夜黑乎乎的夜,这种严肃与悲伤已经跨过白天黑夜。

他不在清宁宫?

付乃正一眼看过漆黑的巨大棺材和满堂白挂,在下看一片黑压压的男女人头。个个都在嘶声力竭的痛哭,只是不为别人倒像是哭的自己。

他在哪?

付乃正皱着眉头插着腰身一扫条条穿穿的五百多间宫廊亭台,惨白的让人没了方向,像是快要困死在这。太压抑了,他有些经不住,便作法找寻这个亡灵的去向。付乃正向空中撒了一把纸钱,黄花花的圆孔纸钱纷纷扬扬,像昆曲中凄凄惨惨的女声,撕扯在这偌大的宫廷,一声长一声短,字字怨句句恨。钱孔映出一片清宁宫的哀白,撒手人寰般的落在皇宫冰冷的青石板上。

风像拉扯一般飞拽起地上洒落的纸钱,猛兽般向西飞舞,穿过不知多少此时一片漆黑的宫宇楼阁,砰地一声吹开盛京皇宫的西南苑的一座荒废的宫殿——关雎宫

今天归去的帝王亡魂如今正幽怨颓废的坐在一片尘埃之中,借着月光看着高挂在面前的一副画。

他还是锦衣罗绸,样貌俊朗,屈尊的腿或许还能像当年般驰骋沙场。但如今,他在秋日里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夜晚永远的在历史的舞台上退了场。相比生前的一切丰功伟绩他似乎都没什么眷恋,可能盛京千万兵马,清宁百年繁华如今再看都已是身后功名了,都抵不过面前的这一副画。

画上画着一位蒙古女子,细细看来却长了一番中原模样。秀眉明眸,雪肤仙质,有种无魂无魄的出尘气质。付乃正总觉得画上人眼熟,只是突然在此地出现却又想不起出处。

“五更快到了,还请收了凡尘纠葛,随我上路吧。”付乃正正了正头上那顶明朝小帽,随意的探了一眼一片深黑月华中的一代帝王。

他没说什么,慢慢的起身,不怒自威的气场即便如今已成一缕孤魂也是难以让人忽视。

付乃正送走的亡魂很多,但帝王还是第一次。据说凡是能做千古一帝的人身上都自带王者之气,不过帝王之气究竟什么形态付乃正还真没见过。不过来之前盛京的城隍特意嘱咐他,接了今天这位之后别着急去冥界,有人在肃慎等着,为这位帝王做最后诀别。

付乃正就是一届小小的黑白无常,不敢得罪上级领导,自然接到之后会去肃慎这个地方。其实肃慎是古代的地名,时至今日若是明说,就是东北,长白山。

那位帝王默默的卷起来画架上高挂的画。头也不抬,像真的与世长辞般寡寡不欢的走向付乃正。付乃正眉头一皱,甚至觉得有些可怜。

他看了一样自己生死簿上有关他的资料,上面细细写着他的往生:明万历二十年十月二十五日申时生辰,卒于清崇德八年八月初九日亥时——爱新觉罗·皇太极。

明朝万历二十九年冬

冥王曾在明朝万历二十九年消失过三天。

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好像冥王身上背负了太多的秘密,这些秘密全部都要由她一个人承担,不愿意跟别人分享。这其中的痛苦自然也是她自己一个人承受。

在万历年冬月,那一年人间好像格外冷,天地像被封住一般,寒冷的仿佛与世隔绝。好多中原人在青黄不接的冬月饿死,京城尸骨皑皑,大明宫中依旧歌舞升平。

就是这样一个死伤无数的寒冬腊月,离京城数百里外的长白山下一个部落正欢呼雀跃,不同于中原百姓的庆贺这场残冬。因为就在今年最冷的那一天,这片部落降临了一个新生命。他们骁勇善战的王后继有人,因为勤劳美丽像天池湖水的王后在这一天生下来一位小王子。王为他起名:完颜.霍域。

这个部落依附以努尔哈赤为首的金人部落,虽然力量小,归顺于努尔哈赤,但没有完全被征服。他们在长白山下生活了好几百年。他们与金人一脉同宗,属于女真族后人。

这个部落像金人部落一样,搭着帐篷靠着游牧生活。白桦树岭长在山根上,正好保护起平整前滩生活的族人。长白山下相比中原有些许寒冷,他们终年穿着皮袄生活,靠着放牧和自给自足的生活,根本无法与强大的努尔哈赤如今的金人部队相提并论。

在霍域出生的当天晚上,冥王空降在长白山下。一身黑色常服,长袖华盖,无半点花式妆翠,刺绣上的都是大气神秘的铭文。不妖不媚却让人移不开眼睛。她洛站在离部落一百多米的一座险峰上的制高点,俯瞰整个篝火通明,热闹非凡的部落。张开双手如同黑色凤凰般悠扬越到空中,埋身与黑夜里。

在整个部落最高大精美的帐篷内,冥王从羊毛毡上抱起了那个刚刚出生的孩子。

他有一双很大的眼睛,在晃晃油灯下发着慧黠的光。粉白粉白的脸蛋可爱的不行,他的确与生俱来就有王者的气势,但同时,他也有一具非同凡人的灵魂。

冥王此刻千里迢迢从泰山冥府赶来,为的就是他的灵魂。

所谓灵魂,从地府而来,通过奈何投胎坠入凡世。藏身于肉体之中,历劫一世经历。

无数灵魂沉迷于这个枯燥无味却又充满深情的过程无法自拔,例如面前懵懂无知的孩子。

于是,在这个最寒冷的夜晚,冥王抱走了这个刚刚出生的女真部落的小王子霍域,在无人知晓的黑夜里,抱他入怀,一路不由停歇的飞回泰山。

冥王并没有回去冥界,她将这个孩子抱在怀里,走在泰山脚下的一座小村庄里。她停下脚步抬头看了看月亮。随着月亮越深越亮,周围的阴气也越来越重。孩子在她怀里睡的很香,一刻也没有睁开他明亮的眼睛。冥王停步在一座农院前,借着一落皎洁圆月站在篱笆外,不紧不慢的抱着怀中稚嫩的婴儿。院内只有一间农屋,紧紧闭着木门,屋里传来女人激烈痛苦的撕嚎,从透着黄光的窗外看,一群七嘴八舌的妇女在屋里忙得不可开交,只是女人痛苦逐渐加重,一时回荡在泰山的山谷原野,响彻阴阳。

终于,在一声清脆的婴儿啼哭之后,阴云遮住月亮,冥王眼睛发着白色的光,脚下汇聚了周围不知名的云雾,像四方来贺的降者,纷纷叩拜在她的脚下。当阴云将月亮完全遮住的那一瞬间,冥王将周围时空定格,像是站在一片虚影之中。篱笆自动便开了,冥王端正的抱着这个孩子,面无表情的缓缓朝屋内走去。

屋内没什么稀奇,热水的蒸汽充斥整间屋子,也被定格中。两三个女人像是都麻利利索的做着什么动作,都被停止住。炕床上一个女人流着虚汗架着双腿在床上缓缓睁着眼睛,脸上的痛苦也渐渐能品出幸福。

冥王扫一眼局面便一眼看到了一块方形棉被上的婴儿,他没有受时空定格的限制,不哭不闹,正踢蹬着双腿乖乖的啃着手指。冥王抱着孩子出现在他的视线里便目不转睛的看着冥王,一刻也不转移。

冥王将长白山下的霍域放在泰山脚下的婴儿身边,静静的看着两个雪球般惹人怜爱的孩子。她垂下眼眸,缓缓叹了口气。无意间睬到遮住的月亮已渐渐漏出一角,便不由得在暗自伤神。她张开手臂只感觉整个天地都在在晃动,必是使出了毕生最大能力,聚集前胸一股魄力,又分别左右手分为两团,像两个孩子挥舞过去。

只见两个在襁褓之中的自娱自乐正天真无邪的两个孩子的体内各自升起一团能量,只不过霍域的散着耀眼金光,如同有着盘山倒海之势,而刚刚出生的这个孩子则是普通绿光,松松涣涣,平庸无奇。冥王将霍域的金光慢慢融入另一个孩子体内,而霍域体内则被融入了另一个孩子体内绿色的光。

一番过程下来,两个孩子看似没有任何异常。冥王又抱起霍域,为他裹上羊毡,准备离开。就在将要出门的那一刻,冥王突然想起什么。她哀怨的看着炕上的孩子,心中一阵不忍。门口放着一筐盖着红布的鸡蛋,这里的人有着习俗,未出生的孩子要到泰山的奶奶庙求个名字来,名字会有庙里的道姑写好放在那一筐鸡蛋里,把红布盖上,等到孩子出生后再去看纸上泰山奶奶给孩子取得什么名字。冥王随即变出一支笔和纸来,在泛着纸上写了三个大字。拿出筐子里原本的纸条,把自己写的放了进去。然后望了一眼逐渐探出云层的月亮,起身飞到空中,消失在黑夜里。

片刻后时空定格消失,屋里的妇女又忙到像热锅上的蚂蚁。在床上喘着粗气精疲力尽的人母释然的说道:“快让我看看孩子。”帮衬的妇女立马将棉被上的孩子轻轻裹好递到孩子母亲身边。

另一个妇女赶快从盖着红布的筐里拿出了那张纸条,笑呵着递给疲惫的女人:“快看看,泰山奶奶给你家孩子取了个什么名儿?”

那女人一边抱着孩子一边满怀期待的接过来,打开后一阵欣喜,她将脸轻轻贴在新生儿的小脸蛋上,哭中带笑的缓缓道出孩子的名字:“张子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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