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一平表面不动声色,神情自若的做着数学题,实际上大脑在高速运转,想着各种应对之策。最后,终于想到了一条现在来说,还算可行的解决方案。既然柳菲是近乎光明正大的给他写了一封信,他如果也广明正大的回应,此事应该还有转圜的余地。
于是他笑着对冯文和温红说,“我同学给我写了一个笑话,想知道吗?”
“笑话?”冯文一愣,“不可能吧,那给我看看?”
温红也是一脸的不相信。
冯一平懒得理这两个准备看真笑话的人,他起身然后朝讲台上走过去。大家都惊讶的看着他,肖志杰不明所以的,起来拉他,“哎,冯一平,先想想,不能这么做。”
男同学好些都跟着起哄,黄静萍也看着他,神色复杂,还有几个女孩子,比如王金菊,直接朝他翻白眼。
冯一平不理这些,走到讲台上对大家说,“刚才接到我一个小学同学,现在在三班的同学一封信,我决定和大家分享一下。”
有好事的男同学顿时叫起来,“哦哦哦,快念吧。”
好几个女同学则发出“嘘”声来。
冯一平从口袋里掏出信的第二页,反正没人知道他收到了几张纸,对大家说,“大家肯定都想错了,有些同学也知道,为了挣些零花钱,我还在故事会上写了几篇小笑话,我这个同学看到了,也写了一个笑话,不过她没把握,就叫我帮忙看看,我觉得真挺不错的,所以读出来让大家听一听,觉得好笑的就捧个场,鼓鼓掌!”
这个转折有些大,台下好多人都没转过弯来,冯一平不管,拿着那张纸,装模作样的念起来。
说,一天,台湾的**带着手下,坐直升机出去视察,看着下面的人群,**说“如果我丢一千块钱下去,捡到的那个人一定很高兴。”
行政院长说,“如果我丢两张五百元的下去,那就有两个人高兴了。”
国防部长说,“我丢十张一百块的下去,那就有十个人高兴。”
这时,直升机驾驶员说,“不如我把你们都丢下去,那全体中国人都高兴了!”
肖志杰和唐少康先笑起来,他们知道台湾的**,但是不知道的人更多,比如大多数女同学,她们这时可不知道**这个日本人的私生子是谁。
没办法,冯一平只好做些注释,这下大家都明白了,想了想,都觉得好笑,一些同学鼓起掌来。
只不过这掌声真来的迟了些,好吧,冯一平觉得有讲了一个冷笑话的尴尬。
肖志杰起哄,“冯一平,再讲一个。”
班长周立伟也说,“冯一平,还有时间,你再讲一个呗,让大家开心开心。”
冯一平想了一下,说,“受同学启发,我也想了一个,说出来给大家听听。”
某天,**和一些大官一起参加一个会议,结果发生连环车祸,送至医院急救,记者们闻风赶至医院,良久,医生出来了,记者忙着问“医生!医生!总统有救吗?”医生沮丧的摇摇头说:“唉..总统没救了...”
记者又问:“医生!医生!行政院长有救吗?”医生又沮丧的摇摇头说:“唉...也没救了...”
记者就问:“那...到底谁有救?”医生精神一振说:“台湾有救了!”
肖志杰带头,这一次掌声来的比较及时,冯一平笑着向大家拱拱手,回到了自己的位子。
冯文还是疑惑的问他,“冯一平,信上真的写的是笑话?”
冯一平问他,“那你以为呢?”
冯文还要纠缠,温红在他头上拍了一巴掌,“快上课了,刚才不是要我管你吗?”
这只是开头,冯一平想着是不是这个时候去找一找同学,对一对口供。你说你写信就写信,送的时候怎么这么不小心,让这么多人看到呢?
不过他又想,现在去找柳菲,在有心人眼里,就有些欲盖弥彰,相信今天晚上,这个笑话也会传到柳菲耳朵里,她应该也知道该怎么做吧。
冯一平成功转移了大家的注意力,现在他们议论的,不是有女同学给冯一平写信,而是台湾。
当然,这件事还有首尾要处理,第二天午饭后,冯一平来到三班教室,在门口喊,“柳菲,”
三班还在教室里的同学都看过来,冯一平笑着向他们挥挥手,很有大将风度。
柳菲正和几个女孩子说着什么,抬头一看,冯一平站在教室门口,正向他招手呢,脸一红,推开那些嘻嘻笑的女同学,小跑着过来。
冯一平大方的拍了拍柳菲的肩膀,一些趴在窗户看的同学怪叫起来,不过,冯一平清楚,这个时候,你太过拘谨,反倒会让人觉得有问题,大大方方的,别人反而会觉得没什么。
要么说女孩子天生就是演员呢,昨天晚上柳菲肯定也听说了冯一平在班上做的事,所以主动说,“冯一平,你把我写的改好了?”
“你写的这么好笑,根本用不着我改啊!”冯一平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上面就写着那个笑话。下面还可能多余的写了一句,让柳菲自己再抄一遍,这样,即使有老师查,也真的和冯一平说的一样,柳菲只写了一个笑话。
柳菲接过去,放进口袋里,“呵呵,谢谢啊,你这样说,我就有底了,那我周末就寄出去。”
这时有几个女同学好像邀着做什么,一起朝这个方向走过来,冯一平故意大声说,“柳菲,以后有这样的事你就当面跟我说好了,我第一次收到女同学的信,心激动的噗通噗通的跳,还以为是情书呢,结果打开一看,才知道自己是孔雀开屏,自作多情,空欢喜一场,唉,真失望!”
柳菲看着那几个女同学走过来,捂嘴一笑,作势要打他,“冯一平,我们小学都同学六年,你是什么样的人我不知道,我会给你写情书?你还真是孔雀开屏!”
冯一平退后一步,装作怕怕的样子说,“我不怕你打我,我怕你们班的男同学打我,你看看他们,生怕我把你抢走了的样子,我还是先逃了。”
“呵呵,那你走吧。”柳菲说完,转身向那几个一直在周围磨蹭的女孩子走过去,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纸给她们看,“我和冯一平同学六年,再熟不过,你看,就是这个笑话,冯一平说不错,周末就寄出去,运气好的,我也能拿稿费啦。”
听着身后的声音,冯一平长舒一口气,看来柳菲根据听到的笑话,自己早就写了一张,真厉害!他暗暗擦了一把额头上不存在的冷汗,我去,做这样的事还真累。
至此,这件事基本没有什么后遗症留下来,当然,他还有一关要过。不过,上午有语文课,课后王老师没找他,中午自习,王老师来过一次,也没找他。
冯一平都觉得有些奇怪,按理说,这个时候的老师,对学生们的早恋,那是当作洪水猛兽来看的,昨天的事她肯定也早有耳闻,想她打小报告的肯定不是一个两个,怎么会这么无动于衷呢?不对啊!
吃完晚饭,他洗碗回来,准备回教室,昨天刚开了朱老师的玩笑,这两天当然不会主动去班主任家。
这时他听到一声口哨,抬头一看,朱老师端着碗向他示意呢,他明白,这是班主任在召唤。
他还和平时一样,只带着纸趣÷阁去王玉敏家。进门以后,他像没事人一样的,和小燕子打招呼,然后把自己的画的一棵竹子的半成品,给朱老师品评。
朱老师接过去,看了几眼,说,“不要觉得画竹子简单,要把竹子画好,没那么容易,不然郑板桥也不会那么出名,不过你这副还是有一点值得表扬,这个竹节画的很不错,很好,”他指着中间的一个竹节对冯一平说,冯一平一看,还真是,这也许是画那个竹节时突然福临心至,一比较,果然画的很好,趣÷阁画不多,但确实比其它的自然生动。
“呵呵,朱老师慧眼这么一看,我也觉得这个竹节画的不错。”冯一平小小的拍了一个马屁。
这边厢师生相得,王玉敏终于有些沉不住气,咳嗽了一声,“冯一平,你还跟我装傻,是你自己说,还是要我问你?”
冯一平瞪大眼睛,纯真无邪的看着她,“王老师,你说什么啊,我怎么一点都不明白?”
王玉敏不怒反笑,“你真不明白?呵呵,昨天那封信究竟是怎么回事?”
“哦,老师您说的是这个,”冯一平恍然大悟般,“就是我小学的同学,现在三班的柳菲,写了一个笑话,也想投到《故事会》,让我帮忙看看啊,怎么了?”
不等王玉敏开口,他接着说,“可能是受我的影响吧,据我所知,有好些同学都准备向各个杂志投稿,但和我不一样,我有一大部分原因是为了钱,他们好像主要是为了让自己的作品发表,享受那份成功和喜悦。”
朱老师是个好同志,马上接下去,“是,我都动了心,也想着是不是能写点什么,如果能发表了,也能帮我女儿买几件好衣服。”
“咚咚,”王玉敏忍不住在那敲桌子,她也搞不懂,虽然差了近二十岁,老公怎么和冯一平好像总是很合拍,“老朱,你带燕子去散步消消食,冯一平,你不要转移话题!”
冯一平装作很受委屈的样子说,“王老师,我哪里转移话题了?真的是有好多同学准备投稿。”
王玉敏气得又敲桌子,“说重点,那封信!”
“那封信怎么了,就是一个笑话,叫我帮忙看看啊!”看到王玉敏怒目而视,冯一平才装作明白了她意思的样子。
“哦,王老师,我明白你想的是什么。”冯一平沮丧的说,“我当时也很激动,也很兴奋,以为是哪个女孩子给我写的情书呢,打开以后,才知道自己是自作多情,唉,还真有些失望。”
朱老师忍不住笑了起来,王玉敏以手抚头,对其他学生行之有效的那一套,在冯一平身上,一点作用都没有。冯一平连自己期待收到女同学情书的想法都说出来了,也许这一次,就真的只是单纯的叫他修改一个笑话?
可王玉敏本能的觉得不对,奈何没有证据啊,冯一平当时也没瞒着大家。
不过老师想维护自己的尊严,想教训学生,那理由有的是。
于是王玉敏不在纠结于那封信,转头批评起冯一平的思想问题,“你小小年纪,就想收到女同学的情书?整天都在想什么呢?你是来学校读书的还是瞎混的?不要有了一点成绩就骄傲自满,还有两年多的时间,班上有几个同学进步很快,你不要到这个学期就被其它同学甩在身后。有空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不如多花时间学学,哪怕是再写小说也好啊,给我们涨涨脸,让父母骄傲,稿费也能补贴家用……,”
王玉敏机关枪一般的扫射了足有四五分钟,还是朱老师叫小燕子把水杯给她送过去,她才停下来。
期间冯一平一直老老实实的低着头,用心的听着王玉敏的教诲,是不是的还鸡啄米似的点头,态度相当好。
堵在心里的话终于发泄出来,一时心情总算舒畅了些。
趁她心情还不错,冯一平连忙告辞,再留下去,说不定要让他写检讨。
果然,冯一平刚走不久,喝了几口水的王玉敏反应过来,“我还忘了叫他写检讨呢。”
朱老师安慰她,“算了,检讨写不写都一样,这个学生,远比同龄人成熟,这些事情,不用你说教,他自己也清楚。你就不要像对待一般的学生那样对待他。“
王玉敏知道自己老公说的有理,不过不想输阵,“他再成熟,也就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作为班主任,我有义务教育他学好,这怎么了,有错吗?”
朱老师举双手投降,“是是是,你说的对,当然没错。”
冯一平又一次快步跑出楼,如果自己不主动点,给王老师送上一个让她批评教育的借口,王老师说不定还会想其它办法查这件事。
现在好,主动送上借口让王老师教育一顿,她心气顺了,这事才真算过去。
肖志杰和王昌宁站在走廊下,倚着柱子在说话,看到他回来,王昌宁笑着问他,“挨骂了吧!”
肖志杰幸灾乐祸的说,“现在知道到处留情的坏处了吧,你说说,还有几个小学女同学和你来往密切?”
冯一平也不恼,“我是一点事也没有,心底无私天地宽,”他故意对王昌宁说,“你说如果张校长知道,他女儿现在和一个学生经常眉来眼去的,他会怎么做?”
“呵呵,”两个人都不怀好意的笑起来。
肖志杰却真的有点吓着,嗫嗫的说,“我们之间就是普通的同学关系,没有什么的,”
看到他这副紧张的样子,王昌宁和冯一平哈哈大笑,引得过往的同学都探究的看,冯一平稍显郁闷的心情,也总算爽朗了许多。
冯一平还不确定这件事是不是真的过去了,直到知道三班班主任也没有找柳菲,他才最终放下心来。
这件事解决的方法当然说不上好,可是冯一平即便两世为人,加起来也只正经谈过一次恋爱,就是他和张彦的那一次,其实也没怎么谈,两个人好像就是对上眼了。
所以,处理类似这一次的突发事件,他还真是没什么经验,只能用笨办法,好在现在看来,结果还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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